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音不知道徐霜麟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他在喊自己坐下之后便开始捣鼓起东西来。她大概的看了一眼,没看明白是什么,于是便一手撑在一盘的小几上、手掌心拖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他。
大约一刻钟后,徐霜麟端着一只青玉小碗掀开垂幔走了出来,将那小碗递给魏十音后说:“把它喝了,有助你巩固魂灵。”
“……”魏十音垂眸看了一眼那碗里黑红的药汁、鼻尖微动嗅了嗅,闻到一股子血似的腥气。她没接碗,只是脑海中悠的想起自己醒来前做的那个梦。
仔细想想,在那梦里时,她似乎也嗅到了这么一股子腥气。
难不成那不是梦?
“师尊,”魏十音笑着问:“这是什么?以前从未见过呢。”
“嗯,近些日子调出来的,没见过是对的。”魏十音没伸手接碗,徐霜麟便也不催,只是一直保持着伸手递碗的姿势站在她面前,看这架势,大约就是魏十音一刻不接过去、他便也一刻不收手了。
“……”魏十音与他对视良久,心中藏着千思百虑,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了碗,而后蹙着眉、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这药汁与它的味道一样,喝完有一股子腥气萦绕喉间,魏十音眉心紧蹙,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角的药渍,抬眸:“喝完了。”
“今晚便在偏殿睡吧。”徐霜麟接过碗说道:“你今早发热得厉害,虚麟阁中的寒气能帮你调理缓解,明日起来了为师再替你瞧瞧。夜深了,去休息吧。”
“……”魏十音摸不着他的想法,只能起身应了声,这便出了屋子,走到偏殿去了。
“对了。”魏十音心想,她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徐霜麟的房门,忽然想起方才在宴青台上萧七歌跟自己说过的话,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回过头去继续走向偏殿。
萧七歌说去年中秋夜里,魏十一一个劲的要往徐霜麟屋里跑拦都拦不住,她还猜测是不是因为徐霜麟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短暂的控制、亦或者是说非常非常吸引她的东西,这个东西导致了魏十一的异样。
原本还想着找个时间溜进来看看到底是因为了什么,现下她不需要想别的法子了,这不就是现成的“夜探虚麟阁”的好机会了吗?
这样想着,连带着方才被徐霜麟奇异的影响到了的情绪便又消散了,魏十音双手背在身后,一路哼着小曲儿去了偏殿。
她从前没少来这里,偏殿也差点成了她的第二稳定居所,因此对于偏殿的熟悉程度,魏十音可以说是跟自己家一样了。
她推开房门,屋内一切陈设一如往昔。魏十音原本没什么印象了,一眼望去,所有的记忆都奔涌而来,她站在门口片刻,想起自己当初刚被徐霜麟捡回来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
拿着不知从何处翻出来的《蛟龙论》问徐霜麟是否相信书中所言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还有之后的许多许多事情,如今再想起来,才惊讶的发现她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跟徐霜麟度过。
天生灵物自来无情无义,他们对于外界的一切情感情绪都来源于周围人所映射在她眼中的情感反馈,魏十音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如今站在偏殿门口、回忆起从前种种,在周围无人的情况下也生出了那名为“怀念”的情感来,她感到十分的奇异。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很奇怪。
魏十音在偏殿中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伴着宴青台上传来的盛会结束的古钟声睡过去的。
——
好热……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魏十音在短暂的迷茫之后便反应了过来,她现在已经不是不知被困在何处的孤野飘魂了,她复生了,在徐霜麟新收的那个小黑蛟弟子身上复生的。
复生的那一刻,她也是如现在这般热得慌。可是,她明明已经复生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热?
魏十音想睁开眼睛醒来,没成想自己貌似遭遇了“鬼压床”,眼皮如坠千斤、根本睁不开。她微张着嘴喘着气,浑身都在小幅度的挣扎着,意识逐渐被热意蒸腾得混沌起来。
如此挣扎了小半刻,魏十音的意识终于迷乱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她在这样的混沌之中平静了片刻,忽然浑身一抽!猛的睁开了眼睛。
眼睛虽然睁开了,但其中不见聚焦,可以看得出来并没有自主的意识。她睁开眼睛后又躺了片刻,才起了身,连鞋子都没穿,只着薄薄的内衬便朝着门口走去。
已是寅时过半,更深露重、夜风阵阵透着刺骨寒意,魏十音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的身子是热的、手脚是冰冷的、意识是混沌的,就这样走到了徐霜麟的寝殿外,缓缓的抬手推开了门。
徐霜麟不知去了哪里,并不在屋子里。当然,这个时候的魏十音也感觉不到屋子里有没有人,她只是被某种东西牵着一路走过来,她走到了徐霜麟的床榻前站定。
两抹魂灵在这一刻似乎彻底融合亦或者说是魏十音的魂灵过于强大,在这一刻彻底的吞噬了魏十一的魂灵,于是刹那间狂风平地四起、魏十音的衣摆发丝于狂风中疯狂摆动了起来。
只见她缓缓的抬起手、双手置于胸前约五寸远的距离处开始结印施法,狂风逐渐平息下来,一缕金光于虚空闪起、漂浮于徐霜麟的床榻半空,随着魏十音的结印速度越来越快,那金光也愈发强大了起来!
渐渐的、一颗约有掌心大的金珠逐渐成型,魏十音十指相扣后手背朝外手心朝内展开、十指灵活的互相缠绕结了最后一个法印,而后双目微瞌嘴巴翕张了两下,像是无声的念了一句什么,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金珠骤然消散,金光亦是消散无踪。
紧接着、在方才金珠出现的地方缓缓的出现一道黑洞漩涡,漩涡由小转大、最终于虚空中落成一道深渊似的“门”。魏十音睁开眼睛放下手,就这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