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言的本体并不在严夏所在的蜕。
所以严夏需要先前往它那边，才能和比言一起去安放蜕。
严夏退出了虚拟世界，返回了那个泡内。
泡内的一个黑色的核朝外泡外离去，在冲破泡的束缚之后，核分散变成了雾状。
此刻的严夏才真正体悟到了信徒文明个体完整的样子。
这和曾经在橄榄枝文明的时候很相似，但又不一样。
橄榄枝文明生命利用的是传感器感受四周。
而信徒文明个体并不是纯粹的雾状，它的核心在四维具有相当大的体积，所以信徒文明个体只需要自己感知四周。
让严夏最想不到的是，信徒文明的生命智慧极低。
他此刻的身体只相当于一个人族拳头大小，就是一个肉瘤的样子。
里面也不具备家园文明生物那样相当复杂的神经系统，信徒文明自身的智力和猫狗其实差不太多。
甚至外部的机械体也并不辅助它们拥有智慧。
它们智慧的来源是那个泡，其实就是蜕。
蜕产生了那些泡，泡为信徒文明的个体提供生存和连接虚拟世界。
所以本质上信徒文明的个体无法离开蜕太远。
这是一种束缚。
而在比言将严夏的计算单元从蜕中取出来之后，严夏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比言借助虚拟投影也来到了蜕之外。
“收好你的核心，只有贵族才拥有单独处置自己核心的权利，现在，你有了！”
那是一个方盒子，有些大，但只是在四维大。
神眷者对信徒文明普通个体的掌控比严夏之前想象的还要深。
严夏收好自己的计算单元，也可以叫做脑子。
比言说道：“我已经在内部等待你，登上飞行器吧。”
从蜕内飞出一个长10米左右的飞行器。
这种飞行器很有人类文明的风格。
其实就是人类制造的。
信徒文明被人类文明控制，同时也学习了一些人类文明的知识。
信徒文明的科技有非常多断层，而人类文明的知识补充了一些断层，就比如飞行器这样的东西。
原本信徒文明在恒星系内移动是很困难的。
按照普通人的想法，困难那就造一个飞行器啊，或者发展星际间的交通。
但信徒文明不可能做到这些，因为它们没有相关科技。
一个2.3级文明连制造一个恒星系内飞行的工具都做不到，听起来很可笑，但就是如此。
信徒文明对于另一个文明的依赖性太强了，它们没有发展出任何一个自我的科技。
也可以说，在信徒文明中，没有科学家，没有发明者，没有商人，任何东西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促成这些基本产品诞生的环境。
严夏将自己缩成一团进入了飞行器。
比言的投影消失在严夏面前，飞行器立即启动。
飞行器的速度不快，大概只有100公里每秒，因为人类文明并没有给信徒文明更先进的技术。
耗费了大半个月严夏才跨越2亿多公里的距离，按照飞行器上的指示接近了已经等待已久的比言。
这次迎接严夏的是真正的比言。
如虚拟世界中一样，比言的身躯是透明，散发着彩色光芒的。
神眷者自然要区别普通个体。
比言乘坐在自己的一个小型飞船里。
按照人类文明的标准，这应该叫做星艇，因为只有几百米长。
这也是人类文明带来的东西，星艇其实才是人类在恒星系内部移动的主要交通工具。
严夏从飞行器脱离进入星艇内部。
比言在宽敞的驾驶舱内，邀请严夏到它身边。
在它面前出现一块虚拟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整个恒星系，在恒星系周围有着密密麻麻的点。
“白色的点是可以选择的，绿色的点则不能选择，那里已经有了蜕。”
严夏看去。
其实白色和绿色都是五彩斑斓，但它们的情绪给予的信息却是白色和绿色，严夏觉得可能是人类文明影响了它们。
信徒文明基本是一个空白的文明，给予它们它们就学习什么。
在人类眼中，或许那就是白色和绿色的。
“能介绍一下吗？”严夏不知道选择哪个。
比言很有耐心。
严夏可以选择的其实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点。
“就选择这里吧。”
严夏经过比对之后，确定了一个很合适的位置。
在几个地方中，他选择了这里，并不是的能源是最好的。
不过周围引力派系的神眷者比较多。
严夏的上道让比言更满意了。
它接收过很多神眷者，但最终的选择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要知道它们都加入了派系，已经有了一个团体，严夏能注意到团体的重要性，这是很可贵的。
“那我就投放了。”
比言也将蜕拿了出来，这还是严夏第一次看见蜕的样子，它的直径可能只有10cm甚至更小，宛如一块晶石，同样也释放着斑斓的光芒。
不过这不是真正的蜕，而是蜕的初始状态，也叫做涡心。
蜕是科技产物，而不是一般的建筑体。
它带有成长属性。
因吸收的能源数量而决定蜕成长后的大小。
严夏看到那涡心，他能确定那是极高文明的产物，而不来自于信徒文明。
因为严夏可以从中感受到空间的伟力。
空间并不是说这个蜕如同储物袋那样的东西，而是它利用一些空间的科技使得这东西可以储存更多的能源。
利用空间其实就是利用引力，因为只有引力才可以改变空间的状态，更准确的说，空间状态的改变本身就会产生引力，这两者几乎可以被认为是一个东西。
比言直接将涡心释放出去。
那涡心离开比言身边之后便开始变大。
内部的能源充盈，外部的能源吸收。
它很快膨胀到了几万公里直径。
巨大的蜕出现在他们面前。
“真是伟力般的东西。”
人类文明中也没有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借口说人类文明没有这个需求，现在的人类文明的确不存在这样的技术。
“没错，这就是神的知识。”
“当我们获得的越多，我们也越理解神的强大。”
“但，夏，我们只是畏惧神，不要敬仰神，因为神并不是无私。”
这是比言第一次给严夏讲起它对神的态度。
