池皎皎深吸一口气,“娘,您先回屋,这件事您别管。”
包子娘性格软,拎不清,根本处理不了事情,掺和进来反而添乱。
林杏花怎么可能不管,她惴惴不安地赔礼道歉,态度卑微地像是地上的泥。
“皎皎,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动手打你三婶和堂姐了,快跟她们认个错。”
池皎皎心头笼上一层阴影。
这个女人太软弱了,做事又极为矛盾。
她疼爱原主不假,可一碰上池家人,这份爱就会无限让步,她要原主像她那样给池家当牛做马,被欺负了也不许反抗,就好似母女俩亏欠了池家,要用一生来赎罪。
以至于原主悄无声息地被害死了,当娘的还要给凶手弯腰道歉!
钱红燕得意地叉腰,“死丫头,听见没,还不快跪下给我们道歉?”
“着什么急,等哪天你坟头草长满了,我说不定会考虑跪着给你拔!”
池皎皎嗓音含怒。
“你!”钱红燕被气得头冒青烟。
林杏花再次低声下气地道歉,还想劝池皎皎时,被顾铮拦下。
“婶子,你误会了。”
他看了眼阴沉着脸的小姑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泼辣从何而来,在家里孤立无援,明明是亲人,却没一个站在她身边,如果不泼辣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顾铮向林杏花解释,隐去了两人发生关系那一段,只阐明是池兰香故意陷害池皎皎,败坏她的名声,打三婶也是替他出头。
林杏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随后又唉声叹气,“皎皎,兰香她、她就是一时冲动不懂事,你就、就原谅她这一回吧,亲人之间可不能伤了情份啊。”
顾铮拧起眉,这娘未免也太糊涂了。
池皎皎脸上挂着寒冰,撇开林杏花的手,不再看她一眼,“我不可能原谅他们,我也没有这样的亲人,你如果再说这种话,也不必认我这个女儿了。”
林杏花慌张无措,想去拉她的手又不敢,“娘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生娘的气……”
顾铮站出来解围,“婶儿,我请村长过来就是处理这件事的,池皎皎名声受损,有我的责任,我愿意娶她为妻。”
“可……”林杏花犹豫地望向他的腿。
顾铮愿意负责自然是好事,可废了一条腿的人,不能下地干活还要人伺候,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不出,她闺女嫁过去,和跳火坑有什么区别?
这正合池老太的意,她浑浊的眼珠子亮了几分,一把扯开碍事的林杏花,尖声嚷嚷
“我孙女被你坏了名声,你当然得负责,之前那一百块钱就当她的彩礼了!”
池皎皎这样的货色,抵给顾家换一百块钱,赚大发了。
而她兰香孙女,早就和食品厂的杨主任好上了,对方承诺出二百块彩礼,还帮忙给家里兄弟安排工作。
真是双喜临门啊。
“不行!”
顾铮沉声拒绝。
“一码归一码,之前的彩礼退给顾家,池皎皎的彩礼,我会另给。”
他特意跟过来提亲,就是不想这件事被糊弄成替嫁。
而那五百块钱是补偿,倘若落在了池家人手里,小姑娘怕是一分都捞不着。
池老太不明白,反正都是给她的钱,弄那么麻烦做什么?
突然,她拔高嗓音,尖利刺耳,“你是不是不愿出一百块娶池皎皎?”
“我告诉你,没门!少一分都不行!”
扒着篱笆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
“顾铮之前可是营长,居然要娶一个黑胖的肥猪婆?好好的鲜花插牛粪上了!”
“山里的冯癫子想娶池皎皎,她奶要五十块彩礼,冯癫子都没同意,顾铮总不可能比冯癫子还傻吧?”
“池皎皎又丑又邋遢,彩礼给五斤红薯顶天了,池家人可真好意思张口!”
“呕,那身材看着就倒胃口,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村民们说话没顾忌,十分难听。
顾铮脸色沉了下来。
他打开匣子拿出一捆大团结递给池皎皎,声音铿锵有力
“这里是五百块钱,你收好,三转一响在来的路上,下个月选个吉日,咱们结婚。”
结婚的事早在顾家就谈妥,拿到台面上来说,无非就是想给她撑脸面。
池皎皎领这份情,脆声道“好!”
全场哗然,炸成了一锅粥。
“多少?五百!?”
“是我耳朵进水了,还是顾铮脑子进水了?”
“我的天爷,整整五十张大团结,好厚一捆,我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顾铮是不是疯了,五百块上城里娶媳妇都能捡最好的挑……”
“顾家小子,别要池皎皎了,娶我家侄女吧,只要四百,不,只要三百块彩礼!”
池兰香嫉妒疯了,衣角都快被揪碎,凭什么顾铮只给她一百彩礼,却给池皎皎五百?这不是明摆着说她还不如一个死肥婆吗?
钱红燕被惊喜冲昏了头,顾家婚事本来就是她女儿的,彩礼自然也该归三房。
她美滋滋地盘算怎么分配彩礼。
自行车给大儿子,缝纫机当然得归他,收音机给小儿子玩,手表叫顾铮买男款的给她男人戴,五百块钱就拿来给他儿子盖新房娶媳妇。
还有一个高兴疯了的,就是池老太。尛說Φ紋網
她眼冒精光,急不可耐地冲上前抢那五百块钱。
“我的彩礼,把彩礼给我!”
池皎皎灵活避开她的手,将钱揣进衣兜,下一秒收进了空间。
池老太视钱如命,眼看自己的钱进了别人的兜,抓心挠肺的疼。
“那是我的钱,你揣自己兜里是什么意思?”
池皎皎一脸淡定,“阿奶,这是我的彩礼,可不是什么你的钱。”
池老太气得小脚直跳,呵斥道
“混账东西!你姓池,是池家的人,彩礼当然要交给家里管!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这点钱还不够生活费!”
这话把池皎皎气笑了。
“我回到池家总共三个月,三个月里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下地干活,挣跟男人一样多的工分,回来还要洗衣服砍柴挑粪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分到的食物却只有野菜糊糊。”
“什么野菜糊糊要值五百块钱?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要折阳寿的,阿奶说话还是顾忌着点吧。”
池老太这种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最忌讳听这些,可家里爷们都不在,她腰板硬不起来。
“小贱蹄子敢诅咒长辈,等你爹回来,我非叫他打死你不可!”
原主爹叫池二壮,是个窝里横的浑人,对池老太言听计从,指哪打哪。
他上不如池老大能干,下不如池老三嘴甜,再加上生不出儿子,家里家外的抬不起头,稍有点不顺心,就发泄在媳妇女儿身上。
短短三个月,原主身上有添了很多淤青,林杏花护着她,被打得更惨。
前不久池二壮和家里男人去修河坝,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