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露重,殷雪拢了拢衣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她深呼了一口气,抹了额头上的汗。
离村子有些远了,小路上杂草丛生,将裤脚弄潮了,贴在小腿上凉丝丝黏糊糊的。
待走到山脚下,她仰头,着实不想爬这山。都怪她昨日手贱捡了人家的东西,现只能道一句造业啊。
隔着一段路有些模糊,但分明看到山上有一个人走下来了。晨曦洒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瞧见那已经洗的发白的衣服。
他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很稳。越来越近,殷雪看见他的指尖微微有些抖。
他抬眸瞥了殷雪一眼,并不理会,径直走了过去。
殷雪那一瞬十分确定这便是昨日那个少年:“是你丢的玉佩吗?”
少年猛然转头,他脸上微微有些青,嘴唇更是冻紫了,但是原本沉静的目光却起了波澜,他看着殷雪半晌才点了点头。
“麒麟玉佩,后面刻了一个萧字。”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结合才从山上下来,说明他可能在山上待了一晚上找这个玉佩。
殷雪心中有些愧疚,她伸出手,手心中正是那枚玉佩。
她低下头道:“对不起,昨日被我捡走了。”
少年人沉默了许久从她的手心中拿走了玉佩,道:“无事。”
殷雪点点头,准备离开,谁知在没有一点点防备下,被少年砸了个正着,她扶着少年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还好吗?诶,醒醒。”
殷雪抬头瞅了一眼四周,荒山野岭的,也没见到人,只能将他拖到旁边一个石头旁边。
殷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更不会照顾昏迷的人,只能蹲在旁边抱着双膝守着他。
听到他说冷,便将外面厚重的外套脱下盖到他身上,不由得庆幸她跑出来时多扯了一件。
天大亮,日光照在他俩的身上,他便开始说热。瞧着他眉头紧锁,嘴里还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看来是发热了。
殷雪只好将衣服紧紧的压在他身上,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不要乱动,不能将衣服扯下来。”
说罢,她向记忆里那条小溪快步走去,比她想象中还要远。她将自己的帕子浸湿,又原路折回。
果不其然,她好好盖在他身上的外衣被扯到了一边,她连忙上前将衣服盖回了他身上。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比她走时更烫了许多。不知道这帕子能否有用,殷雪死马当活马医,将帕子折好放到了他头上。
不管是在哪,她一直都是被宠着的那一个,从未照顾过人,这还是头一回。
殷雪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必定看也不看那玉佩,头也不回的离开。
快到午时,殷雪拔着草,她娘亲肯定要担心了,但是她也放不下这个少年。
她间接导致人家受凉,真这么走了,她也做不出来。
在她纠结的时候,少年已经醒了,他道:“你走吧。”
殷雪抬头,忽略了他的问题,问:“你饿吗?”
少年摇头,目光沉静。殷雪道:“那你总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萧尘。”
殷雪面色一凝,半晌才道道:“我叫殷雪。”看着少年冷漠的神情,她又急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便先回家了,我娘等我吃饭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连衣服和帕子都没拿,跑的飞快,就好像身后有恶鬼追。
态度转变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萧尘垂下眼眸,昨日摔下山时,不慎砸到了右臂,还没来得及处理便遇到了那些人,不得已在山上待了一晚上,索性那些人只是路过。
此时他已经动不了了,但是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知道该怎样应付。
殷雪走到家门口,被胖大婶拉入了屋内,听着她的的说教,这才回了神,愣愣的接过热汤喝了一口。
她突然问道:“人能修仙吗?”
将众人问得有些发愣,良久,她大哥才温声道:“子虚乌有之事,都是民间术士的骗术罢了。”
殷雪不语,直勾勾的盯着她爹爹。殷青山被盯得发毛,道:“百年前,的确是有仙人来选徒,只不过时间不定,后来以讹传讹,加之民间术士到处行骗,所以就成了骗人的。”
“还真有啊。”殷寻瞪大了眼睛,“那爹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青山一说这些,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咱家祖上是大族,后来没落了,但是族谱流传了下来,记载了多次仙人收徒的盛大宴会。”
见他们听的认真,殷青山继续道:“真正的仙人一剑便可断山,他们能御剑而行,也能下海而不死……”
后面的话殷雪什么也没听进去,萧尘这个名字,以及少年沉静的目光让她有些汗毛倒立。
她喜欢看网文,尤其十分疲累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些爽文来放松心情,恰好她又是个男频女频都不忌的。
然而她穿越之前刚好看完了一本小说,男频升级重生流。男主叫萧尘,从小没爹没娘只有对他不好的养父母。
后来他到了修真界,却因为是杂灵根被人看不起,其实他不过是扮猪吃虎罢了。他用灵器将自己的真实灵根隐藏,只为了躲避更大的仇家。
他父母本就是本就是大能,却被人陷害,只能将幼小的他放到凡间。
而玉佩就是他最大的金手指,里面有一个空间,可装活物。简直就是行走的bug。
也因为他俊美的脸庞和极高的天赋引的各路美人为之倾倒。但是他谁也看不上,最后和云水瑶的圣女在一起了。
所以,她这是打破次元壁,穿书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突然掐了一下自己,疼,但是没醒。这不是做梦。
真特么离谱。
面对他们看傻子的眼神,殷雪乐呵呵道:“我没事。”
“你这孩子,不会乐傻了吧,你爹的话能信几分?”胖大婶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也没发热啊。
孩她爹不乐意了,道:“什么叫我这话能信几分?”
俩人拌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然而殷雪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个少年的眼神。
殷雪这个名字在原著中没有出现过,所以,她只是个边缘人物,连炮灰都有出场的机会,但是殷雪没有。
若是来此走一遭,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留在村中相夫教子了却此生,殷雪扪心自问,她自是不愿的。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将自己笼罩在其中,挣脱不开。
如果不是萧尘还在,这仿佛就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