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叔、婶子告辞。
带着岳翻走了一段后。
李仲麟感受着身后的岳翻情绪似乎很压抑。
他停下脚步,转身。
一直闷头走的岳翻,差点撞在他身上。
“仲麟大哥……”
岳翻抬头,眼睛红红的。
李仲麟拍了拍岳翻的肩头,笑着询问:“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心中很难受,可这种难受,又不能说出来……”
听着、听着……
岳翻红红的眼睛,就泛起泪水。
李仲麟看着岳翻想把所有委屈都倾诉出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嘴唇蠕动,眼睛越发红的模样。
心中不由感慨。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这就是人本身的觉悟。
只是觉悟的不够彻底!
还够不到劳动者的阶级觉悟这一高度。
只要产生了劳动者的阶级觉悟,真就不会被这点事情所困扰。
也就会看到,不光岳翻本身委屈。
岳飞这个看似得到了一切好的支持,可其实内心的煎熬何等强烈。
这种内心蚀骨的煎熬,甚至比岳翻的委屈更加折磨人。
岳飞离开时,压低头转身那一瞬,流下的眼泪,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看到了!
没有觉悟的真正劳动者,都处在痛苦的折磨中。
要么觉悟,要么麻木认命。
活成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劳动者那般,行尸走肉得过且过。duqi.org 南瓜小说网
他就见过真正的劳动者。
给个官都不愿去干。
就凭自己单纯的劳动,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当然,这种情况,需要提供一个能容得下,此类真正觉悟劳动者生存的社会环境。
反过来,这种社会环境,本质上,就是由许许多多觉悟的劳动者去开创的!
劳动人民创造历史!
什么样的劳动人民,创造什么样的历史。
所以,他想要创造这样一个时代,就需要更多真正觉悟的劳动者。
“仲孝,现在有些事情的答案,即便我说了,你听了,你未必就能明白。”
“若论委屈,仲麟大哥经历的委屈,只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而这个世界上,类似的不公、委屈还有很多很多,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上演,比我们更惨的比比皆是。”
“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这些事情的?”
“这需要你去劳动、去实践,在痛苦的挣扎中去领悟、去寻找答案。”
“如果你途中退缩了,你永远不可能弄明白这个答案。”
“更不可能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我希望,这一次,即便遇到比曾今立雪听书更难熬的经历,你都能坚持下来。”
“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能坚持下来,那么,你就会真正明白一切!”
“就像我现在。”
“你有这个决心吗?”
这个过程,就是劳动者的觉悟过程。
过程必然是十分痛苦的。
但想要解释岳翻心中的困惑、委屈,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任何人的言语传教,都不可能做到。
自我改造,需要内容丰富的实践。
岳翻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重重点头,眼睛还红红的,却咧嘴笑了,“仲麟大哥,这次我一定紧跟着你,绝不会半途而废!”
李仲麟笑了。
伸手揉了揉这个半大小子的脑袋。
“走吧。”
……
王和、张仁道、汤化麟三人看着聚集在学塾外的村民。
全都愣怔了。
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来听课,说实话,是抱着好奇心。
这个仲麟娃真是一鸣惊人。
立雪听书、远远旁观习武。
数年后,竟然独战群狼。
学问上,还能被叔公、当过一州知州的李华看重认可。
叔公收这娃为弟子,更是听这娃讲课!
他们都有些怀疑,叔公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弟子造势。
毕竟类似的事情,历史上发生过太多了。
他们虽然没考中秀才举人之类的。
但也并非不学无术之辈。
远的历史就不说了。
单单就这几年,周侗为岳鹏举造势的举动,就没少做。
现在整个汤阴,乃至许多北方大族。
谁不知道,北地枪王,铁臂膀周侗,收了一个汤阴少年,作为其唯一一个关门入室弟子。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看样子,全村,乃至距离近的邻村乡亲都被惊动了。
三人在乡亲的注视下,走入学塾。
看着乖乖巧巧,在叔公二人后一排坐着的自家子弟、岳飞等小家伙们。
三人快步来到叔公和李华面前,郑重行礼。
叔公依旧闭目不言。
李华放下誊抄本,冲三人笑道:“没想到,连三位员外也惊动了。”
“以前我就看仲麟娃非池鱼,现在一鸣惊人,作为长辈,怎么也得来看看。”三人中,就数王和最熟悉李仲麟。
平日关照最多。
所以王和主动拦过话题。
这会儿坐在叔公右侧,靠门边的李姝,要起身给三位长辈腾出靠近叔公的位置。
叔公才闭着眼开口,“丫头,你就坐在叔公旁边,让他们三人自己找地方去,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来听课的。”
王和三人讪讪笑着。
忙说‘贤侄女就按叔公说的办’之类的话。
然后在李华旁边坐下。
叔公倒是说对了。
他们是来凑热闹的。
仲麟娃讲什么不重要。
他们更主要是想看一看,仲麟娃这个少年。
有没有成为汤阴又一人物的潜力。
“阿姝,他们三人的这种行为,用仲麟娃,人的本质三命题,该怎么分析?”叔公瞧都不瞧三人。
询问李姝。
李姝翻到誊抄本最后。
看着父亲亲手增添了的,坚石亲口阐述的三命题统一规律。
不由愣住了。
不知该如何回答叔公。
若是按照人的本质,需求是动力,社会性是形式,实践和劳动是内容。
这三位叔伯此番出现在这里的需求是投机、投资。
完全是抱着功利目的的搞关系来了。
至于本来听课这个实践内容,三人根本不在乎。
父亲在坚石口述下面,对这三命题,失去了实践和劳动内容的人本质,点评为:形式主義。
这个定义,爹爹显然也拿捏不准,到底准不准确。
后面学着坚石行文中用的那种反问号,画了一个问号。
这个形式主義,父亲虽然没有直接进行概念性定义,但怎么看都是一个贬义词句。
晚辈用这般话术,去点评长辈。
这不合适。
“丫头,看来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唯物主义者,没有实事求是的态度。”
叔公仍闭着眼,唇角露出一丝慈和笑容。
鹏举几人,坐在后面,好奇听着。
同时探着脖子,看叔公、李先生、阿姝三人,人手一本誊抄册子。
他们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
李华注意到后,笑着说道:“按理说,没有光祖的同意,我是不应该给你们这本,坚石自己写的书。”
“不过我觉得,无论以后你们走什么路。”
“学了这本书中的东西,在你们面对困难、解决问题时,都能多一个看待问题的方法、认知论,对你们是有好处的。”
“但你们太年轻了。”
“读这书的时候,要用书中的讲述的辨证法,辨证的看待此书。”
把提醒说到前面后,李华对李姝点了点头。
李姝把誊抄好的册子,分发给岳飞等人。
王和三人探着脖子。
很显然李姝没准备他们的份儿。
最后,在三位父亲的严厉胁迫眼神,威胁下。
王贵、汤怀、张显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书交出去。
辩证唯物主义、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物质的第一性……
翻开书,只看了开头,无论是王和等长辈,还是岳飞等人,瞬间就感觉完全糊涂了。
“仲麟娃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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