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崖矿场,坑洞深处。
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一群身穿黑甲的卫士席地而坐。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神情疲惫,但眼中却依旧透着坚定不移的目光,似乎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令他们屈服。
他们正是陆家赫赫有名的黑甲卫,多年来一直守护在虞山矿场上屹立不倒的一支劲旅。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群穷凶极恶的黔东刀客,率领一头恐怖的恶兽,将他们逼迫到了这里,不仅那群黔东刀客一个个实力强大,刀法狠辣,而且那头恶兽更是恐怖至极,完全超过了人力所能抵挡的极限,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黑甲卫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对手,他们的任何攻击手段,都无法对那头恶兽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若非凭借着这里复杂的地形环境以及机关封锁,他们早已经全军覆没。
“窦爷,吃点东西吧……”
一名黑甲卫捧着一碗黑乎乎的糊状之物,来到了一个正在打坐运功恢复伤势的中年男子面前。
运功的中年男子正是窦长河,闻言他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碗中黑乎乎的糊状之物,心知这碗中的食物虽然卖相不佳,但却已经是所剩无几的最后的食物。
“大概还剩多少食物?所有人都有的吃么?”
那名黑甲卫犹豫了一下,含糊地答道“不多了……”
窦长河顿时心中了然,矿坑之中条件有限,他们又连日陷于苦战之中,根本顾不上携带粮食,只怕盛给自己的这一碗,已经是整个团战最后的吃食了。
窦长河立即又闭上了眼中,继续运起功来。
“你们吃吧,我修为深厚,硬扛个十天八天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却需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坚持下去!”
“可是……”
那名黑甲卫看了一眼窦长河血淋淋的腹部,那是在一场搏斗中被血刀门的恶兽所爪伤的创口,当时鲜血淋漓,连肠子都流了出来,所有的黑甲卫都以为他恐怖就要不行了,没想到他却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还顽强地将肠子塞回到了肚子里面……
“你的伤势如此严重,若是没有食物补充的话,只怕是难以恢复得了。”那名黑甲卫继续说道。
窦长河嘿地笑了一下“无妨,说起来你或许不信,其实受了这么重的伤,换了别的人只怕早就死了,但我却不一样……”
“因为之前羽少爷为我疗养伤势的缘故,在我的体内残余了一丝他的真气,正是他的这一丝真气存在,才让我苟全到了现在,所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名黑甲卫听得咋舌不已,只是一丝残余的真气,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那要是羽少爷真正全力出手的话,那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威能!
不过,很快他的面色便又黯然了下去,低声说道“窦爷,血刀门跟步家的人说的都是真的吗?羽少爷真的在大离剑宗出了事?”
窦长河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之色,答道“项家与三皇子隐忍了这么久,却都一直不敢来动我们,这次骤然发难,应该是有原因的……羽少爷或许的确是遇上了一些麻烦也说不一定,但我对羽少爷有信心,他肯定可以逢凶化吉,只要我们再多坚持几日,羽少爷很快就会腾出手来,一举覆灭项家与三皇子的阴谋!”
那名黑甲卫受到窦长河的鼓舞,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敌袭!敌袭!”
这时,忽然前方传了一阵急切的呼喊。
两人同时一怔,也顾不上那碗黑乎乎的食物到底该给谁吃,立即放下碗往前放奔去。
“李同恩,什么情况?”
窦长河向手下负责警戒的副官问道。
李同恩满脸凝重之色“前方闸口处的五座机关全部被人破坏,血刀堂的人已经进入到了这条矿道。”
众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矿道闸口处的五座机关,是他们最后的依仗,连日来血刀门的人用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始终都无法突破进来,怎么这一下居然会五座防御机关同时失守?
这一下五座机关同时失守,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此时所站立之处,便是他们的绝地。
“列阵!准备战斗!”
窦长河毫不迟疑,沉声下令。
此时此刻,再去纠结血刀门的人究竟是如何突破五座机关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眼下只有先过了这一关,再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黑甲卫动作迅速,很快就列阵完毕,蓄势待发,但战斗却迟迟没有打响起来。
按照这些天以来交战的经验,血刀门的进攻必然是以那头恐怖的恶兽为开路先锋,但今天那头恶兽却迟迟没有出现,不仅没有见到它那招牌式的毒雾,甚至连恶兽的吼叫声都没有听到。
这一切都显得十分反常。
一众黑甲卫都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计谋,故意想要麻痹己方?
