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决斗

“李殇,胜!”

“我弃权。”

“胜者,b组!”

我坐在竞技场的某个孔洞中间,观察着场上的结果。

他们两个很清楚的理会了我的意图。

如果这样的竞技场一开始就是为了斗兽而设计的话,那刚才的几场战斗非常契合的展现了它的用途。

观众一开始对李殇痛打人肉沙包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随着比赛一次次的重复,随着夏帆羽逐渐失去理智,他们的兴趣就一如观赏斗兽一般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奚幻在校园媒体上,使用匿名账户梳理了刚才夏帆羽口供的材料,反感的观众再次减少,虽然不至于赞赏,但是起码能做到中立。

人本能上渴望血腥的运动。

我向来对一般人不要求很多,我清楚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剥削。

那个时代那块大陆最“文明”的罗马人尚且有观赏此类运动的传统,何况平日里不断践行此道的野蛮人呢。

人们不关心角斗士的生死,而关心还有没有新的角斗士上场。

但一定会有心生怜悯,反思自己,理性盖过了兽性的人。

也就是这样的人,帮助人类摆脱了那个时代。

越是攻于心计的人撕去那副外壳以后就会狂热的越纯粹。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无所不恨,无所能及。

她的灵魂根本不足以让她坦然接受这一切,而只能任由她的羞耻感,嫉妒心,斗争欲催使她变成走兽。

若是她但凡有丝丝悔改,丝丝释然,李殇这样的人是会立即停手的。

我并没有直接要求李殇帮我“报仇”,也没有直接告诉他夏帆羽对我所亏欠的一切。

他的选择,皆是基于他自己的判断。

他与许梿夕之间的“攻防协作”,确实是将这个规则运用到了极致。

这样的好兄弟愿意为了我而变成刽子手。

真是感叹。

“下一场,a组对阵c组。”

如果你说,我们随机到a组是偶然,我会说,我们跟a组之间必有一战。

“姬雪茉,你带武器了吗?”

老何向姬雪茉问道,她像是想说什么似的看着老何,却只能说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是吧,记得去找杨老师领剑。”

“嗯,我明白的。”

……

早上,睡梦中的姬雪茉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姑姑?”

“雪茉,姑姑这边在高速上被人追尾了,对方是外国人,并且十分拒绝跟我们沟通…今天剑可能是送不到了。”

姬雪茉理了理思绪,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几天,针对她的事一件接一件,已经并没有那么奇怪了。

到了现在,她甚至本能地想将遇到的一切怪事都归咎于那个拿着婚约蹬鼻子上脸的人。

“…我知道了。姑姑你人不要紧吧?”

“我没事…我只是人有点恍惚,身体没什么大碍,然后现在在等警察过来。”

“开了一夜车辛苦姑姑了,您先处理事情吧。也是怪我想在实战里拿上冰鸾。要是冰鸾能坐上飞机或者高铁,就不用从老家开这么远车送过来了。”

“雪茉,不是你的错。我能理解你想要冰鸾去与那纸婚约抗争的心情。嗨,可惜你爷爷前几天和你通完电话以后突然摔倒住院了,老人家昨天才醒过来,我也不好向他询问这件事情。要是他知道了,他那么疼孙女,肯定会直接拍版同意把冰鸾直接送来的,说不定对于婚约这件事本身还有其他的解释。我和你奶奶你叔叔他们说了好多天了,老太太直到昨天晚上才终于我同意把冰鸾送来。毕竟冰鸾是家里

珍藏的东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没事的,姑姑,我明白的。这也算是我的任性,奶奶他们也是担心冰鸾有些什么磨损…”

“啊…那个老外找过来了,我先挂了。雪茉!比赛加油啊!姑姑给你打气!拜拜!”

“嗯,姑姑再见!”

……

制式武器被重新上交到了裁判处,等待重新分配。

姬雪茉和其他同学找这位负责分配武器和兼任主裁判的杨老师领取了剑。

只是她领的时候,那杨老师多打量了她几眼,问了她的名字,特意挑了一把看上去精良一点的剑予她。

待她落座的时候,我抱着琴包,早早的就在准备席上坐好了。

“紧张吗?”

我问她。

“嗯~有点啦。看在我这么紧张的份上,你能鼓励我一下吗?”

耳朵开始红了。

“好嘞!加油,为约定干杯!”

“加油!为约定干杯!”

喊罢,她伸出了手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们再喊一遍吧?”

见状,我不知所措的赶忙也伸出手。

啪!

“加油,为约定干杯!”

这声击掌使我充满了决心。

……

我们在准备席上落座没多久,比赛就开始了。

不出所料的,除了我们仨,其他人随意耷拉着武器,翘腿的翘腿,八卦的八卦,丝毫没有要上场的样子。

而冲在最前打头阵的,是奚幻。

“奚幻!冲啊!”

我大喊道。

“好!冲!”

