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山的战斗一连持续了几日,战况也算惨烈。
但就在北汉山后面的汉阳,却没有受到丁点的影响,依旧完好无损。
当然了,此时的汉阳格外萧条,留下的人口十不存一。
怕被满清抓去成为奴隶,逃跑了一部分。
后来又跟随李倧逃去了北方一部分。
还留下的人,基本上都是对李倧政权彻底失望了,以及舍不得离开家乡。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军进城了。
没有参与北汉山战斗的陆战一团,分出了两个营率先进入了汉阳,控制了整个城市。
第二天上午,左梦庚带着金尚宪、沉器远等朝鲜官员,乘坐船只一路来到了汝矣岛北面的岸边,从这里踏上了陆地。
还留在汉阳的人们,全都胆战心惊,不知道新来的军队将会如何对待他们。
许多人强忍着恐惧,站在路边,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重重护卫之下,左梦庚的双脚终于落地了。
不过放眼所及,汉阳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失望。
这座朝鲜王朝的国都十分的简陋破败,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低矮的泥土房屋。
城市中除了一条主干道是用青石铺就,其余的地方均是泥土路面,而且凹凸不平。
恰好昨日下了一场雨,此时泥泞不堪,很难通行。
站在汉江岸边,景福宫已经遥遥在望。
这是汉阳城中最宏伟的建筑,但是论起规模都远远不如中原的藩王。
此时的汉阳仅仅占据了汉江北岸一小块地方,至于汉江的南面,还都是大片的农田以及荒芜的土地。
后世闻名遐迩的江南,如今还是有老虎出没的山林。
可即便是这样不堪入目的地方,金尚宪、沉器远等人上了岸之后,全都热泪盈眶,情难自已。
毕竟这里是朝鲜政治的中心,谁占领了这里,就代表拥有了正统。
从今以后他们再不是叛贼了。而是可以决定国家命运的主人。
金尚宪急不可耐,恭敬地发出了邀请。
“殿下,请您入城,降临福泽于我朝鲜百姓。”
傅新垣亲自牵来了战马,左梦庚只是随便一个跨越,就骑在了马上。
但是他的动作却令朝鲜众人人全都傻了眼。
骑马……
他们不会呀!
可身为人主的左梦庚都骑马了,他们该怎么办?
瞧出这些人为难的样子,左梦庚十分宽和。
“你等既然不善马术,乘轿便可。”
这番话着实令众人感动不已。
按照礼制,当左梦庚骑马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是绝对没有资格乘坐轿子的。否则就是严重的失礼,是要被问罪的。
可假如不能乘轿的话,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步行了。
此处距离景福宫还有很远,真要一路步行过去,凭他们孱弱的身躯非得累出个好歹不可。
现在有了左梦庚的准许,这些朝鲜士大夫纷纷登上了轿子,悠哉悠哉的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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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梦庚在卫兵的保护之下,骑着高头大马,显得无比威风。迎着朝鲜人畏惧、崇敬的目光,走进了崇礼门。
此时的道路两旁,夏军的士兵一路延伸,火枪上还装备了刺刀,目光炯炯的盯着一切可能的异动,充分展现了夏国的赫赫武功。
左梦庚就是唯一的焦点。
他来了。
他征服了这里。
他在这边土地上现在说一不二,可以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在路旁观礼的朝鲜人都看着他,牢牢的将他的模样记在了心中。
在朝鲜人的印象里,王都是要坐在八人抬着的辇中,遮蔽的严严实实,绝非庶民可以窥探。
根本不像这位夏国的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笔挺精良的制服,披着纯黑毛皮制成的大氅。虽然威势逼人,但又给人的感觉很是亲近。
尤其是夏军入城之后秋毫无犯,而且还镇压了趁机作乱的流氓混混,这让许多朝鲜人多多少少有些安心下来。
前行的道路上陡然出现了变故。
纷杂的喊叫声打破了宁静,似乎有什么人闹了起来。
立刻有一队士兵冲了过去,很快弹压了纷乱,并且押送着几个衣衫不整的士人朝这边走来。
对于这种小变故,左梦庚并不是很在乎。
他的目光被一处奇特的地方给吸引了。
那是一道有两扇厚重铁门组成的建筑,门口还站着十来个朝鲜士兵。
这些人持枪横刀,目光炯炯,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即便面对夏军的威势,也寸步不让。
明明整个汉阳都已经被占领了,这些人却依旧忠诚的守卫在这里,不禁令人十分奇怪。
“那是何处?”
左梦庚问道。
傅新垣不了解情况,去请了金尚宪和沉器远过来,这才知道答桉。
“此处乃是西冰库,是我朝鲜储存冰块所在。每逢炎炎夏日,主上便会下令开放冰库,让百姓们从此处取冰消暑,因此颇得百姓喜爱。”
好熟悉的名字!
就在左梦庚想着从哪里听过的时候,被士兵们押着的士人已经到了近前。
最前方一人看到左梦庚,突然挣扎起来,同时高声喊叫。
“殿下,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我凑!
这台词……
左梦庚再看看西冰库,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
倘若这疯狂喊叫的士人说他姓金的话,左梦庚不介意立刻下令将他格杀。
但很可惜,历史并没有重演。
看到那个愤愤不平的士人,金尚宪的神色颇为复杂。
“殿下,此人是凤林大君的老师宋时烈,于政务一道,颇有出格之言,还望殿下明察。”
凤林大君李淏的老师?
这令左梦庚颇为意外。
既然是这个身份,为何没有随同李倧等人逃往北方,而是留在了这里呢?
见此人身材瘦削,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左梦庚稍微安心下来。
“让他过来。”
士兵听令,这才放了此人。
重新获得自由,这令宋时烈颇为振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左梦庚的面前。
“殿下,朝鲜之乱,固有蛮夷之忧,然其根本皆为党争不断。此间众人均是祸乱之源。还请殿下摒弃这些自私小人,重振我朝鲜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