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将军说笑了!”
黄明远摇摇头,他还没到一言不合就去杀人的地步。况且对方是一卫大将军,不是阿猫阿狗。
政治矛盾不能搞恐怖袭击,始作俑者,其无后也。
乙支文德一本正经地说道:“卫公,在下没有说笑,郭荣必须除之,还要尽快除之,否则后患无穷。”
黄明远站了起来,语气不快地说道:“尉迟将军,仅凭你的区区推测就杀了一卫大将军,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乙支文德笑道:“文德看不出多严重,大隋天子总不会也杀了卫公吧!”
黄明远看了乙支文德一眼,没有说话。
能不能靠点谱。
乙支文德又说道:“难道卫公没有办法让郭荣不知不觉死在辽东的办法?反正郭荣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年事已高。况且辽东苦寒,又兼舟车劳顿。郭荣不耐行军之苦,死在行军途中,也是正常之事,就是到了大隋天子那里,也没有问题吧。
是大隋天子不体恤老臣,派到这荒蛮之地受苦,可跟卫公没什么关系。”
黄明远与乙支文德对视,确认乙支文德没有跟自己开玩笑。高句丽的政坛都是些什么人,高句丽政坛又到底多血腥啊。
不得不说,乙支文德的建议倒是不错,还真有那么一种无毒不丈夫的感觉。
不过黄明远肯定不会经乙支文德这么一搓弄,真的去把郭荣杀了。他得细细考量若是郭荣死后的后果,对自己、对辽东都会有什么影响,什么时候杀人都是一件不得已而为的事情。
“让我想想!”
乙支文德倒是不在意黄明远是否听从他的建议。对于现在的乙支文德来说,他对黄明远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愿天不听,我已经尽职尽责,剩下的不归我管。而且乙支文德认为黄明远是个聪明人,智珠在握的他相信黄明远会有一个正确的判断。
而黄明远思索再三,终究没有下定决心。黄明远不想开这个口子,往后若是搞恐怖袭击习惯了,什么事都想用最简单省事的办法,那将不可避免的走上一条邪路。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到了晚上,黄明远正在批阅公文,陆贞匆匆来报,在辽中的密探截获了郭荣送往东都的密信。
黄明远接过陆贞递上来的密信,没有打开,反而问道:“贞娘是怎么拿到这封密信的?”
陆贞倒是没有隐瞒,便说道:“郎君,北斗安排在郭荣身边的人发现郭荣秘密派遣信使南下,当时正是郭荣违背命令擅自攻打开原的时候,北斗人员担心郭荣弄什么幺蛾子,便通知了上级。
我遂下令让人严密监视郭荣的信使,发现这是送往中原的信。北斗人员经过几次确认,发现信的内容不一般,这才在辽中拦下了这封信。”
“没走漏消息吧?”
“缇骑的人是在夜里,在郭荣信使下榻的旅店中秘密逮捕此人的。旅店老板是北斗的人,抓捕行动很成功,没有走漏丝毫的风声。”
这是必然之事,陆贞在这种事情上一般是不会出纰漏的。
黄明远头也每抬,似乎很随意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郭荣身边放了人?”
陆贞有些斟酌地说道:“回郎君,是郭荣在洛阳出发的时候。郭荣毕竟不和郎君一条心。这辽东方方面面,跟中原俱是不同。若是郭荣有心,必然会察觉出来。一旦其有异心,恐为大祸。故贞娘提前在其身边安插人监视,就是防患于未然。”
陆贞一字一句,回答的很仔细。
黄明远拆开信来,很随意地说道:“贞娘做的不错。防患于未然啊,走在我前面了啊,做的好啊。”
陆贞听了,没有说话。
黄明远打开信,眉头微皱。
这是一封弹奏自己的信。内容几乎跟乙支文德说得差不多,郭荣在信中弹劾自己在辽东蓄养部队,私自任命官员,收买人心,变更法度,意图割据辽东而自立。一字一句,几乎是字字诛心。若不是黄明远知道乙支文德不可能看到这封信,黄明远都怀疑是乙支文德替他写的。
事情让乙支文德说中了,此事麻烦了。
关键是郭荣的这封信真真假假,黄明远几乎是无可辩驳。若是到了杨广那里,黄明远还真得翻个跟头。黄明远自问杨广绝不会完完全全相信自己的。
黄明远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意,眯着眼睛叹道:“咬人的狗不叫啊!这郭荣看着谨慎忠厚,与人和善,人畜无害,可一旦动起手来,招招致人死命啊。”
黄明远放下信件,问道:“这内容贞娘看了吗?”
“回郎君,我已知晓了。”
“那贞娘以为该如何处置此事啊?”
陆贞似乎是有备而来,见黄明远询问对策,便说道:“郎君,我们能截的了郭荣的一封信,不能截的了郭荣的所有的信,否则他不断去信朝廷,还是大患无穷。现在唯有彻底断了信的来源,方能自保。故我以为郭荣留不得了,与其让他像疯狗一样胡乱地攀咬郎君,不如彻底除掉此人,以绝后患。”
“可那是个一卫大将军啊!”
都希望黄明远杀了郭荣,但郭荣不是阿猫阿狗。
黄明远想了想,便对陆贞说道:“我听说郭荣明日上午便要赶回襄平。贞娘让人去准备准备,为郭荣搞个小规模的欢迎仪式,等郭荣来了,我亲自出府门迎接他。”
陆贞一愣,有些没理解黄明远的用意,但是他没有质疑黄明远的命令。这是陆贞的准则,对于郎君的命令,可以不理解,但绝对要执行。
陆贞走到门边,黄明远突然又说道:“贞娘,你做的很好。往后咱们在辽东,怕是处处都是敌人。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稍有不慎,便不知道什么明枪暗箭便会向你袭来,躲都躲不掉。往后你们北斗负责,所有往来辽东的信件,不论是谁的,都要勘查无误,不得让只言片语言及辽东不好的消息传到洛阳,这关系到辽东的存亡。”
陆贞回过来,轻轻一笑,回道:“郎君放心,贞娘记住了!”
黄明远猝不及防,那嫣然一笑,让黄明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