他大声回应道。

奚幻的战斗方式,和他抽象的思维一样抽象。

在正面接近战的战斗规则下,他毅然决然选择了自己最心仪的匕首。

按理说长刃或长柄武器会更有优势。但是奚幻非常到位的发挥了匕首的长处。

如果说剑是接近战,那匕首就是完全的贴身战斗。

他利用他高超的机动性,施展匕首和体术对对手进行连环饱和打击。由于匕首的特殊性,往往难以做到剑与剑之间的“点到为止”,而常常需要实打实的捅下去才能决出胜负,裁判特意盯紧了眼光,若是有任何可以致命的动作出现,出了事一时半会可能也就难以救的回来。

一路高歌猛进的奚幻,遇上了嘲讽他的对手。

“哟?拿着一个小匕首就敢上场了?c组的人就这点水平?不会吧?不会吧?”

这是前天帮被我骂哭的女生说话的其中一个男生。

“你要你手上那根棍子有何用?”

话音刚落,奚幻一个猛冲向前,借着势头将对方架好的剑弹开,一刀在其脖子上抹出一个血印。吓得对方嗷嗷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裁判也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赶快叫停比赛。

对方大呼小叫的跑去了医务室,使a组的士气显得有些许低落。

奚幻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因为这样的结果也在允许的范围之内。

“换我上吧,让我来会会他。”

“埃斯帕索!”

“埃斯帕索!上啊!”

原本有些抑郁的a组人一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连续取得了几场胜利以后,奚幻终于对上了埃斯帕索。

“埃斯帕索….!”

“呀,你认识我?奚幻同学,我对你有印象哦?五天前,若不是偶然遇到你私会学姐,我也不会把目光转向她呢。”

“原来就是那个时候…!”

“听说她还向你提出offer被拒了?哎~可真有你的,她那精致的酮体,你怕是无福消受咯~想不想听我描述一下是什么感觉?”

这般的刺激使奚幻气不打一处来。

“住口!拿命来吧!”

奚幻咆哮着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手腕快速旋转刀刃,身体扭动着翻转,形成了惊人的压迫力。却没想到被埃斯帕索一个高速的右侧闪身躲开,对方甚至在此时完成了拔剑,在他的背后无情的砍了一刀。

那是一把遍体通红的西洋剑。殷红的精铁反射着朱黑的光泽,十字架状的剑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奚幻应声倒地,翻滚了几圈之后,才发现那剑居然已架在了脖子上。

“奚幻,无法战斗!胜者,埃斯帕索·加斯科!”

“奚幻!”

我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后背被撕开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担架小组火速到达现场,把奚幻抬走进行紧急干细胞救治。

“哎,真是可怜。”

埃斯帕索若无其事的说着这样的话。

“我先休息一会。好好看看,你们还能做到多少。”

他的余光瞥向我们。

奚幻走后,班里剩下的十二个人,上场就接连弃权。

直至轮到姬雪茉上场。

a组那位受着莫名其妙恩惠的女生一脸的不知所措,想了想觉得她受不住便赶忙下场让位。

“加油啊,姬同学!”

“嗯,我会的,交给我吧。”

她的发丝随风飘动,凛然动人,观众都瞪大了眼睛,为这位心象状元的气质而折服。

嫉妒的人毕竟是少数,憧憬她的人在学校里比比皆是。

这一战,正可谓:

一架起势似两仪。

劈斩挂挑若行云。

雅致之剑如流水。

心有所向化坚冰。

姬雪茉掌握的招式花样繁多,却十分灵活,融会贯通。

套路,聚势,做的样样到位,认认真真。

眼睛里存在的执念的光芒,更是吸引了众多钦佩的目光。

以果断利落的身姿战胜了仅仅两位对手后,姬雪茉当前一共是22分。

正当她打算进行下一场战斗时——

剑,折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

冰鸾不在,她不详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杨老师,这把剑折断了,能不能为我换一把新的?”

“新的?哼,都给了你这么好的一把武器,你还给她弄断了,没叫你赔偿就不错了。这属于规则内允许的问题,武器损坏当即判负。鉴于你已经取胜了,我没有直接判负就算对你还不错了。你自己折断的剑,没有自带的备用武器,别浪费时间了,赶快弃权吧。”

“那我去找其他同学借用一下...”

“哎哎哎,不准借!”

“能不能请老师通融一下?这场战斗对我真的很重要!”

“不行不行,通融什么通融,快走快走,我这里没有后门可走。”

“…我明白了。”

她咬着牙,心里充满着不甘与落寞。

原来这就是埃斯帕索的手段。

卑劣,下作,明明只差一点点…!

