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胡国庆说的,二蛋的重拳伤人确实闹得有点大,公安局里的两个人离开学校,便去了下李村,在没在惊动二蛋本人的情况下,找到了村长,并让村长通知二蛋去镇派出所一趟。
穆珍中午未来及在学校吃饭,便借了辆自行车回了家。
当穆珍将事情的原委私下对老穆说了之后,老穆表情严肃地问道:“这二蛋的事,确实有点冤,咱们在没有搞清楚公安局的处理结果前,又如何向大安解释呢?”
穆珍没有回答,盯着老穆的脸有点茫然,按照与胡国庆商量的意见,在处理之前先与派出所的人打个招呼,看能不能就轻处理或是不处理,现在听到老穆提出来倒置的处理思路,心里落差很大。
父子俩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老穆心里如同倒了五味瓶,儿子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在滨湖镇中学谈恋爱,成绩下滑得让人难以置信,而现在虽然比较努力,然而又遇到这样的闹心事,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到又错在哪里呢?老穆连着发出的两个提问,显然自己回答不了,只能归罪于“命运”二字。当前二蛋的事,说到底是儿子安全的事,现在帮助二蛋也是在帮助自己,假如没有二蛋出面,说不定挨打的是儿子,或者是儿子惹出的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老穆神色凝重地对穆珍说道:“这件事,我会当成自家的事来解决,下午我就去找大安,看他能不能帮上忙?这期间你在学校里,别老是想着这些事情,你再想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并且除了影响你学习外,没有任何帮助。”
穆珍看着老穆的脸,点了点头,认可了老穆的意见。
秀花看爷俩的表情不对,与自己遇到的借钱的事联想到一起,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看着正在低头吃饭的穆珍低声问道:“你回家来,没有什么事吧?”
“哪里有什么事?”穆珍不想将自己遇到的事告诉母亲,怕给母亲带来不安。
“没有什么事就好!吃完饭是不是还要去学校?”秀花关切地问道。
“嗯,我们还要再上一个星期才放假呢!”穆珍故意多说了一句,意在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不要过多关注爷俩的不快。
吃过饭后,穆珍便急急地返回了学校。
老穆看着穆珍离去的身影,一刻也不敢停留,虽然学校已经放年假了,但对于大安来说,极有可能是最繁忙的时日,这时去找他,能不能见上他都很难说,但是事情的紧急,也容不得想过多,有枣无枣打一杆再说。
从家骑车到镇上转乘公共汽车到了市区,下车后,便径直市公安局,大安毕业这么多年来,这是老穆第一次来单位找他,走在路上,心里直打鼓。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大安的办公室,那是一个位于市政府对面的三层小楼,大安的办公室位于三楼的最西头,敲开办公室的门,令老穆有点失望,办公室里没有大安,仅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找谁?”年轻人看着推门的老穆问道。
“同志,请问魏大安在这里吗?”老穆十分客气地说。
“魏科长在开会,你坐这儿稍等他一会!”年轻人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接着说道:“估计也快散会了。”说完,拿杯子给老穆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没有再言语,随后又坐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老穆闻听年轻人说出“魏科长”三个字,有点意外,虽然自己这几年也没少去姑娘家,但是碰到大安的机会却很少,正如姑娘说的,大安忙得很,就是回家,在家呆的时间也不长,有时夜里回来,住一个晚上,又早早离开家,别说是外人难见到他,有时人来了,自己都难见个面。现在看,他在单位大小也是个干部,想来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穆正想着,门开了,进来的正是大安,老穆急忙站起身,正欲说话,大安有点吃惊地问:“表哥!你这大过节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哎,有点事想给你说说,要不是过节,我也没有这么急呢?”老穆有点难意地说。
“你说吧!”大安知道,没有难事,这表哥是断然不会麻烦自己的。
老穆眼神瞟过年轻人一眼,欲言又止。
大安回头看了一眼年轻人,说:“小张,你先回避一下!”
低头写东西的小张点了点,起身出了门。
老穆这才将关于二蛋的事,在大安面前重复了一遍,大安听了,紧皱眉头,然后对老穆说道:“你说的这个事,按照伤者的严重程度,当事人已触犯了刑律,依法当判刑进监狱,但是他伤人是因对方犯罪在先,那么这事就另当别论了,再说打人的细节你还不清楚,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真要走司法程序,咱们可以聘请个律师,为他作辨护,也可以从轻或免予刑事处罚。”
大安的话让老穆心里安定了许多,毕竟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说起来头头是道,并且站在一个执法者的角度上分析这个事情,自然是有理有据,二蛋的事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
大安在桌前查看了一下压在桌面玻璃下的电话簿,然后提起电话拨通了电话:“你好,市局刑侦一科,我姓魏,有个清城镇下李村打架的案子,我想关注一下进展。”
至于对方说了什么,老穆听不到,但是听到大安说了声“好的”,便挂了电话。
“这个案子刚刚立案,对方的眼睛估计很难保住,你说的这二蛋出手也太重了,一般人不可能一拳将眼打成这样子,除非他练过硬功夫,这件事,我通过同学可以再打听一下,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大安放下电话,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听你的信,有些事情真的很难估计,对于二蛋我不熟悉,但是觉得人家为了咱而受难,咱也不能不过问,再说了,假如能帮一下,就帮一下,毕竟是邻里乡亲的。”老穆说着无奈的话。
“表哥,这个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干了这么多年,很多的犯罪者都值得同情,但是法律面前讲求的公正与平等,不能因为私情或是同情心,让该处理的不处理,那岂不拿法律当成了儿戏?”
“我明白,有时候,人仅是一时失手才酿成大错,这样的假如判重了,也说不过去,我就想着能轻点就轻些判吧!”
“假如真如你说的,那很多的罪犯都可以饶恕,不过你说的这个二蛋,应当有轻判的情由,至于最后如何判,最后还要由法院来决定。再说了,现在还不十分清楚具本的细节,假如他只是正当防卫,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老穆来时,心里对大安能不能提供帮助打着折扣,现在听大安这么讲,也就没有什么可讲的了,至于原来家中曾经遭到的上当受骗事件,更难于启齿,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我来也没有别的事,事情说完,我也该走了,听说你提科长等回家给你祝贺一下!”老穆边说边站起身来,正欲向外走。
“看你说笑了,虽说只是副科长,工作量却增加了许多,这也没有什么祝贺的,等有时间回家,一定将你约到家长叙。”大安说着,陪着老穆出来,送到单位大门口。
走到城市大街上的老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他突然感到与这位当年读书时向自己求助的老表存在了一些说不清的鸿沟,这就是人常说的地位有别之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