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若清听了路尘的第二遍问话,回神了,听懂了,急忙点头,一点就是七八下。
路尘放开金若清,一屁股坐回去,拉来被子,双手扯平,张大嘴,一口咬下去……
被子似是毛巾,被他咬在了嘴里,而他的眼神却是凶狠地看着金若清,脸上汗如雨下,鼻里哼哼。
金若清看着他忍疼的模样,心痛得揪成铁疙瘩,眼眶慢慢变红,双臂发颤。
金若清并不知道路尘减肥主要是为了赛车事业,为了在赛车过程中,保持强有力的专注力。
他的身体过胖过虚,耐力不足,负担又重。
而保有激情和持久的专注力,必须有强壮的身体才能提供保障,才能支撑专注力对体能的消耗。
所以,路尘必须把身体锻炼出来,这是减肥的主要原因。
当然,减肥的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活着,为了活得更好。
好生活,肯定有金若清的参与,说是为金若清减肥也没错,只是不是全部。
而金若清只以为路尘减肥全是为了她,为了和她同床共枕,夫妻同心,双宿双飞,白头到老。
因为那天她给路尘说,让路尘减到一百五十斤,自己就答应做他路尘真正的妻子,路尘之后便开始减肥。
在她的眼里,路尘爬山减肥就是为了证明爱她。
爱要爱得彻底,减肥就要减得彻底。
如今路尘身体疼痛似刮骨,却不想让他母亲因担心他身体问题,而不让他减肥,以致他宁愿咬牙隐忍也要保住爬山减肥。
爱是爱得如此强烈,痛是痛着忍受一切。
金若清一番自我解读之后,她的爱也迸发出来了,抱住路尘大哭道:“路尘……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即便不减肥,我也爱你,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咬我,咬着我的手。”
金若清说着便把胳膊放到路尘的嘴跟前,放到被子上面,与被子一争长短。
路尘看着眼前白得像莲藕的手臂,哪里忍心下得了口?何况咬了又起什么作用?手臂又不是真的莲藕,更不是止疼药草。
以现在咬被子的力道,一口咬下去,即便是麒麟臂也得掉下一块肉。
之前咬在被子上的牙印,那可都是血印。力量大,虫牙多,咬碎了牙,磕出了血,牙龈也出血,真是一口的血血血,真是惨不忍睹。
实话说,路尘现在看着是真惨,嘴角流着血丝和口水,痛得白眼乱翻,鼻息鼻涕乱冒,喉里的哼哼声,还有他身体的颤抖,他就像是全身放满手机,此时正是来电振动。
没一会儿,路尘就振晕了,疼晕过去了,这一晕,倒是省事了。
金若清见路尘晕过去,张着嘴,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知道上次路尘也是疼晕过去,到了医院,睡了一觉便好了。至于医生开的什么药,估计也就是一些止痛药和养神安眠的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路尘耳里全是叽哩喳啦的声音,拖桌子的声音,脚步声,汽车喇叭声,刹车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敲击声,喊话声,乒乒乓乓…咚咚咚…轰轰轰…
路尘是想醒却死活醒不过来,想睁开眼却睁不开。他只当是又睡魇住了,做梦了。上一世时不时就会这样,是体虚的一种症状。
解决的方法也简单,使劲动吧!最后身体猛一使劲挣扎着坐了起来。
醒了么???
怎么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可恨耳里还是那些噪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轰鸣声振得头晕疼。
路尘的双手在空中探摸一下,什么都没有,摸向自己坐的地方,是病床,一摸被子硬块的感觉就知道。
医院里的被子都如此又重又是块,质量差得不行,估计是用烂棉袄纺织的。
“这是哪里?若清,你在哪?”
金若清最后还是忍下没叫人,这会儿正在卫生间里补妆,刚刚哭花了脸。
她见路尘睡着安静下来,没事了。于是便来到卫生间整理仪容。
这时听见路尘叫她,心中一喜,忙拉开卫生间的门跑了出来,可一见到路尘的动作,惊住了。
她看到坐在病床上的路尘,像是个盲人一样摸找东西,眯着眼,头扭来扭去听动静。
“路尘,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在这?”