无可奈何之下,姬雪茉只得弃权。

她现在的分数是18分。

“哎呀,就差一点,可惜可惜,这个赌约,我是志在必得了。”

对面的埃斯帕索喊道。

“还没有结束…”

她依旧坚定的回应着。

“嬴同学…对不起。接下来得靠你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最后的3分等着我们。”

“放心交给我吧。你和我的约定,将在下一刻响彻云霄。”

我打开了抱在怀里的琴包。

拿出了这把传承已久的剑。

此剑长约八十公分,首为一枯色待放花蕊,柄乃玄黑。格似一对玄黑虎符,其身狭长,背向上扬,有蟠螭错金纹饰其面。格中嵌一朵硕大玫瑰,其色失灵,依稀可见三两藤蔓之形。剑身银光闪闪,寒气四射,似蛟龙入海击水逐浪之灵气,亦负虬龙盘木约法天地之造化。尖挑流光,阵阵溢彩,缘有镂金铭文伏于身间。

“真是华丽的剑…”

姬雪茉赞叹道。

“等一切结束以后,再好好跟你说说它的故事吧?”

“嗯,加油啊!嬴同学!我会给你打气的!!!”

“嗯,我上了。”

刚准备上场的我,被裁判叫住了。

“等一下,把你的剑拿给我看看。”

我不情愿的递出了剑。

“奇怪…这把剑看似有文物的感觉,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制…剑中心嵌玫瑰,有点贴近西洋剑的剑格,但又是玄黑错金的虎符状,这铭文…我也读不明白,反正看起来是小篆。”

他拿了一张纸在剑刃上一划,纸张触之即断。

“好吧…应该不是文物,这样的形制太异常了。你注意一点,点到为止,别随意伤着人。”

“知道了。”

在达到胜利之前,还有,十一个人。

“嬴先生?”

“杜小姐?”

我认识对面的女生。

杜雅,杜云关校长的孙女。

承袭杜家的家教,她自身也是一位十分具有涵养的女生。梳得一干练高马尾,眼神清澈,鼻梁高挑。眉目间常显冷艳,但与我交谈之时则又有些许热情聚上眉梢。若要问我为什么,以前和她有过些许缘分。某种意义上救过她一次。

“近来过得可好?”

“比较一言难尽,倒是杜小姐这边,有无异样?”

“也有点一言难尽。我见嬴先生此情此态,莫非是有何目的?”

“此战必须取胜。为的是一个姑娘的人生。”

“又是像以前那样吗?我懂。也正合我意。”

“此十二人不战自降,乃怯懦,自私,背叛之流,自不应许天策之缘。我既受其惠,亦不可背离秩序,有失公平。我杜雅既愿放弃资格,让与嬴君!”

她向公众宣布道。

“谢谢你,杜小姐。”

“不客气,嬴先生。加油,为了你的这一份救赎,奋斗吧!”

她挥了挥手,慢慢的走下场。

杜雅的实力我有所见识,前天训练之时,对剑招的熟练,怕是仅在姬雪茉之下。若我要和她对抗,精力应该会损失一大半吧。

“切,居然没打起来。”

a组的埃某人那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还有,十个人。”

……

“你知道他上交了些什么技能吗?”

“不知道…”

姬雪茉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念一遍。”

“秦剑七级。秦戟六级。体术四级。马术三级。火枪射击四级。共二十四级。”

“七级的剑术…而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用戟,用火枪…”

“是的,而且更令人在意的是,类似秦剑这种,一看就不像是当今能习得的正常武艺,究竟是哪里学来的…”

“是的,这个的确很让人疑惑。而且,再说他这整整二十四级的技能,意味着他根本不需要战斗,根本没有理由去战斗,不必插手我的事情,就可以独善其身,只要弃权就可以有资格参加评选了…”

项沁桃知道嬴澜有着心象指数这一道大坎。

他这样的情况,即使拥有资格,也不会让他拥有好的结果。

甚至,这个数字可能是他故意凑的。

他实际的数字可能会更高,但有24点就已足够。

此时,项沁桃决定应允姬雪茉的观点。

“没错。他一开始就没有参战的理由…但毕竟是嬴澜,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呢?”

“虽然他说他想进漂亮老师班里呢。”

姬雪茉笑道。

“唔…哎…”

项沁桃捂了捂脸。

“老师很了解他吗?”

“他初中的时候有一年,是到我实习的德国中学做交换生的。所以,我也算多少了解点他。”

项沁桃笑了笑。

“不过现在的他,其实也是一个需要救赎的人。”

“老师您说的救赎是…?”

……

面前的敌人一个接一个被击倒。

他的眼神像是洞穿对手的灵魂。

他几乎没有使用超过一招。

“这样的握剑方式,就好像是真的上战场打仗一样…!”

“这一剑的力道之大,仅仅对上了一瞬,怕是要给手震的半个小时都直发麻。”

“裂,裂了!我的剑,裂开了!!”

“我根本不敢直视他,对上双目以后我连剑都握不紧…”

“好...好恐怖...我...我...咳、咳咳...呕,呕...”

“挨了这一拳,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我的剑被打飞后他的眼神…为什么我感觉站错边的是我们…”

“停!停!我认输…我认输…”

“那是恶魔!那是恶魔!我们怎么可能打赢的了他!”