很快,前方又一次传来了线报……
“血刀门的弟子都没有带武器,他们的双手都举在头上,甚至队伍之中还举着白旗……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在向我们投降……”
李同恩转述了一遍探子刚刚发现的最新情况,可说出来的话,令他自己都感觉难以置信。
众人听到了这番转述了,也不禁一个个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明明血刀门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还突破了最后的五座机关,只要继续稳扎稳打,在恶兽的配合之下要拿下他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却在这个最后关头,忽然竖起了白旗?
“莫非……有诈?”另外一名副官凑到窦长河的跟前,忧心忡忡地说道。
窦长河却摇了摇头。
五座机关已经被突破,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依仗,血刀门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对他们使诈。
“看看情况再说!”窦长河说道。
很快,血刀门的弟子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果然正如探子报告的那样,他们完全是一副投降的姿态。
甚至就连他们的门主血刀老魔都不例外,举着白旗,啪地一下在黑甲卫的阵线面前跪了下来。
“鄙人严大刀率领部众八百零七人,业已归降至定安陆家麾下,恳请陆家管事窦长河大人接收!”
众人一片呆滞。
就算是演戏,也没有必要演到这样的程度吧?
血刀老魔可是堂堂的门主,威震整个黔东之地的一方霸主,居然甘愿这样跪在一个实力远远不如自己的窦长河面前?
就连窦长河自己都惊呆了,完全想不通血刀老魔的这番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窦大叔,还愣着做什么?”
这时,一个刀疤脸的大汉从血刀门弟子的阵中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窦长河。
“我那陆羽表弟命我前来解决这次陆家遇到的麻烦,这些血刀门的弟子在我的劝说之下,全部都已经决定改换门庭,归降于陆家麾下,窦大叔身为陆家的管事,还不赶紧代劳收编了他们!”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羽少爷派来的人!
怪不得血刀门会毫无征兆的一下就屈服了!
顿时,一众黑甲卫纷纷欢呼了起来,有的甚至喜极而泣。
不枉他们坚定不移地坚守到了现在,羽少爷果然没有让他们感到失望,只是随便派了个人过来,便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这场无比巨大的危机。
窦长河却有一种恍然一梦的感觉。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刀疤脸大汉,对方既然将羽少爷称呼作表弟,那么算起来他便应该是羽少爷的表兄才对,可窦长河暗里搜肠刮肚地想了老半天,却始终都想不起陆家之中何时有过这样一门亲戚?
“原来,窦大叔受伤了啊……”
这时,那刀疤脸大汉注意到了窦长河腹部的伤势,不禁轻轻地皱了皱眉。
只见他脚步轻轻一抬,顿时身形前移数丈,眨向着窦长河的方向迅速靠了过来。
守卫在窦长河身侧的护卫悚然一惊,有心想要拦截,但却只觉一阵清风拂面,哪里拦得住?
窦长河则没有任何的动作,以他的眼力已经可以判断得出,如果这个刀疤脸大汉对自己怀有恶意的话,他任何反抗的举动都是无济于事。
“看样子,这伤势可不轻……”
刀疤脸大汉站在窦长河的面前,嘀咕地说了一句。
忽然一抬手,一掌按在了窦长河腹部的伤口上。
顿时,一股热流从腹部的伤口上涌来,令窦长河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震,不仅仅是因为这股暖流令他通体舒泰,更是因为这股暖流让他感觉无比的熟悉,就跟当初羽少爷为他治疗身上隐疾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时候,驱动这股暖流的劲道,已经比当初强大的无数倍。
窦长河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你……”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对方忽然手上用力,顿时一股更加庞大的劲力传来,疏通了他体内的淤积的伤势,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硬生生地将他喉咙里的话压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宛如天籁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窦叔不用声张,我是陆羽,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我如今的身份不能公开,你便假装没有认出我,就当我是陆家的远房表亲好了……”
“意守灵台,收慑心神!让我为你治好了身上的伤势,我们再一起回去收拾项家跟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