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局势已经越发对太子不利。
等到杨广父子的得胜的消息先后传回京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而随着太子要玩完,他们这些跟着太子显达的东宫属臣肯定要被清算,最后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唐令则无比的心中烦忧,自己之前怎么就这么愚蠢,竟然是得罪死了晋王父子,一旦晋王上位,哪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当然这个时候唐令则还不知道,他在杨坚心中早就已经是必死之人了,根本等不到晋王上位报复就会跟着太子党的覆灭殉葬了。
不过常言道:蝼蚁尚且偷生。这些日子,唐令则为了这件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始终无计可施。要给晋王父子缓和关系要找不到人啊。以往有什么事情办不了都是求太子,现在他总不能上太子面前跟太子说你教教我怎么背叛你吧。最关键的还是见不到晋王父子,否则他肯定跪在晋王父子面前磕头求饶。
唐令则是唐谨之子,北周和隋朝文士、音乐家,典型的一个不通政务的文化人,有几个音乐家擅长治理国家的。他能得杨勇看重,言听计从,一方面是杨勇脑子被驴给踢了,就认准了唐令则不撒手,谁劝都没用;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唐令则最擅长声色犬马,搞艺术的,玩起来还能不让你嗨到爆。
唐令则承家学,雅好文章,词多艳丽,能解音律。初仕北周,曾充使节聘于陈,大展其文才口辩。大象(北周静帝宇文阐年号(579—581))中,官至乐部下大夫。成为太子左庶子之后,与杨勇宴游戏狎,才艺无双。
这要是搁现在,怎么也得是个当红明星啊。
从这里看杨勇后来长歪了还真不赖杨勇。看看杨坚给他这个太子安排的人,有衰神附体、太子杀手的李纲,有小人极品邹文腾,有艺术大师音乐家唐令则、画家阎毗(阎立本的老爹),再加上一群风流才子、写作达人沛国人刘臻、平原人明克让、魏郡人陆爽······这么多人用艺术细菌来腐蚀他,杨勇要是不沉迷享乐他都不是正常人。
夜色渐深,更深露重。
唐令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忽然他听到门外有响声,心烦议论的他便起身查看。四下搜寻了半天,唐令则好容易才找到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这一点不要紧,对面正位正坐着一个人,形势鬼魅,把唐令则的魂都吓掉了。
唐令则肝胆俱裂,下意识的就要放声求救。对面的人冷冷地说道:“唐庶子,你可想好了再大喊。”
唐令则感到后背一凉,嘴里的话语被这寒厉的声音给逼了回去。看着对方有影子,还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像鬼怪,唐令则才勉强放下心,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的?”
唐令则感觉自己的牙齿止不住的在发抖,哆嗦的他都不会说话了。
来者正是裴矩。在杨广侍卫的帮助下,他很容易的来到了唐令则的屋子。他这样行事诡异,不是为了吓唬唐令则,而是故意装的高深莫测,好击破唐令则的心理防线。
裴矩冷冷地说道:“唐庶子,今天上午咱们还见过呢,现在就不认得我了。”
借着灯光,唐令则看清了对方的脸。
“裴相国,你这么晚了来我府上做什么?”唐令则见是裴矩,强忍着恐惧,梗起脖子,尽量让自己更有气势一些。
裴矩笑道:“这么晚了,我当然是和唐庶子谈一笔生意。”
唐令则疑惑道:“裴相国,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那这生意是唐庶子的命,还能不能谈?”
唐令则听完身子没有立住,吓得“腾”一声坐到了地上。这个时候裴矩这么说他更怕了,杨广果然心胸狭窄,竟然要派人暗杀他。
吓得涕泗横流的唐令则赶紧起身爬到裴矩身边苦苦哀求道:“裴相国,我不是有意得罪晋王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吧。”
裴矩颇有意味地看了唐令则一眼,说道:“放了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愿意替我办一件事。”
唐令则使劲给裴矩叩首,忙答道:“裴相国,别说是让我做一件,就是一万件也行。只要裴相国愿意饶了我,我下辈子愿意给相国当牛做马。”
裴矩嗤笑道:“我也不用你当牛做马,只要你替太子给太子左卫率元颍传个信,就说太子准备“清君侧”,让他今晚带兵杀入皇宫。到时事成之后,你不仅不会死,荣华富贵还可期。”
裴矩的要求让唐令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就往后躲了两步。
唐令则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是造反啊,太子会死的。”唐令则转身爬起来就想往门外冲去,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提溜着唐令则的领子把他掷到地上。
裴矩起身走到他跟前,冷冷地问道:“唐庶子刚才还说愿意做一万件事呢,怎么我还没说完呢,你就要急着走了。”
唐令则喘着粗气说道:“我······我是绝不会背叛太子的。”
裴矩笑道:“唐庶子先别急着答,你先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盒子里放着一截手指。
“啊!”
唐令则吓得要往后躲,被一旁的人按住。
“唐庶子看看,多么白嫩的小手指,听说小儿的手指最是滋补,这是从唐庶子的三儿子身上取得的,不知道对唐庶子有没有用。”
“啊!”
唐令则心中悲愤异常,伸着双手就要向裴矩扑去,却被一旁的人按到地上。
这时候的唐令则已经歇斯底里,心理崩溃了。
裴矩低下头,在使劲挣扎的唐令则耳边轻轻说道:“是选择太子,满门伏诛;还是选择晋王,富贵长存,唐庶子自己考虑考虑吧。选太子还是选晋王?”
这时的唐令则满脸是泪,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他也不抵抗了,颓然地趴在地上,紧闭双眼,用微弱的气息说道:“我选晋王,我选晋王啊。”泪水已经流了一脸。
裴矩转过身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道:“你刚才说选什么?”
唐令则悲愤而低沉地吼道:“选晋王!我要选晋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