“没错,他就是恶魔,现在由我来审判他。”

……

埃斯帕索提剑,走上台前。

“漂亮,真是漂亮,连斩九人。”

“算上你,就是第十个了。”

“终于对上你了,你不知道我期待这样的对决期待了多久。”

“终于给了我撕碎你的机会。我要一层一层的剥下你的皮,让蟑螂啃食你的血肉,让虫卵成为你的饵食,如此往复。”

“哎,你可真是不懂情趣。为什么要妨碍我呢?这件事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吧?”

“如果你在镜子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会怎么想?”

“说到底只是为了你自己?”

“你那些工作也帮你一起毁了吧。”

“……你都知道多少?”

“不多,大概知道你还没有剪完视频,最近几天下午也很忙罢了。可到此为止了。你欠这片土地的账,是时候该还了!!”

“哼,接招吧!!”

埃斯帕索猛的拔剑冲向前去,我紧跟着猛踏向前,两把剑交锋在了一起,迸溅出了激烈的火花。

交接了十几个回合以后,谁也占不到谁便宜来。场外的观众无不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根本不像是比试,而像是厮杀。

我的脑海中猛然想起德意志双手剑技中,有一条要义是寻找剑身最完美的受力点,利用杠杆原理伺机反击。但即便我使用的是单手剑,这样胶着的状态下应该也能够受用。我暗中将剑与剑的交点逐步下移,突然顶住剑格,猛的一推,一个旋转滑步刺向了他,他迅速向前侧身躲闪,趁着势头一拳打在我的左脸。我咬着牙吃下了这一拳,趁着他这一拳的硬直,重整旗鼓,扭转全身的力量,一记手刀砍中他的脖子。猛烈的冲击使他顿时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脖颈,干咳了好几声。

于是攻守易势,此度由我发起冲锋。

我趁势跃起,借着重力发起一记跳劈。他的反应很快,一下就招架住了。我再度以左手辅剑,锋芒划着红剑,将剑朝右方抽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右手早已调转好手腕,弓身一记带着刚劲的水平斩再度向他的软肋袭去。他没有选择直勾勾的持剑护向肋下,因而被我把手别死,而是尽可能快速向右踏了一步,将那十字剑背过向来,双手提在胸口处反向持剑顶住了这一击。

可他终究因为处理前面那一记重击和这一记水平斩所动用的脑力而略显迟钝。我丹田聚气,将气力从一侧的背肌转移到另一侧,在他快要挣脱的瞬间,起势左拳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面部。这一刻,就是他意识变得模糊的一瞬。我的右手刹那间便松开,将身体重心移至左腿,一记右踢腿将剑从右手踢至左手,左手接过剑就是奋力一斩——于他的右胸撕开了一道血口。

疼痛使他的意识再度缓过来。他连忙回身后撤,双手握着剑,大口喘着气,摆出了一幅防御的姿态。

我打算保持观望,暂缓进攻的架势。

“果然…无论我怎么劳心,也除不掉你这个恶魔。”

“哈…哈…一开始只觉得你十分晦气,回过神来,计划已经完全被你打乱了。我很生气,很生气啊,嬴澜。”

“真不愧是东正教徒,对这个数字很敏感嘛。”

666虽然在国内是夸赞的意思,但在各大基督教信徒面前,毫无疑问,是代表恶魔的数字。

“呵…你猜基督教就算了,新教我也忍了,但是你猜东正教,是故意的吧?”

“你觉得呢?十字军先生?”

“十字军…哼,你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嘛。”

“你们信教的人,搞侵略都这么心安理得的吗?”

“一切都是主的意志,你这种没有信仰的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我的确不信基督,但是我信基督山。善恶终有报,欠债必有还。我倒要问你,四处撒网,抢占民女,也是主的意志吗?”

“我说是,那就是…主的意志…还轮不到你来解释!!!”

他将自己的血擦在剑身上,霎那间,烟波四起。埃斯帕索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赤红骑士。

骑士身着通体白色的铠甲,浑身遍布着红色的十字涂装,随即上身显现出红色的罩袍。虽然只有半身呈灵体状漂浮着,但它握着的两把巨大的骑士枪,还有背后那巨大的光环,都散发着骇人的威压。

“大枢机双枪赤骑席德瑞格…这可是你逼我的,现在,审判即将到来!!!”

那枢机骑士举起长枪,向我猛的刺来。极速侧步躲闪之后,便听闻一声巨响,上一秒我站的地方被刺出了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大洞。来不及歇息,另一枪又向我刺来,我只能不断跑动躲闪——

“裁判!裁判呢!!!被这样的东西刺中会死人的!!”

那裁判却视若无睹,假装没听见,和旁边的老师斗起了地主。

“连裁判都被这狗东西收买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姬同学的剑会断了!”

又躲了两枪以后,身体突然开始脱力,仿佛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掏空。

我踉跄着跑了两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最终伏在了地上。

无法跟上枪刺的节奏,无法使上力气…

身下的黑影越来越近。我怎么也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躲不开了吗…”

……

“哎…”

“你为什么要帮他挡这一枪呢?”

