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突出重围,一路向南,沿途有小规模的突厥部队阻拦,皆被杀散。于是众人顺利突围而出。
从雁门到崞县,不过五六十里,虽然沿途到处都是突厥人的散兵游勇,但第二日上午,黄维烈一行也已经到达崞县外。
不过崞县也有胡虏重围。
杨佶和黄维扬领着后军,落在最后,身边能统军的只有右翊卫虎贲郎将王智辩和右监门府监门郎将独孤盛二人,其兵不过万人,还有大批的随从人员。时突厥人追兵已至,已不能向雁门进驻。黄维扬遂建议杨佶转向南下,进驻崞县。
不过很快突厥骑兵杀来,虽然城外游骑不到万人,并未攻城,但也将崞县团团包围。隋军顾虑太多的非战斗人员,只得选择坚守城中。
黄维烈在崞县外遇到突厥骑兵,眼看敌军数量不少,心知不能入城。于是便命众人涉水向东渡过滹沱水,沿着崞县东面丘陵之地南下。突厥人只是封锁了河岸,却没有渡河向东。
众人一路行到崞县东南方向,黄维烈下令众人在东南面的丘陵上燃起三堆狼烟,向崞县城中的守军示意。
城中守军发现之后,立刻上报给城中的杨佶和黄维扬。
二人闻讯立刻登上东南面城墙,遥望远处山上,有三堆烽烟,呈一线排列,不过往南的那一堆离得另外两堆远一些。
黄维扬看了大喜,连忙说道:“太孙殿下,是我二弟!”
杨佶不解,黄维扬如何看出是黄维烈的。
黄维扬解释道:“这是我和二弟跟父亲学的设置狼烟的办法。三堆狼烟,向南的离另外两堆远,说明他们行进或者敌军来犯的方向是南。突厥人当然是自北而来,所以他们是向南求援。”
杨佶问道:“点狼烟不过是军中常事,谁人不通,你怎么知道这是猊奴?”
黄维扬说道:“虽然人人皆会点狼烟,但狼烟距离不同,含义也不同。父亲曾制定过狼烟距离标准,以中间狼烟为基准,离着南侧是离着北侧距离的几倍,皆有不同含义。而今日的含义则是胡虏围城,他奉命南下求援,让我们以坚守为上。
这种暗语,除了猊奴,旁人是不知的。”
杨佶听了恍然大悟,不禁赞叹道:“一个小小的狼烟,竟然有这么多的学问,是孤坐井观天了。”
黄维扬接着说道:“今我等自是被围城中,狼烟还表明胡虏围城,说明这是他来的地方,天子被胡虏包围在城中。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天子应该是撤入了雁门,遇到了胡虏主力,等待各路勤王援兵。我们也当以坚守为上,不要擅自突围。”
杨佶听到杨广无事,心中大喜。不过听到杨广被包围雁门,又满是担忧。
“雁门城小,大父被围城中,这如何是好?”
古往今来,天子被包围的事情并不少,但能顺利解围的并不多。就连刘邦白登之围,传说也是趁着大雾遁走。
况且困守孤城,一旦城破,便真成了第二个周幽王,杨佶如何不担心。
黄维扬知道杨佶的担心,忙劝道:“皇太孙殿下不用担忧,雁门乃是北地重镇,历来便是抵御胡虏之要地,经营日久,城高池深,粮食、武器充足。更兼天子身边有来将军、樊尚书这样的知兵之人,雁门城必万无一失。”
“但愿如此吧!”
杨佶虽然担忧,也只得往好处去想。
黄维扬令人也点起三堆烽火,回应黄维烈。
在山上的黄维烈看到城头上的烽火,知道城中的兄长和皇太孙无事,心中大喜。
此时崞县城外的突厥人也发现了黄维烈他们,有骑兵渡河向这个方向探寻而来。黄维烈也不与对方浪战,便避开对方的追击,直往南而去。
从崞县到晋阳城二百多里,众人连夜赶路,人马不歇,到了第二日傍晚便赶到了晋阳城。
此时太原郡暂无太守,主事的是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李渊、右骁卫将军潘长文和太原郡郡丞王威三人。
三人见到风尘仆仆的黄维烈,听到始毕可汗造反,杨广雁门被围的事情,皆是大吃一惊。
始毕可汗之前还邀请圣人北上巡视草原,怎么就突然出兵了。
虽然不少人觉得始毕可汗不可信,是只准备弑人的恶虎,要加以制约,但当他伸出可怖的獠牙和爪子,开始吃人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无比震动与惊恐。
若非来的是黄维烈,众人几乎难以置信。
李渊昔日在洛阳的时候,识得黄维烈,知道黄维烈的身份贵重,因此并不会将黄维烈的话当做妄言。
至于其他人,有黄明远在,也没人对其无礼。
众人各自缓过神来,李渊将身为天使的黄维烈请到上首。黄维烈也不推辞,当着众人的面,大步流星地坐到议事堂中央的位置。
黄维烈毕竟年幼,虽然官高,按理不该这么无礼。旁人不说,李渊和黄家还有姻亲关系,黄明远旁日里对其也很敬重。
但黄维烈清楚,自己毕竟年幼,众人轻视是少不得的。不管李渊出于什么目的将自己请到上首,但若是自己推辞这上首之位,实际上便失了处置权,将勤王之事的主导权利让给了别人。往后这群人再商量什么事,必然会欺自己年幼,越过自己,他这个死里逃生的天使也就没作用了。
当仁,不让于师。
虽然黄维烈还是个孩子,但官拜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散骑常侍,驸马都尉,骁果军折冲郎将,封山阳侯,尚清河公主,还是卫公黄明远的嫡次子,比所有人的官职、爵位都高。他又是天使,手持圣旨,今日坐了主位,名正言顺,旁人也没得话说。
李渊等人看着正襟危坐的黄维烈,颇有些恍惚。
山阳侯的年龄不过十一二岁吧,如此器宇轩昂,真是后生可畏。
李渊与黄维烈接触不多,让黄维烈坐首位也不过是一种礼仪姿态,至于救援天子,出兵勤王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想让黄维烈参和。
但黄维烈当仁不让的居于首位,李渊也不能再将他拉下来,只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