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黄明远才明白什么叫终日打雁没想到反被雁啄了眼。
黄明远现在如万蚁噬心,每一寸肉体都感觉挣扎如火。为了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黄明远用手指甲将自己的手指掐的出血,寄希望于疼痛感让自己保持理智。
黄明远没想到这药性这么厉害,现在得用冰水给自己降降温。
黄明远一路跌跌撞撞,全无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远处有几个李家的下人正向这个方向过来,黄明远一惊,这时候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忙推开一扇门闯了进去。
没曾想,屋中主人可能听得动静,急向外查看,被急匆匆闯入的黄明远撞倒在地。黄明远也是头重脚轻的很,没有站稳,跟着跌了出去,正好压到屋主人的身上。
一缕幽香扑面而来,清香淡雅而又幽如清茗。
“你是谁?”
女子惊慌地喊道,虽然恐惧,但声音如黄莺出谷,又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黄明远残存的一丝理智被这份美好而遮蔽,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
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蜂狂。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清醒过来之后,黄明远才知道自己铸成大祸了,虽然为奸人所害,但毕竟是睡了李家女郎,怕就是李敏、李筠知道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黄明远顾不得在一旁拥着被子垂泪哭泣的女郎,忙站起来环视了整个房间。一袭屏风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部分。外边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里面是锦绣罗帐,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悠然檀香,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这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的房间,反而像是女儿闺房。
黄明远的心更沉了。
若是睡的是李家的小妾,此事还好办,对方应该知道此事的轻重,不会轻易多说。但若是睡的是李家的娇娘子,那等着双方鱼死网破吧。
黄明远顾不得穿衣,赤着脚跑到外边隔着门瞧悄悄打量了几眼,门外并没有人发现。黄明远乃用木栓插上门,又蹲下伏在门边等了半分钟,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又回到内室。
若是个没担当的,怕是现在直接就逃了。只是黄明远知道自己就这么离开,怕是要毁了对方一辈子。
后来人对男女之事比较讲责任,要是张衡在这里早就骂黄明远妇人之仁了。
进到内室,那女郎还在半掩着酥胸,暗自催泪。只见女子脸色绯红,眉眼如波,发如垂柳随风飘动。她看到黄明远又回来了,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兔子,赶紧抱着被子缩到角落里,露出了被子上的一抹嫣红。
黄明远向前两步,女郎已经吓得都颤抖起来,怕进一步刺激女郎,黄明远无奈只得站在床的外侧。
赤身裸体的,由不得人家小娘子不怕。
黄明远穿好衣服,有些踯躅着说道:“小娘子,今日之事,是在下被奸人所害,才误闯小娘子房间,铸成如此大祸,在下向小娘子道歉,希望小娘子能够原谅。但此事毕竟有碍娘子名节,在下希望娘子能够忘记此事,全当没有见过在下,当做一场梦渡过。今日所欠娘子者,在下之后必重重相报。”
黄明远等了半天,女子没有说话。
黄明远知道这女子怕是也在做天人之争,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既然娘子不说话,在下便当娘子默认了。”
说着黄明远又捡起地上女子的衣服,给她放到床上,说道:“娘子若是想知道在下的身份,便请去大兴城东靖善坊内(今西安市小寨兴善寺西街)的大兴善寺找一位叫惠清的大和尚,他会告诉你的。”
这场面黄明远也是尴尬,所以说完黄明远便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
黄明远刚走没两步女子就怯怯地喊道,黄明远闻声后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那女子大着胆子问道:“郎君可是扬州总管府兵曹参军事黄公讳明远吗?”
黄明远听到女子的话眉头一皱,此人就是认识自己也应该称呼自己将军、郡公或者柱国,在长安知道自己做过兵曹的怕是没几个人。
黄明远试探着问道:“小娘子可是认识在下?”
“郎君是不是两年前在板渚救过一个歌姬,还打了一个贵公子。”
黄明远低头想着,自己做过这种事吗,怕是好久都没有打过什么贵公子了,更别提是为了一个娼家,自己不是那种烂好人。
忽然黄明远想到当初从扬州赴京,自己好像痛打了宇文化及一顿,就是那个时候和宇文家族的矛盾公开化的。印象中当时事情的引子好像的确是因为宇文化及在酒楼里欺辱人家唱曲的。
黄明远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女郎一听很是激动,马上爬起来要跪下给黄明远磕头。可是少女初破瓜,身子柔弱,差一点趴到床上,黄明远忙上前去扶,女子衣衫半露,吓得又赶紧用被子蒙上。
看到自己的窘态,女子有些羞赧。
这时女子也说道:“小女子拜见恩公,小女子便是当日恩公救下的那个歌女。”
黄明远一愣,第一反应竟然就是这个女子不是李家女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二人既然是旧识,但今日这样相见,也是尴尬。
黄明远也逐渐回忆起前事,便问道:“我记得当时不是让小娘子回扬州了吗,你怎么又会在李家出现?”
“回恩公,我是李家招来表演的。”女子怯怯地说道,仿佛为没有听黄明远的话而害怕。不过她可不会说她这是第二次来长安了,去年冬天她就来过一次,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黄明远。
在女子心中,不找到黄明远怕不会罢休的。
黄明远仔细看着女子的眼眉,虽然今日领舞的女子是遮着面的,可依稀还能看出是那个领舞的女子。
“你就是今日在台上表演的琼花娘子?”
“正是小女,小女姓柳,闺名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