悬在额头上的风声突然停止,我吃力的抬起头来。

“姬,同,学…”

枪刺在离她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张开双臂的她,面对赤骑毫无惧色。见我传出声来,她便转过来,俯下身,将我扶起。

“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使不上劲…”

“那个赤骑出现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不对劲,和我操纵的冰雪有同类型的能量,于是多多少少就想帮上你一点。”

“太危险了,你怎么能…?”

“这不要紧,你看看他刚刚受伤的地方。”

“精气…啊!精气!”

他右胸被我撕开的口子,如今已经愈合了。

“你还是太敏锐了…能注意到我连在他身上的细线。”

“这不是普通的细线吧?”

“没错,这是cidreg的特殊细线,‘审判’能吸取对方的精力,只有在特定状况下才能使用。”

“我果然没看错你,嬴澜!我的担心果然是对的。特意向老爸要了这把红十字剑,就是为了对付‘领袖’。‘审判’对一般人没用,它只对拥有‘王权’特性的人起效,也就是精神上的‘领袖’。而我认为,只有‘领袖’能够阻拦我的道路,如今的确,你就是我处理不掉的奇点…”

裁判由于对这赤骑视若无睹,所以也不能双标的干涉场上多了一个人来。

“姬雪茉,快让开!”

“你现在,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她的手段对吧?”

“……”

“她的妹妹,在学校里好好的呢。”

他沉默了。

“而你的弟弟,却在少管所等着你呢。”

“原来是你…马蒂诺这几天没有消息,就是你干的好事…”

“所以你猜猜看,我究竟对你的公司知道多少?探员先生?”

我站起身来,再次举起了剑。

“…我改变主意了。我已经无法考虑往后的事情了。我一定要除掉你。”

“姬雪茉!”

他朝向我身后的姬雪茉喊话去。

“我知道你向来是守信之人。你也见识到了cidreg的力量,你可以看到我的势力遍布整个学校,我甚至拥有遍布全球的情报网。我只要你一声承诺,承诺不再站在这个男人一边,我就撕毁婚约,只字不提此事,也会以我的人脉将你送进天策班,享受上好的待遇,美食美酒,还有男色,你看如何啊?”

埃斯帕索觉得自己的条件十分有诱惑力,这几天他收买的女生,无不被他开出的条件所折服。

屡试不爽的条件,收到的是十分果断的回应。

“我做不到。”

姬雪茉直直回应道。

“什么?”

“我向来不是以功利和名誉作为学习的第一出发点的。”

“我不是为了进天策而进天策,也不会为了物质而变得物质。”

“这几天的校内社会里充斥着许多不公,现在想来这其中十之八九都是由你安排。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愿意为了我力排众议,拍案而起,直到现在都还愿意挺身为了我而战斗。”

“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我对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怀有敬畏之心。”

“哼,你就不担心我的cidreg将他碾成粉末?”

“这样吧,如果我说,你答应放弃他,我就放他一条生路呢?”

“我不希望你陷入这个道德困境。”

我对姬雪茉说。

“你要是能去天策,能结束这个窒息的婚约,那就结束吧。”

“我不后悔,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不要紧的。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没必要把你自己搭进来了。”

“我本来就无法完成约定,无法迈入天策的门槛。”

“我已是地狱之人,而你,站在这个关口,还有抉择的余地。”

“可当时的你,又为什么愿意搭上自己呢?”

她反问我。

“我…因为约定?”

“如果你因约定而与我联系,而我背弃约定,分道扬镳,无异于苟且偷生。即使我自逍遥,也永不会心安理得。”

“如果那就是光明,偏颇傲慢,只愿照耀少数人的话。”

“如果那就是真理,巧取豪夺,为目的不择手段的话。”

“又有什么追寻的必要呢?”

她紧紧的注视着我。

“告诉我,嬴澜,你不会放弃抗争吧?”

“不会,无论如何都不会。”

她握住了我的手腕。

“这是我的任性,可以吗?我想与你站在一起。”

“…我明白了。”

“我相信你。”

场地好似被分割成了两半。

左边晴空万里,圣光普照,嗤笑的审判官顶着朱红的骑士,光环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右边烟火四起,暗夜喷张,地狱之人系着将入地狱之人。

“真是执迷不悟…干脆就将你们两个一起碾碎吧,得不到,就给我毁灭吧!!”

看着蓄力完毕的长枪,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猛的收缩,意识一下遁入了空灵。

……

“该轮到我出场了吗?”

空洞的意识空间里,一位米黄长发,身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贴在了我的耳边。

她玩弄着我的身体,在我脸上舔来舔去。

在耳朵眼搅动着舌头,时而又轻轻的咬咬耳垂。在我的脸上蹭蹭鼻子,又从脖子根部一路摸到脸颊。见我没有反应,又尝试着抱了我的身体三次,看看我的身体结不结实。蹲下身来,在隐私部位面前瞧了瞧,看了看,装作要碰不碰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等着看我羞羞的表情。

“…我现在不需要你。”

“我要发挥这把剑本来的力量。”

“唉,真是冷淡呢,明明那天达成的一切,都是经由人家的手完成的。用完就丢的男人,可真是薄情啊~”

“…那并不是你的身体吧。再说了,自那以后留在我身上的诅咒,都是你的把戏吧?”

