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不管李密的感受,他要开始向洛阳进军了。
杨玄感再是少经战阵,但毕竟跟在杨素身边耳濡目染,又曾主政一方,也知晓他现在的境遇。若是手底下都是黄明远那种丰州铁骑,千里突袭,纵横驰奔,他什么不敢干,靠手底下这群没经历过战阵的部队和一群农夫,还千里突袭,走一百里不散伙就算他运气好,他突袭个屁。
目前的杨玄感还不是李密这种纸上谈兵的人可比的,当然李密天赋更高,通过这场叛乱军事技能很快升级,还侥幸没有死,最终成为一代枭雄,又是后话。
誓师之后,杨玄感几乎集中了全部主力往洛阳进发,至于黎阳,对他来说守不守都没有太大意义。攻不下洛阳,一切都是虚的。
将黎阳交给元务本留守之后,杨玄感率部从水路沿着永济渠进军。
同时杨玄感又令其弟杨玄挺率领本部兵马为偏师,直袭河内郡。杨玄挺率领三千人马,轻车简从,一路直逼河内郡治河内县城,然后被杨玄感任命的怀州刺史唐祎挡到了城下。
唐祎是杨玄感的好友,也是杨家旧臣,官居河内郡主簿,为押运粮草到的黎阳。杨玄感作乱,也叫上了这位昔日好友。唐祎虽然官职不高,但人却不傻,大家关系好归关系好,可他也不能拿着家族的命运去跟着杨玄感造反啊。
尤其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杨玄感能够成功。
这唐祎也是个聪明的,至少比游元看起来强的多。唐祎很清楚,如今他落在杨玄感手上,生死全不由己。他若是宁死不从,虽然可能得个重臣的名头,亦只不过途增杨玄感刀下的一条亡魂,但是活着,却能做更多。
唐祎出身不高,年轻时当过县吏,后来又在杨素军中做过小吏,是一路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因此他脑筋也更灵活,胆子也大,什么事都敢想敢干。唐祎决定假意归顺杨玄感,然后趁机逃脱,前往洛阳报信。若是能成功,他这辈子转运之机便指日可待了。
杨玄感把唐祎当兄弟,却不知道唐祎已经把他当做升迁路上的踏脚石了。杨玄感为兄弟两肋插刀,唐祎要插兄弟两刀。
唐祎假意归顺杨玄感之后,便积极献言献策,讨得杨玄感欢心。杨玄感此时也无人可用,眼看唐祎如此忠心,他遂任命唐祎为怀州刺史。
唐祎在一众造反人员中活跃的很,黎阳仓既下,他又自云对河内的情况很是熟悉,因此请命前往怀州,替杨玄感为先驱,攻下怀州,威胁洛阳。
杨玄感大喜,唐祎虽然官不大,但在河内郡为官多年,盘根错节,实力很强。他因此乃给唐祎一千人马,令其西进。
这一千人马,多是黎阳仓的守军出身。除了统帅是杨玄感的心腹,底下的将领不少都算不上杨玄感的人,只是上层官员尽数被杀之后,无奈被裹胁。
杨玄感虽然清理了军中上官政的心腹,但也来不及处置底下的校尉、队正等人。
众人大多并不愿意跟随杨玄感谋反,因此多有出工不出力的。唐祎久在基层,擅长拉拢人心,眼看不少校尉都心思各异,因此积极拉拢这些人,为其所用。
唐祎到了修武县之后,立刻准备反水。
他先是假意请杨玄感派来佐助他的将领吃酒,然后将其灌醉杀害。之后唐祎在军中其他几个不愿附逆的将领的帮助下,夺了全军,宣布反正。
然后唐祎便赶紧命人分别前往洛阳、长安送信。
杨广东征,便以次孙燕王杨倓和民部尚书樊子盖二人留守洛阳。而燕王杨倓年幼,年仅十岁,此时洛阳城内掌握实权的便是樊子盖。
唐祎知修武城兵备废弛,又无兵马,不可坚守,便又赶往了郡城河内城。
河内郡的官吏闻听杨玄感造反,吃了一惊,别说抵抗了,此时叛军还没有到,他们早就想望风而逃。
唐祎也知道这群人是什么德性,根本不指望对方能够守城。眼看城中官吏溃逃,他便联合好友城中鹰扬司马刘感,亲自带着人接管了河内城,然后布置人马,积极防御。
不得不说,唐祎给了杨玄感致命的一击。
如果唐祎没有反水,而是以河内献给杨玄感,杨玄感便可趁机从河阳渡河,直趋孟津,翻越邙山,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洛阳城下。到时候谁胜谁负,还真是难以预料。
可惜,唐祎直接便让杨玄感的叛乱暴露在众人眼前。历史上如果杨玄感选择突袭关中,怕是会直接撞死在蒲坂城下。
杨玄挺的三千人马一直长驱直入,没有阻挡的到了河内城下,沿途县城皆是得到唐祎传令,尽紧闭城门。
杨玄挺顾不得这些县城,只望河内城而来。
他还不知道唐祎已经反水的消息,听说唐祎已经入城,他还以为这次无需战阵便可取胜。等他前来叫门之时,却见河内城城门紧闭,只有唐祎在城头上扯着嗓子的谩骂。
唐祎本来思索着将杨玄挺迎进河内城,然后趁机坑陷,但是后来觉得城内士兵士气低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附逆。怕是真等到对方入城,到时候是谁坑谁就不一定了,所以唐祎还是选了一个稳妥的办法,据城自守。
杨玄挺三千人马,远道而来,又没有携带什么攻城器具,怎么能攻破河内城。因此他虽对于唐祎的叛乱异常痛恨,却只得让人上前骂阵。
唐祎自知兵力不敌,拒不出战。
杨玄挺恨透了唐祎,便让人打造攻城梯,准备攻城。唐祎此时已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要对方一靠近,城头上便滚木礌石齐下,砸的叛军根本近不得城。
杨玄挺手中兵力不足,也没有多少弓弩手可用,至于其它攻城准备更是全无。他在河内城底下待了一日,不仅没能撼动城池,反而折损了上百人。
杨玄挺望着河内城,无计可施,又担心耽误了和兄长的会师,最后只得怏怏地绕道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