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音决定自己一个人调查邀魔符事件并非是事出突然的决定也并非是不想连累萧七歌他们,只是自己觉得她一个月就够了,或许可以说她是有些狂傲的本性,但其实她并不怎么狂,只是单纯的认为“我可以”而已。
但她是这样想的,她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单纯,其余几人却并非能接受这样单纯的想法的。
萧七歌一出阵门便先薅住了魏十音的人,虚麟峰上的几位弟子平日里就是这副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景象(此处的勾肩搭背主要指代魏十一与萧七歌两人),萧七歌于是自然而然的薅住人,避免她溜走。
“小十一。”萧七歌的手圈着魏十音的脖子,阴恻恻的咬牙说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了啊?”
“萧师兄,我又是哪里不够意思了?”魏十音双手一摊,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她右眉高高挑起,道:“怎么了,你现在是在争风吃醋么?”
“你别给我装傻哈,说,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跑去调查邀魔符的事情?”萧七歌咬了咬后槽牙,因为摸不清楚魏十音究竟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是出在何处,所以也是满心的复杂。
“我为何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调查?”魏十音似是不解的反问了回去,萧七歌被她这一声反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了起来,又听魏十音用十分奇怪的说:“萧师兄,你是在小看我了么?”
“……”萧七歌莫名其妙从问话的被堵成了个“被问话的”,并且还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就是哑口无言。
“我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就找出幕后黑手,但有线索总要先去看看确认一眼,倘若——好吧,我是说万一,万一真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擒贼先擒王、擒王也要先下手为强。”魏十音绕开了萧七歌的手臂禁锢,松动了一下筋骨,说道。
有些时候,人那丰富多彩的情感与天生灵物这样天生情感有所残缺的物种之间的隔阂便会透过一些事情显现出来了。
纵使平日里再怎么的像人,但抛开平常看本质的话,人终究是人,灵物也终究是灵物。
萧七歌被魏十音的一席话堵得嘴堵心也有些堵了,他满脸哀怨的看着魏十音,硬是给她这没心没肺的人给看出了一后背的薄汗来了。
“小十一,你就别堵他了。”温若山看不下去了似的,展开折扇遮着脸,幽幽的叹了口长气,慢条斯理道。
“?”魏十音一时间没听明白温若山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看了看温若山又转头看向萧七歌,一脸好奇的问:“呀,我怎么堵你了?”
“……”萧七歌想说你没堵我,我是自作自受来的,你干脆给我一剑好了。但是,他不能这样说的,生怕这小没良心的黑蛟真就给他一剑,那可真是诉苦都没地方去了。
“魏师姐。”陌河清走了过来,在魏十音面前站定片刻,大约是在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喊道。
这个称谓一旦被说出来,有些东西就变了。
变了,但似乎也没变。
眼前站着的人,还是“魏十一”的人。
但,她从头到尾,也只有这一副躯壳是属于那傻憨傻憨的“魏十一”的了。
又也许……连这副躯壳都是属于魏十音的吧。
其余四人皆在陌河清的这一声郑重的称呼之下安静了下来,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心照不宣的将“魏十音复生于魏十一身上”的这件事情抛开不谈,只当眼前的人依旧是“魏十一”,没有人提,便没有人把魏十音复生这件事拿出来挑明。
魏十音站在那里,静静的与陌河清对视着。
陌河清的目光异常的坚定,他是满怀着诚意的喊出“魏师姐”这三个字的,就好像对于这三个字他早已经在心中练习了成千上万次,只待这一刻,要郑重非常的喊出来似的。
魏十音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这或许是她在接收着外界传递给她的情感的表现,但她经常搞不懂这种感觉,只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和姿态去回应这郑重的称谓,于是气氛诡异的有些沉默。
诡异的沉默着,却并不难熬和尴尬。
就……大概是久别重逢,万千思绪言语涌入心头,因为想说的太多了,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说起吧。
良久,魏十音轻呼了口气,她双手背在身后,收起了脸上那“魏十一”式的笑容,露出一个比较浅的微笑,语气也变得浅淡了许多:“你这样,我心底里总有些愧疚,还是喊我小十一吧。毕竟,现在站在这里的,还是“魏十一”,不是吗?”
“……”陌河清定定的看着她,在那人温柔得近乎有些虚假起来的目光之中抿了一下嘴唇,终于还是点头应道:“是我……思虑不周。”
“或许是我思虑不周。”魏十音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走过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是一种抚慰的形式。她说:“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但我并非是将你们当做累赘才自己去调查的。怎么说呢?此事大约是因我而起,总归是要由我亲手了结掉的。不关你们的事。”
“这如何能算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呢?”温若山并不认同她的话:“说到底,魔之所以存在,概因凡人仙神等劣性的七情六欲所聚煞气而成,天魔祸乱苍生不假,天魔一出四海哀鸿也不假,但这些事情的前提亦或者说开端,总离不开“人”。”
“对。”萧七歌非常赞同温若山的话,他走过来,又说:“归根结底,都是由“人”而起,要了结也不应该是你自己一个人去了结的,这是天底下、芸芸众生都必须参与其中的。”
“芸芸众生……光是人之贪嗔痴妄所成煞气积攒起来便不容小觑了。”楚菡轻声道。
齐昀也站了出来,道:“你自己兴许并未察觉到,但,此事非你一人之事,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一个人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