“我和你是一体的。无论你手上握着的是谁,我都会前往你的身边。”

“诅咒什么的,就当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气味和记号吧?”

“啧…”

“如果我再一次依靠你,你就不止会留下气味,会更过分的蹬鼻子上脸了吧?”

“哎,还是骗不到你。”

“不过…你是我的造物主,而我是你的恶魔。无论你需不需要我,我们都是永不分离的。”

“那我就快活去了哦,想想过去是怎么做的,就从这里面找到答案吧。”

她幽幽地消散而去。

“呃啊…!”

头再一次痛了起来。

我其实对自己-666的这个指数心里多半是有点数的。

那天见过的地狱。

经由我手毁灭的存在。

怨恨由无形化作有形,在世界上降临。

精神是能量,而能量转化为物质…

如果过去的我可以,现在的我,必须也可以。

埃斯帕索都做到了,就凭那样邪恶傲慢的混蛋。

我勤勤恳恳为了一个女孩的未来奔波祈祷着,

我勤勤恳恳想要打碎污染这片土地的蛀虫。

当初无论我积了多少德,最终都还是落得这个恶魔的田地。

我想进天策班,我好想…我明明,不是泛泛之辈的…

“?”

“…恶魔?”

如果上苍有意赐予我恶意,那它爆发的时机,就该是现在。

我的愤怒,仇恨。

如果缠绕在此身获得了形体,就意味着要由我来导向它们因果的对象。

我终于知晓了,“恶魔”的含义。

……

霎时间,乌云密布,细雨点点。

嬴澜的右眼猛的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将愤怒与仇恨置于其中为燃料,烧灼出的养分重新供给了整副躯体。

那火焰猛的放大,嬴澜使剑挑起火焰,令其包裹在了整个剑身上。

一接,一斩,竟将那大骑士的两道枪刺给格挡了下来。

嬴澜一手挡着枪,一边回头和姬雪茉讲起话来。

“如同许梿夕所说,即便是-666的指数,也有我的命运等着我。”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来承担恶念。若虚假的天使来审判人类,自然也要有虚假的恶魔来审判天使。上天把临时扮演恶魔的重任落在我的头上,想来也能理解。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当好恶魔的啊。”

“还有,靠后一点,这里现在很危险。”

姬雪茉望着他右眼的火焰,心脏怦怦的跳着。这时,她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任务要做,就赶忙跑向播音室所在的地方。

火焰散去,那玫瑰之剑竟隐隐约约散发出气体来。那气体无颜无色,人却能敏锐的感觉到它的存在,不可名状的危险气息在四周蔓延。

嬴澜快步突进,剑上带着白色的残影,剑速和剑力似乎都翻了一倍。埃斯帕索光是招架就招架的脑袋嗡嗡直响,身旁的大骑士如无头苍蝇一般的胡乱戳着,始终命中不了分毫。他终是又不敌嬴澜,左胸,右肋,左肩,右臂,都被撕开了不同程度的口子来。只能被迫借着大骑士的招架连忙后撤。

“哈…哈…你竟然恢复精力了?这岂不是给我的审判继续提供养料…?咳啊!”

埃斯帕索突然吐起血来。

“你的剑上喷涌的是什么!?”

“哦,你说水银啊。”

“水银!?”

他连忙把连在我身上的细线移开。拼命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即便这样,有那个大骑士在,我也打不倒他。

我不知道这团火焰能烧多久。即便我不会失去精力,但在这些水银散去之后,他就可以失误无数次,而我只要失误一次就会被一击必杀。

我没有别的手段了。

我能用的,只有抓住这自剑心飘出的水银。

我不知它从何而来,但玫瑰正随着它的飘出恢复着血色。

心在解放,命运正在召唤着我。

双手握剑,竖于面前,我合上了双眼。

感知这汞蒸气带给我的境遇。

我能感受到,每一个原子所体会到的一切。

我能感受到,他们愿意听从我的召唤。

意识逐渐融入原子之间。

我不知道埃斯帕索是否已经准备好下一波枪刺,我只能把机会置于这次豪赌——

“这方圆几十米的空间里,遍布着我的精神。”

“这奔腾的水银,是我意识的触须。”

将我对这片空间所感知的一切汇集到一根线上。

让心脏同姹女共鸣。

扭转,成结。

用最纯粹的思绪,将散开的原子扭结成一个整体。

意识顺着丝线导向了云间。

心跳随着云层的吐吸律动。

集最大限度聚气,屏息,再令气猛然散去。

颤抖的心脏如触电般猛烈跳动。

“现在,天雷,听我召唤。”

“出世——汞雷天引!!”

