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布置的阵线,并没有什么问题。
按照他们对于战争的了解,本方兵力众多,又有淮河天险,即便山东新军再能打,也绝无渡河的可能。
他们就是没有想到山东新军太能打。
尤其是应用的武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重炮、火箭炮、步炮连番轰击之下,西北义军完全站不住脚,大片大片的死伤。
眼见着大地都被炮火摧残的满目疮痍,高迎祥和李自成愣是吓的失去了反应。
这样的武器当真是人间所有?
义军众将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进攻。
唯一清醒的人只有梁越。
他也顾不得僭越,连忙喊道:“传令各部,速速撤退,让开河滩。”
李自成如梦初醒。
“退,速退!”
义军上下早已被炸的七荤八素,完全坚持不住了。即便没有李自成的命令,溃逃也将不远。
现在有了主将命令,大家伙全都松了一口气,连忙飞奔向后,根本不敢停留。
回头再看战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义军足足付出了三千多人伤亡的代价。
还有一些没被炸死的义军士兵翻滚在地上,哀嚎声令人心惊肉跳。
见西北义军让开了河岸,黄三虎正式下令。
“渡河。”
第五师第一团首先出发。
三百多艘木船承载着士兵,朝着对岸徐徐划去。
每艘船上都有一个排的兵力,并且伴随着一门迫击炮。
士兵们纷纷端起了枪,瞄准河岸,警惕任何可能出现的敌人。
迫击炮手则不断的测算距离,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泅渡作战最危险的阶段,就是登陆的时刻。
一旦敌军趁着本方立足未稳,发动进攻,很有可能造成重大伤亡。
梁越也深知这一点,待本阵撤回来之后连忙向李自成建言。
“闯将,左梦庚的人马渡河不多,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和他们搅在一起,则那种可怕的大炮定然没有用武之地。”
不期然间,梁越也想到古往今来通用对付敌人优势火力的办法。
那就是近战。
经过刚才的一轮打击,李自成也对山东新军可怕的火力产生了恐惧,知道梁越所言乃是唯一的办法。
“闯王,还请下令。”
高迎祥深深的看了一眼梁越,对于李自成手下有这样厉害的将领竟然产生了嫉妒。
“你我集中所有骑兵,全力冲杀过去,应当能成。”
两人商议完毕,将两部的所有骑兵都集中了起来,交由李锦率领,朝着河岸冲去。
另一边第一团开始陆续上岸。
他们的登陆作战很有讲究。
并不是所有的船都靠岸,还在河中留下了一部分。
这些留下的船左右散开,形成一条松散的兵线,距离岸边大约几十米不到。
这样一来,留在船上的士兵就可以给登陆的友军部队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扩展火力网。
而登陆的士兵立刻以连为单位组成一个个方阵,向着前方扩张,保护登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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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击炮就架在岸边,立刻就能投入战斗。
新军的阵列才刚刚前进数十米不到,李锦帅领的数千骑兵已经冲了过来。
伴随渡河的炮兵指挥员趴在河岸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立刻举起手中的红旗朝着后方挥舞。
新军炮兵先进的指挥系统,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
“标尺639.1、72.6,高度正11,三发急速射。”
由于火箭炮还在装填之中,所以这一次用来打击西北义军骑兵的就是重炮。
数十发炮弹如同雨点一样飞向高空,然后重重砸下,正好落在了义军骑兵冲锋的路线上。
钢铁暴风雨再一次疯狂收割人命,将义军骑兵的队列也搅的七零八落。
无数的战马惊恐之下互相冲撞,摔倒在地,也令许多骑兵成为了本方马蹄践踏之下的亡魂。
新军的步兵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纷纷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抬起了枪口。
当后方的迫击炮投入打击的时候,他们也开火了。
火炮的打击还存在着命中率的问题,除了爆炸惊人之外,很多其实都落在了空处。
但是新军步兵的火枪阵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三段阵列连续上前,不停开火,始终没有火力真空期。
而每一轮的弹雨打击之下,义军骑兵的损伤都是无比惊人的。
他们的正前方就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让他们根本冲不过七十米的距离线。
单单从战斗力方面而言,义军骑兵同八旗骑兵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新军步兵的火枪阵可以硬刚八旗骑兵,因此在面对义军骑兵的时候毫无压力。
就在鏖战的时候,第五师第二团也完成了登陆。
渡河的兵力增加了一倍,给予义军的打击也更加勐烈。
身为李自成的侄子,义军当中有名的勐将,李锦却害怕了。
看着身边的人成片成片的倒下,阵型越来越稀疏,他深刻的感受到这一次不可能赢了。
如果再往前冲,他也会死的。
死亡的恐惧布满心头,让李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退!”
残余的义军骑兵听到这个命令,当真是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竟比冲锋的速度还要快地逃了回去。
极远处,义军的本阵中,看到骑兵狼狈逃回,高迎祥和李自成并没有任何恼怒。
们心自问,就算是他们亲自领军,也不会比这更好。
陪在李自成的旁边,看着山东新军稳如泰山、徐徐如林的阵列,梁越的童孔里满是鲜血。
“左梦庚!!”
他当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山东新军比起那一年遭遇时的模样,变得更加强大了。
难道他这辈子都报仇无望了吗?
绝望的念想一旦在心里生成,立刻如同利刃一般切割着梁越沸腾的五脏六腑。
噗……
众人惊愕之间,就看到他勐地喷出一口鲜血,竟然从马上直接摔了下来。
“快叫大夫来。”
李自成亲自跑过去,将梁越扶起来,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
一时也想不到为何如此。
可是战斗打成这个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义军竟然连阻挡山东新军过河都做不到。
那么凤阳还能守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