路尘听着金若清是从卫生间里跑出来的。知道这是病房,病房里除了患者要求把灯关了,灯可是一直开着的,而他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
金若清刚过来,路尘摸到她的手,把她拉近抱住,头埋到了金若清的胸前,惨声哽咽道:
“若清,怎么办?我瞎了,我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金若清听了,证实路尘真的是瞎了,心中霎时惊慌起来,头出了问题,怎么把眼睛给弄瞎了?
孙丽瑶去路尘主治医生那里询问了一下儿子的身体情况,然后开了药,又跟孙舞聊了一会儿。
心想儿子应该睡得差不多了,准备准备把他叫起来回家,要是还困的话就回家再睡。
孙丽瑶和孙舞才到了门口,便听见病房里的路尘狂喊:
“我瞎了,我瞎了,我这一辈子怎么办?我怎么就瞎了呢?那么多事情还没去做?赛车,考大学,我还要和你生儿子,我怎么能瞎呢?你那么漂亮,我以后却看不见你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闯进门来的孙丽瑶见儿子跪在床上,抱着床边的儿媳,而儿媳脸上的泪水躺成两股水泉,儿子也是哭声淅淅。
见此情形,孙丽瑶这下可慌神了,颤声道:“怎…怎么这是?儿子,怎么了?妈在呢,你眼睛怎么了?”
孙丽瑶刚刚可是听儿子说他眼瞎了。
路尘听出母亲进门来,手往边上一探,摸到母亲的手,拽着边摇边哭边喊:“妈,我瞎了,我瞎了啊!我以后还能干什么?我都不配做你的儿子,我又要白活一世了!”
“怎么会这样?小舞,快叫医生。”孙丽瑶半抱着儿子,扭头对身侧的孙舞急道。
孙舞却是冷冰冰地对着哭天抹地的路尘,说道:“你眼皮都不抬,不睁眼睛,当然瞎了。”
一句话,把房间里的人全给定住了……
路尘忙松开抱母亲的手,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皮,单手把双眼的眼皮摸了一遍,后是一掌盖住了双眼。
哇靠,眼睛还真没睁开,感觉是睁着的呀,是不是对眼皮失去控制力,抬不起眼皮了?
路尘试着睁了一下眼睛,能睁开,手缝间能看到光亮。
哎呀妈呀!我的亲娘啊!这下可就丢人丢大了啊!
闭着眼睛说眼瞎,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吗?这比骑马找马还可笑百倍不止!
孙舞的一句话后,屋里的三位女人就呆呆看着路尘,见路尘摸完眼,一句话不说,乖溜溜地退回到床上,然后被子一拉,包住了头躺下了,钻被子里去了,消失了。
从头至尾一句话不说,就像他又聋了,又哑了,就是不瞎了,被子看得见了,枕头在哪也知道了,就这么把被子当成遮羞布遮住了,完了。
金若清擦了擦眼泪,“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接着就是婆婆孙丽瑶“咯咯…哈哈…”大笑出声。
这个傻儿子呀,你这是在做梦呢,还是在作怪呢?你都把人吓惨了。
婆婆都笑得这么张狂了,金若清岂能甘拜下风,捂着嘴是又羞又气又憋不住笑。
气不过,朝着被子最高的地方一巴掌拍了下去,那位置一看就是路尘的屁股。
这个死人,肯定是做噩梦了嘛!
怎么总是把梦里的事情当成真的呢?刚刚多像真的啊,把自己吓得一身汗,跟着他是又哭又心颤。
孙舞也看出来了,这个贵家死胖子就是爱作怪,估计他以前的幼年生活就没过够。几次睁眼闭眼清醒后,跳跃式成了成年人,或许他的智商还时不时会跳回到幼年阶段。
孙舞也无奈,以后给这样的人做贴身保镖,他时不时跟你搞怪一下。你都搞不清他是来真的,还是闹着玩,难相处啊!
他那妻子也是个单细胞动物,陪着笑,陪着哭,陪着玩得不亦乐乎,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真是让人看着羡慕!
孙丽瑶笑够了,对着羞得躲到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儿子,说道:“儿子,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妈妈和小舞…先出去,呵呵,让小清帮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回家吧。就做了一个噩梦,呵呵…没事的,别害羞了。”
路尘回了一个“嗯”,没声了。
这会他的耳里只听得到屋子里的人声,而之前的嘈杂声却不见了。
他心里不禁在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耳里那么多杂音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耳朵有了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