一声石破天惊的龙鸣响彻云霄,静寂的云层回应着这声召唤而变得暴躁。顷刻之间,一道天雷自云层之上直冲而下,轰地打在了埃斯帕索身上。枢机骑士顿时烟消云散,刺眼的闪光在地上迸溅出了硕大的火花。震耳欲聋的雷霆使所有人都来不及防备,他连一刻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一道天火掠过,浑身就已被烧的焦黑。青色的火焰只是燃了几秒就无物可灼,碳化的身体啪叽一声倒在了地上。

观众还来不及惊讶,裁判还来不及判决,天空中又接连降下了三道闪电。

闪电精准的打在了黑炭的上身,强烈的电流刺激着傀儡的神经。那半身不断重复着立起——倒下的过程,好似在向我磕着三个响头。雷霆散去之后,煤矿的身体又抖了几抖。他的灵魂早已逝去,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替他赎罪。

久久没有宣布比赛结束的声音。

场内场外人声鼎沸,谁都没有料到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完了…埃斯帕索死了…我们要被清算了…”

卢大彪一众人,在乌云散去,阳光照进现实的一瞬间,就吓的双腿发软。

“嬴澜,胜!”

广播响起项老师声音的一瞬间,本应负责宣布对局结果的裁判杨老师撒腿就跑,被早已等候在出口处的安保人员制服了。

“各位同学,请稍安勿躁!”

广播里却又响起姬雪茉的声音。

“我是c组的姬雪茉。”

“我知道这样的结果让大家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大家从刚才的战斗里应该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隐情。我接下来要讲的,就是对于埃斯帕索·加斯科个人的情况说明。”

……

稍早。

先行脱离场地的莉安娜一直关注着场上的动态。

看到哥哥右眼燃起了火焰,她终于有了底气闯入年级部办公室。

“加斯科主任,不去现场,而是在这里看监控,好兴致啊。”

“你是谁?”

“莉安娜·菲尔科。”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我想走后门加入天策班,有机会吗?”

格奥吉欧听完便猥琐的笑了起来,将他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什么嘛,这种小事。这里谁也不会来,脱吧,赶快了事,我好赶快给你安排。”

“热爱裤裆这一点,和你儿子一样呢。”

“你说什么?”

“兄长的干细胞培养基,被你毁掉了对吧?”

“你这兄长又是哪个家伙?”

“嬴,澜。”

“……”

格奥吉欧没有应答。

“你和你儿子一开始,就想致兄长于死地吧?那大赤骑,还有这培养基,真是老谋深算啊。”

“你知道的不少啊,小丫头,现在这个程度,你不仅要付出代价,还不可能进天策班了哦!”

格奥吉欧掏出泰瑟枪,意图制服莉安娜。

莉安娜在她掏枪的一瞬间拔出蝶光刺穿了他的手背,一个箭步上前锁了他的喉,将他在地上按倒。

“警察叔叔,刚才他说的话都听到了吧?”

一位公安人员按下了录音笔。

“嗯,莉安娜同学,谢谢你提供的计划。这份证据十分重要。还有什么事要赶去帮忙就快去吧,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

“一、埃斯帕索·加斯科在校期间,多次与本校女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并涉及非法金钱交易。其在自家别墅内安装摄像头,企图对受害者录制视频进行勒索。我们偶然通过一些途径获取到了这些视频,其中片段摘录如下。”

屏幕上开始播放埃斯帕索和吴碧莲某一天的视频,虽然女性脸上打了厚码,声音做了处理,但我还是能认出她来。很讽刺的是,因为原定是用作勒索的素材,所以摄像头的角度和清晰度都特地做了调整,导致如今在公众面前显得格外清楚。视频末尾还特意突出强调了订立奴隶契约这件事。场下学生的反应相当激烈,声讨他的声音愈发高涨。其内容和对话都是如此的不堪入目,骇人听闻,以至于在场的一众教师皆是连连咋舌。

“二、于我本人而言,埃斯帕索·加斯科欲唆使其弟马蒂诺·加斯科持电击枪将舍妹绑架,制服,以此作为筹码,勒索,强迫我本人与其定下婚约。其声称婚约将以赌约的形式订立,废除条件为我于期限内成功进入天策班。所幸作案途中舍妹偶遇一位正义的便衣警察,使舍妹有幸获救,粉碎了其阴谋。下面为执法录像。

群众们看着那天的执法录像纷纷拍手叫好。

啊哈哈…她还挺聪明的,把故事这么包装了一下。我也变成正义的便衣警察了。

“三、其结党营私,涉及多项行贿,势力渗透校学生会及一众教职人员。我们用同样的手法,获取了其四日前在其私宅中宴请c组学生进行的某场奢华派对的视频录像。”

姬雪茉又放出了派对当时的摄像视频。

“埃斯帕索·加斯科收买同学的场景诸如此类。我们怀疑,c组12位同学集体投降的行为皆与此有关。”

