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言庆一边派出大批的斥候前往大斤山北,一边准备率领三百骑兵前出大斤山,探个究竟。
大斤山南北宽约二十到六十余里,山的南北坡地形复杂,北坡平缓,剥蚀残余的低山丘陵和盆地交错分布;南坡陡峭,为明显的构造断块地形,断层崖被侵蚀切割,形成一系列断裂三角面,形势险峻。山麓两侧分布有侵蚀残余的低山和众多的山沟,形成了连同山麓南北多条小道,就是当地人也不熟悉大斤山的道路。
本来隋军在大斤山是没有什么防御的,郑言庆初次到大斤山前线,非得弄个水落石出,才能心里踏实,其孤身犯险的习惯倒是和李世民很像。
郑言庆前驱之后,陈远和张文远、严孝武在后督大军主力,和郑言庆相机行动。
郑言庆出了大斤山后,一路向北,很快便根据斥候的指引,摸清了大斤山北麓的情况。正待他们要返回时,突然与突厥人的前锋部队相遇。郑言庆只有三百人,见对方约有数千骑,不是敌手,便准备防御为主,伺机撤退。
却没想到,对面的突厥人看到他们不但没有见猎心喜,伺机围堵,反而掉头就走。
这个时候,寻常人自是会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感到欣喜,不过郑言庆却非普通人。突厥人的反常行为反而让郑言庆对今日遇到的状况产生了深深地怀疑。突厥人素来是闻战则喜,又喜欢打顺风仗,今日明显是有便宜可占,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对着自己穷追猛打才是,绝不会被自己轻易吓走。而且隋军很明显实力不如突厥人。
那么他们的反应问题就太大了。
是什么情况让突厥人遇到自己要掩面而走呢?黄明远说过,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掩盖的越多,出现的破绽也就越多。
郑言庆怀疑是俟利伐给各部下令绝不允许各部与隋军接战,所以对面的突厥人见到自己才会想老鼠见到猫一样。
好战的突厥人竟然在避战,不是郑言庆亲眼看到,他绝对不会相信。
只是突厥人宁可避战也要掩饰的到底是什么?
联想到之前众人在推演时一致认为的,突厥人预定的主战场应该在西线,而东线部队则是突厥人的牵制部队,意图牵制隋军的注意力,兵力原比隋军以为的要薄弱的多。那么结果便很明显了,这些突厥人怕暴露部队真实的兵力,才故意不与隋军决战的。
否则只要让隋军咬住突厥人的尾巴,一战下来,突厥人糊得这个“纸老虎”便要一戳就破了。
不过既然突厥人要避战,郑言庆并不准备如突厥人的意。敌退我进,郑言庆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在突厥人以为隋军要积极防御的时候,选择主动出击,给突厥人来一次狠的。
郑言庆一边派传令兵传信给后方的主力部队,一边自率所部尾随突厥人前行。
此时的突厥统帅阿尔雷也是一脸的晦气,他本想着出去透透气,看还有没有残存的草谷打他一下,没想着竟然会遇到隋军。隋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离大斤山也近,一旦自己无法将其歼灭,将会很快引来隋军的主力部队。
这个时候,隋军对突厥人情况不了解,同样突厥人也不知晓隋军的情况。见隋军现在对大斤山方向进行侦查,阿尔雷还以为俟利伐的安排暴露了,更是心惊。今日阿尔雷看对方绝不是普通军队,倒是把郑言庆当做隋军的斥候了。
阿尔雷率领麾下三千骑兵,一路向西北而去,准备避让一番。不过此时的阿尔雷心里也在哀叹,什么时候自己见到隋军也要落荒而逃了。
阿尔雷身为俟利伐军中大将,倒也知道俟利伐军中的真实情况,不过他对他们这个牵制为主的任务颇不感冒。突厥中大部分的主力都去灵州大杀四方了,战后必然是缴获丰盛,实力大增,也就他偏偏运气不好,还得在阴山以北吃沙子。
这边郑言庆眼看突厥人一路向西北而去,渐渐离开密林处。再向北走,他这支队伍的行踪就隐藏不了了。
为了避免被突厥人发现,郑言庆便便孤身带着两个会突厥话的亲卫和两个归义的胡人一同紧追不舍,而剩下的部队则与突厥人保持一段距离,等待和主力大军汇合。
为了隐匿行踪,郑言庆等人还换上了胡人的衣服,假扮起胡人来。
一直行到下午,郑言庆几人遇到几个掉了队的突厥人,便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众人皆是胡人打扮,倒也分不出对方的身份。
郑言庆这边自说是另一支部队掉队的骑士,因为迷路了,所以始终没有找到部队。对面的骑士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也便信了,而且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跟着前去追赶部队。
有人带路,郑言庆几人自是乐得前往。
众人不紧不慢的向前追赶大部队,郑言庆也骑在马上与众人攀谈起来。都是些粗鲁的行军汉子,也不讲究什么礼节,经过郑言庆送了一圈礼物之后,不一会,众人便熟络起来,无话不谈了。
对方告诉郑言庆,他们本部虽然号称是三个万骑组成,但其实他们整个前军只有三千多骑。数十日前,原本有一万多人的他们本部骑兵大半被抽走了,现在只留下了他们这一少部分,还得打着本部的旗帜,扮作本部。
而且上面还发下命令,不要轻易出击隋境,更不允许擅自和隋军交战,胆敢违令者,尽皆处死。
突厥人本来就散漫惯了,对于这道命令执行的也不是很彻底,不时有人擅自进入隋境打草谷。
俟利伐很清楚其叔父的意图,坚决不敢坏了步迦可汗的事。前段时间有个小部落族长带着自己的部族去隋境和云州的守军交上手,损失惨重,回来就被俟利伐砍了脑袋,狠狠地震慑住众人。
众人对这个政策很是不满,但心中无不凛冽,不敢再去违背。
这些突厥人以为不过是随意的谈话,不过郑言庆在心底默默记下。看来突厥人的情况跟他们所料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