“神需要什么？”严夏询问。
“我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因为神从未索取过，但这次才是最可怕的。”
比言对这些信息讳莫如深。
它只和严夏聊了一部分信息。
“将你的核心投入蜕内吧，这样你就可以完美的掌握蜕了。”
比言教学着严夏去做，严夏将计算单元塞入蜕的一个口子之后，他瞬间感受到了整个蜕的一切信息。
包括能源储备，包括人口，包括虚拟世界中的知识等等。
严夏也理解了什么是蜕。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居住的东西，它是工作单位。
在那个六维文明中，这相当于一个生产单元，一条流水线，所有生命在这里上班，然后制造东西。
六维的蜕还有更多空间。
而在信徒文明中，蜕还兼顾居住的作用。
严夏从蜕获得的信息中也获得了信徒文明很多飞船和战舰的制造信息，他可以在蜕内制造飞船和战舰，但前提是拥有足够的能源。
“可惜不完整。”
严夏传递的情绪被比言精准捕捉。
它说道：“完整的蜕是六维的产物，我们根本没办法实现。”
神眷者知道自己的知识来自于什么地方。
这理所当然。
它们并不是傻子，它们虽然因为祈祷而失去了创造的能力，但它们获取来的知识足以告诉它们一切。
“你应该熟悉一下这里，然后再移动一些人口到这里。”
“其实我更推荐创造一些人口。”
这种创造不是克隆。
而是生育。
不过信徒文明的生育并不经过交配，而是如单细胞生物那样的分裂。
它们会分裂自己肉体的一部分，那肉体就会开始成长，直到成为另外一个完整的个体。
其实就是元细胞般的分身。
只是新的分身并具备原本主体的记忆。
它们只是一团血肉，本身智慧也不高，智力是外借的。
严夏认为信徒文明有一段智力的高峰期，但随后它们发现，智力没有用，所以就舍弃了智力。
这不是它们主观做的判断，而是它们身体自己做出的改变。
因为什么都可以来自于信徒文明，甚至在之后它们也不需要移动，所以它们完全进化成了一个球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保证生命的延续，严夏认为信徒文明甚至会选择机械飞升。
这不可能，而是一定。
“很好的建议，我会参考的。”
情绪的交流其实十分简单，比言也没有和严夏聊更多的事情。
它只希望严夏在做完一切之后，然后登陆进入它们派系的虚拟世界，类似于之前的研讨会，它们可以在里面交换知识。
至于探讨，在这个文明中也是不存在的。
它们只懂得获取。
因为主要由计算单元去模拟的智慧并不能支撑它们去创新。
信徒文明的计算机很差，计算力虽然很强，但技术方面甚至只有人类文明第一代人工智能的程度，无法学习，只能归纳总结信息。
比言乘坐自己的星艇离开了这里，它在最后也希望严夏可以和其他神眷者交易一个属于自己的星艇，这样在星际间就更容易移动。
严夏接受了建议。
在比言离开后进入到属于自己的蜕内。
这里空旷到了极致。
一切感觉都是新的开始。
让严夏有一种想要在这里大展拳脚，发展这里的冲动。
但他抑制住了。
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发展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已经得到神眷者的身份，已经具备获取信息的渠道，先打听一下远端文明的信息吧。”
信徒文明对家园文明并不熟悉，那是哥尔文明叫来的。
在信徒文明中，对家园文明的称呼是【远端文明】，因为它们真的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而严夏也不知道之前另外一个分身的信息，所以他就如信徒文明一样用远端文明称呼家园文明。
蜕可以接入一个更大的网络。
不过这个网络存在一定延迟，不存在虚拟世界，只是一个大型论坛。
严夏第一次见，不过在他原本的那个蜕里也应该有，只是他没有询问，这东西还有一些收费浏览的设置。
信徒文明的消费很狭窄，货币体系也不太完善，货币唯一能买的东西其实就是知识，也因此，不管在哪里，信徒文明都将信息藏得很深。
“也难怪之前e都没有找到信徒文明的科技。”
并不是完全没有找到，也读取了一些科技，但都是一些低端科技，e知道这些家伙藏着尖端科技，但死活问不出来。
当然也上了一些手段，e最后发现，它询问的那些个体的确不知道，但它不知道谁才是信徒文明的高层，文明的隔阂要隐藏这些太容易了。
也依旧是那个文明，e没有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信徒文明上。
“在四维的势力太是太小了，e只发展了一个斩域之剑城，如果扩张出去，那它本身就有足够的算力来应付这些事情。”
这并不是马后炮，事实上当时e的考虑更全面。
就像三维一样，四维的顶尖文明肯定注意着维度入侵，所以在没有确定顶尖文明情况前，e不会在四维下重注。
家园文明的到来也印证了e是正确的。
严夏连接了论坛。
比言给他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其实因为神眷者的稀少，在论坛上搜索比言的名字就可以找到它。
严夏本来想要询问比言关于远端文明信息的。
但他发现在论坛上就有。
神眷者的知识虽然封闭，但信息共享却很多，光是今天发布的信息就有上百条。
大概2个小时前的一条信息显示，远端文明联系信徒文明，让信徒文明移交恒星系，霸道无比，将信徒文明的神眷者气坏了。
虽然其他文明很难和信徒文明沟通，但信徒文明其实很容易理解别的文明的信息，文字和语言会有差异，但情绪的表达差异却非常小。
每条信息都有单独的聊天群，严夏点击进去，发现里面历史聊天中一大堆骂远端文明的。
或许他的计划会比想象中要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