“其父格奥吉欧·加斯科,为本年级部主任,徇私枉法,滥用职权,内部操纵天策班的人员选拔。埃斯帕索·加斯科昨日至我组宣称,若主动投降并促使我本人无法编入天策班,便可直接经由其父之手内定为天策班成员,享受先前于收买派对中体验的奢华待遇。”

“四、其真实身份,为偏见报道中国公司特级探员。其利用金钱收买c组学生夏帆羽,于悠博煽动针对c组嬴澜同学的恶意言论,并意图加剧性别对立,操纵舆论。如下为方才对战的时夏帆羽提供的供词。”

可见,许梿夕按照要求把录音传给她了。

供词开始播放,这一个沉溺于埃斯帕索的女性形象是彻底崩溃了。

“内部计划披露,埃斯帕索·加斯科如第一点所述的将不正当关系拍摄为视频时,意图将其编辑、剪辑为污蔑华夏女性的纪录片素材,加深外界对中国的‘女性化印象’,间接有利于宏观上的政治施压。”

项沁桃偷偷给姬雪茉打了个手势。

“你快下去扶他,接下来我来说。”

“哦哦,好的。”

姬雪茉小声回答道。

“多亏了赢澜同学的浴血奋战,才使得加斯科父子的阴谋无法实现,让公正再度君临芈州市第八中学。格奥吉欧·加斯科甚至摧毁了嬴澜同学的干细胞培养基,埃斯帕索·加斯科也使用了足以致命的红十字剑,都是为了要置他于死地。可幸好,嬴澜同学的呼唤感动了上苍,降下天雷制裁了这位祸国殃民的蛀虫。我觉得,我们在场的各位,都欠他一个掌声。”

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也带来了雷鸣般的“逃犯”。

此时公安人员及时介入,对逃跑的学生,教师纷纷进行拦截盘查。

场外的许多同学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认识的人在此时选择的是逃跑。

……

火焰猛的熄灭,我的身体一下像脱了力一般。

“操纵”气态的水银所耗费的精神力比以往进行的任何思考活动都要更为巨大。

我使剑努力插在地上维持站姿,却终于无法抓紧剑柄向后倒去——

这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快要倒下的我。

不用想,大概也知道是谁了。

“谢谢你…姬同学。”

“不要说谢谢我之类的话,真正应该是由我来谢谢你才对。很累了吧?你为了这份救赎所操劳的一切,都成功了哦?”

我的脸颊落上了些许泪滴。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真的…很感谢…很感谢你…”

我刚想要打好色之类的马虎眼蒙混过关——

“不只是(啜泣)因为恋色这样的理由对吧?”

“哎…还是瞒不住你。”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过去的我的影子。”

“我其实是很腼腆的人,一开始和你说话都说不利索,确实关注点大多放在姿色上面。但是逐渐遇到事情之后,我心中的火焰逐渐被点燃,对事情的关注胜过了我怕生的本性。”

“不好意思一直瞒着你…我的心象指数是-666,就是这个低的吓人的分数,当你和我约好,要一起进天策班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一直十分自卑。我从一开始就认定,这个约定只能完成一半,而见到你自由恋爱的权利也要被这个渣滓剥夺以后,我就下定决心,无论我如何,都一定要将你送进天策来。你问我为什么的话,我会说,因为我想做,因为我无法容忍自己坐视不管,这样来说,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原来是这样…(啜泣)那我究竟该怎么样回报你好呢?”

如果要求她一些平常比较过分的事的话,她一定会答应吧。

“回报?回报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正直善良地活着。”

可我不会那么做。

“这样就够了,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跟我一样,遇到那样痛苦的事。”

“我啊,总是希望,好的人应该有好的结果。纯洁的人配得上纯洁的幸福,认真的人配得上丰硕的回报。”

“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啊。”

“你代表的是希望。我在黑暗里爬行久了,所以十分懂得珍惜。”

“你应该配得上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在遭遇不测以后变成现在这样,从而能够帮助到你。但我不会说感谢过往这样的话,因为那是在向恶意妥协,向制造痛苦的人屈服。我应该佩服的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我自己。”

“如果我的心中还是仅仅住着天真与单纯,现在的我还能骄傲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其实是半躺着)

“我实在不敢想啦。”

“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沉重的话,好在这次的事成功解决了。”

“七日之约也结束了。”

我从她的怀中起身。

“那有缘再会啦,姬同学!”

她虽然还想挽留我多说一会话似的,但最终选择了放开手。

“嗯!有缘再会啦!”

我为自己刚才的发言感到一阵羞耻,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就这样匆匆结束对话,往家的方向跑去。

雪茉看着嬴澜滑稽而又单纯的样子,泪水未干的笑了起来。

“你的这份优秀,往后会有多少女孩察觉到呢?”

她想了想,复杂的感情中又夹杂了一丝小生气。

“也希望你能有一份好的未来呢。”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为别人祈愿。

那是第一次她开始希望,有一位至高的存在能帮助她实现愿景。

小生气终究也抵不过喜悦的心情。

姬雪茉在往后的余生中,都时常会忆起这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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