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疏影更在意的是:
她是用假名偷偷进秘境的,这行踪,何淼怎么会知道?是巧合?
何淼耳尖有点泛红:“是,我出关之后打算游历,临走前听小晴说了经过,原是她对不起师姐,师姐不计前嫌还救了她一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师姐……”
听着一个冷酷帅哥用这种语调叙述她的功绩,还夸她不计前嫌?兰疏影感觉怪怪的。
她赶紧制止他的发言:“走,跟我去看看新娘子,你今晚注意着点,别掉队……不然我懒得去捡你回来。”
何淼默。
他感觉师姐最后那句话绝对是认真的。
当然,他不可能主动跟她分开。
虽然不知道师姐是用什么法子吓住金桂的,但是她无疑有着对付这些邪祟的有效手段,而他会什么?飞剑御敌多是用来对战实物,他没有修炼过对付邪祟的心法,在这里,他的杀伤力实在太低了。
如果不跟着她走,他很可能会死。
他们俩披着金桂拿来的红衣裳,在人群里很是醒目。
村民们看见红色就像看见瘟神一样,纷纷避让。
他们走到哪里,人群的缺口就分到哪里。
没过多久,兰疏影就顺利找到了蒙着红盖头的村长女儿,她的红裙外面多披了几件,霞光四射,宝气迫人,一点也不像贫寒村落里办婚事,公侯之女也不过如此。
兰疏影心想,看来她那位“义母”身家还挺丰厚,对她也舍得。
转而看见新娘盛装下的残缺枯骨,她又否定了母女俩感情不错的想法。
“你居然还敢来?”新娘子压低声音冷道。
兰疏影笑了。
“来啊,你没回答我第三个问题,我就自己来看看。”
“我要杀了你!”
新娘子再次被戳到痛处,当即恼了,不管不顾地伸出骨爪。
然而,那骨爪最后停在一张用炭笔画出的脸皮前面。
“刺啊,刺下去,在这张脸上留五个小孔,然后再给他重新画一张。”兰疏影笑得轻松恣意,像个标准的反派。
她上次就注意到村长女儿背上的布娃娃了。
一把年纪,又死了那么久,居然还爱玩布娃娃?简直是在明着提醒别人这个娃娃不简单。
果然,她看见布娃娃里锁着一个男人的魂魄。
而男人的长相又恰好与布娃娃脸上缝着的那张皮差不多。
兰疏影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新郎。
她拣着村长女儿的痛处去踩,激得对方发怒,以此试探背后那个村长的实力。可惜没能引出村长,那位根本没露面,只用钟声就让新娘子吃了暗亏,匆忙逃遁。
“之前让你跑了,现在可不一样……”
兰疏影一手抓着布娃娃往骨爪那儿递,吓得新娘子赶紧收手。
“唉,这场婚宴来的宾客这么多,如果少了新郎官,可怎么收场?我也没有旁的要求,只是对你义母很是好奇,想请她出来见一面,你觉得怎么样?”
新娘子的心神全都连在布娃娃上,盖头早在刚才爆发的时候崩碎了,她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娃娃,而娃娃的脸皮动个没完,露出痛苦的神色,让她焦灼不已,更恨自己刚才心神不定,让这个女人偷到机会拿走娃娃!
“你把他还给我,我去请母亲出来……”
“好,你去吧,我们在这等着。”
兰疏影自然地把布娃娃收回去,指甲在它脖颈处流连,示意她可以走了。
新娘子愣了一会,明白她是不可能先还的,狠狠地一跺脚。
红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何淼擦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师姐的手段真是……”
他形容不出来。
反正看见恶鬼在她面前老实得像个小孩,感觉就很爽。
但也为她捏着一把汗。
兰疏影乐了:“就是要正面刚,村子里除了这儿也没其他好玩的地方了,得赶紧把正主找出来送你们出去啊。”
何淼下意识追问:“那师姐你呢?”
“我还有事要办,你不用管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姐真的有把握对付……”
何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尖利的啸声打断了。
只见新娘子去而复返,而她身侧多了一名女子,就是她发出的啸声。
女子年约三十,容色极艳。
一袭深紫色华美宫装烘托出她的曼妙身形,整个人好似雍容牡丹,满是成熟妖娆之美。
她跟兰疏影对视几秒,不屑道:“本座避世不出才多久,修士界竟然成了靠两片嘴皮子就能闯荡的地方,区区两个金丹期的小辈,也敢来本座的阴泉圣境撒野?”
她高傲,没在意只要这个“阴泉圣境”一出口,在知情人听来,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兰疏影不紧不慢道:“到底是避世不出,还是被强行封印在这里出不去,这二者差别巨大……阴泉王后是吧,你分得清这区别吗?”
“找死!”
紫衣女尖叫一声,瞳孔深处飞出血影,直奔兰疏影的面门。
这声厉喝,带着被戳到痛处的怒,被叫破身份的惊,还有被困锁多年的恨!
兰疏影探出右手。
金红火莲与血影发出的光芒相互呼应,场面竟然安静下来,何淼左右看看,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她们停战了,而是这里容不下她们的打斗,所以,现在进行的是另一种搏杀!
片刻后,两人的眼睛恢复神采。
阴泉王后退了三步,惊色未消: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她只是一段时间没出去,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就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能在神念上轻松赢过她……
她冒出一种世道如此荒谬的错觉。
“愿赌服输,你就把路让出来吧。”兰疏影偏偏头,“让我的同伴出去。”
继而嫣然一笑:“我有事跟你单独谈。”
她脸上并没有赢了对方过后的欣喜和骄傲,很是淡然。
这反倒让输家愈发不痛快——就仿佛,这个人在跟她交手之前已经料定会有眼下的逼迫!
阴泉王后的脸色阴沉至极,不情愿地摆摆手。
地上裂开一个方坑,大小足以让一个人跳进去,只是看不到通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