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事出有因

钱济世说,包大叔,你有所不知,菩萨有无穷大的容量,弥勒菩萨就是一个典型代表,不是有这样一副对联吗?大肚能容,容世上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

菩萨有如此胸怀,怎么会报复钱彪显和他家里人嘞?钱彪显不顺遂,遭灾,很显然是护法的庙神、山神、土地神在教训他,也波及到他的家庭。你想,菩萨是表法的圣物,凝聚着宇宙空间的正能量,如不加以捍卫,任其毁坏,毁坏的不单是几尊木雕菩萨,而是宇宙空间的正能量。

如果宇宙空间的正能量被压抑着,让邪气上升,天地间就会群魔乱舞,生灵涂炭,人道有可能沦落为饿鬼道和畜生道。现在正一正法,牺牲的是少数人,就是钱彪显这种缺德的人,如果护法的庙神、山神、土地神等诸正神都坐视不管,任由负能量泛滥,那么到时候天怒人怨,天降祸于人间,受害者、死难者就会不计其数。你见过洪水吗?你见过地震吗?那都是天怒的征兆。

钱包大连连点头,与钱济世一起走到山地边,前面有一间茅草屋,而且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臊味。钱济世以为那是一间供人解手的茅厕屋,他正来了尿意,想进去方便,可才走到门口,他又退转来,抬起手来不停地摇。

钱包大说,我忘记跟你说,那里面没有茅厕。你要解手就到林子里去。

我知道。钱济世尴尬地一笑,便绕至茅草屋后的林子里去。

你道钱济世刚走到茅草屋门口朝里看见了什么?原来里面靠墙处蹲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头发蓬乱,罩住了整个脖颈,那光着的屁股腚儿正对着门外。钱济世哪里好意思细看,他立马转过身子,心里一直在犯嘀咕:那个女人怎么了?从林子里解手出来,再走到钱包大一起,就直接问,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钱包大叹息着讲,她不是女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就是钱彪显的女儿,可怜呀可怜。

哦!你跟我讲过。钱济世说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钱包大催他赶路,快些到花岭寺去。钱济世却不走了,盯着钱包大说,包大叔,你回家去叫婶娘带些衣服来给那姑娘穿上。

那不行。钱包大边摇头边说,她娘给她衣服穿,她都脱掉,还抓住娘一顿死打,你让我叫婶娘来给她穿衣服,婶娘不怕打吗?她疯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要治好她的疯病。钱济世一跺脚,冲着他讲。

你能治好她的疯病?钱包大问道,眼里迸射出怀疑的光泽。

你不管那么多,你叫婶娘带一套女孩子穿的衣服来就行,我就在这里等你。钱济世催促道。

钱秀英疯了,前几年大队出钱把她送到省城疯病专科医院,据说,用电打(一种治疗方法),都不见好,你能治好她?不是哄人吧?!钱包大回走几步,又转身望着钱济世把内心的想法一吐为快。

包大叔,我有必要哄你吗?钱济世这么讲了,钱包大虽然生疑,还是有点相信。他一阵小跑回到自家所在的生产队去了,说服妻子伍君兰带一套姑娘的内衣外衣,塞进一个布包背着,便和他上路。

钱包大夫妇走近那间茅屋时,只见钱济世站在那儿,口里不停地念着咒语,他们听不懂,只惊诧地望着他。一会儿,茅草屋里传出叫喊声,唉,我怎么在这里?怎么身上没有穿衣?

这是钱秀英在说话,伍君兰将手里的布包晃一下对丈夫说,我进茅屋给她穿衣服去,你别进来。

知道。钱包大这么回答时,脸露喜色,他又对停止了咒语的钱济世讲,你的咒语真厉害,竟然把钱秀英的疯癫病都念好了,她清醒过来了,正在里面喊要衣服穿哩!

我念了半个时辰的佛咒,已将那姑娘身上的魔障驱逐走了,她的疯癫病当然会好。钱济世双手合十地说着,仿佛依然在念佛咒。

钱包大见钱济世转身绕开茅草屋朝山上走去,便追上去,拉着他的手说,济世,你别走,人家姑娘穿好了衣服,成了正常人,她会来谢你的,你等着。

不用谢。钱济世说着,执意要走。钱包大便跟着他,也就是送他到深山密林中的花岭寺去。

花岭寺十多年没有人住宿,现在已荒敝不堪,原来的寮房有的坍塌成了危房,有的虽然保持原样,但是里面潮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而且门窗等处都牵满了蛛丝网。

钱包大把钱济世送到寺内前前后后一看,叫他不要住在这里,还是回到队里住好些。还说钱队长说过:准备把你家那几间队里做仓库的房子腾出来退给你。钱济世把手一摇,说我出家心切,条件再差也要在花岭寺住下来。

让钱济世感到欣慰的是,正殿中的一尊大佛像还保存完好。他一入寺,就来到正殿朝这尊大佛像顶礼膜拜。

钱包大也跟着打了几个躬,然后对站起来的钱济世说,这尊佛像为什么保存这么完好?应该感谢我们生产队队委会成员钱义,我发现他经常到这个寺内来,给这尊大佛像做清洁,还专门花钱买一条新毛巾,拎着一只木桶,木桶里盛的都是干净的山泉水,用于洗涤做清洁弄脏了的毛巾。

阿弥陀佛!钱义功德无量。我代表出家人向他表示深深的感谢和由衷的敬意!钱济世说到这里,突然问道,包大叔,我不明白,前些年一般人把革命口号喊得整天价响,不但革人的命,还革佛菩萨的“命”,在“破四旧”活动中把许多寺庙都捣毁了,我为了保护寺庙,也被判刑坐牢,那个叫钱义的人就不怕坐牢吗?

钱义很乖,认风,他不当着众人反对别人捣毁寺庙,而是不参与,让别人不经意间,他就悄悄保护寺庙,他给这尊大佛像做清洁就是见证。说来话长,我们生产队几户人家还出了祸事。

钱包大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钱济世却让他继续讲——

十年前,也就是钱济世被抓去坐牢的那一年,前任队长下令将花岭寺背面山上的一座师爷庙拆毁,众人帮忙将庙宇拆毁后,一尊巨大的木雕师爷像还立在那里,却没有人敢动手将其砸毁。

队长就带个头,用一条大纤绳套住木雕师爷像的脖子,使劲地拉,却拉不倒。他便牵一条力硕的牯牛来,套住绳子的另一端帮着拉,訇然一声巨响,硬是把木雕师爷像拉倒在地,可是一点也没有损坏。

队长又将木雕师爷像拉到大队部去开会。他还亲手拿斧头砍,几斧头下去,只有几条印子;副队长接着砍,又只有几条印子,显然砍不开。

队长示意站在旁边的钱义接过副队长的斧头继续砍。钱义把手一摇,婉言道,我的力气小。随即看也不看,就走开了。

这时,膀大腰圆的贫下中农协会(简称贫协)组长从围看的人堆里走出来,自告奋勇地说,让我来。他一下子就劈开了。

奇怪的是这年冬天,队长的两个儿子都得病死了,后来他再生一个儿子,患了天生的软骨病,一直站不起来,蹲在地上像一堆肉团。

再后来,这个儿子长到十七、八岁,成了一堆更大的肉团。若把他抱起来由人撑持着看,有一米七高的身子,可是一松手,他又垮了下去,恢复成残疾的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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