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元氏送来的,这几天一直朝这里送,”唐红英突然觉得不对,难道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来的,现在除了中馈之事,还能有什么大事让他这么大动肝火?
秦佐怀怒视着她,突然命人收了桌上的茶具,他亲自检验,果真在一个茶杯里闻到些许药味,再一看,里面的茶水未尽。
这唐红英是个计较的,给元氏喝的居然是茶渣子冲泡的茶水,轻贱人的把戏她最在行。
只是在这茶渣之中还有些可疑的粉末尚未融解,他飞速地将这些渣子倒出来包进一方帕子里,眼底血红,如今太傅府已是多事之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还敢生事!
“元氏三窍流血,称是你害她,这渣子里又似有药,等找人确认后再说,你本就是禁足之人,事情没水落石出以前,哪里都不能去!”
秦佐怀真是烦透了这个狠毒心肠的女人,要不是元氏飞奔出来求救,只怕惨死,这边厢把证据一销毁,人不知,鬼不觉,这女人是疯了!
今天的事左一桩,右一桩,发生得太快,唐红英一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听出些许味道,把前后的事情分得清楚,又串联起来,一时间头晕目眩。
原来这般大张旗鼓,并不是为了账目之事,也不是为了那些下人,是因为元氏中毒?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大人!”唐红英回过神来,凄厉道:“我没有!”
秦佐怀也是乱了套,身边一名侍从说道:“大人,可用银针,一试便知。”
唐红英瞪大了双眼,只见那侍从取来银针探进杯子里,银针即刻变黑,茶水中有毒!
她骇然欲死,惊慌不已:“不可能,绝不可能,她一个通房而已,我何至于置她于死地,她这几日无事献殷勤,原是想着要算计我。”
那些下人们纷纷低头,算计当家主母,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么,这得多大的仇,可平时也不见得元氏有多恨夫人,这事倒让人看不清楚。
秦佐怀正要说话,一名丫鬟飞奔而来,正是柳苑身边的人,那丫头一进来便哭道:“大人,大事不好,元氏她怕是不好了,救不过来了,姨夫人都吓哭了。”
唐红英一听,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仍旧不敢相信,元氏她要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秦佐怀怒视她一眼,命人看好这间屋子,所有东西不得擅动,这才挥袖去了柳苑的院子里,还未进去就听到柳苑低沉的哭泣声,一众下人站在院子里战战兢兢。
那请来的郎中正走出来,一见到他便施礼道:“太傅大人,是草民医术不济,但这毒物发作得快,草民已无回天乏术之力,请大人节哀。”
这郎中常来太傅府,知晓这位元氏的身份,也是替太傅大人延续了血脉的人物,这一死,其子没了生母,着实可惜,倒是那位姨夫人是个好的,为了个通房的死悲伤不已。
柳苑看着咽了气的元氏,手放在她的鼻间,确定没了声气,余光扫过正走进来的秦佐怀,心里一哆嗦,低下头哀凄道:“元儿妹妹!”
秦佐怀听她哭得像猫儿一样,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定论,你且安排她的后事吧。”
“妹妹虽只是通房,但好歹是侍奉过大人的人,又是启儿的亲娘,妾身不想薄葬,虽然不能大张旗鼓,还请大人让妾身去购置上好的棺材和寿衣,静悄悄地送元儿一程。”
柳苑只字不提要去找唐红英的麻烦,还说不能大张旗鼓,显然晓得秦佐怀要将这件事情悄然处理,不会声张。
秦佐怀心中一松,还是柳氏最懂他的心思:“便由你安排,悄悄葬了吧。”
柳苑心中一紧,紧握住元氏的手:“那夫人那边?”
“前有纵容下人藏私,后有谋害府中人的嫌疑,只是这事却不能声张,若是她不安生,便是太傅府不安生,苑儿,今日之事须得小心处理,你可知道?”
柳苑便知晓就算是找到证据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中便冷笑连连。
直叹元氏已经听不见这男人的一番狠话,她紧握住元氏的手,低沉道:“凭大人处置。”
元氏之死立马有了结论,秦佐怀称是她自行服药栽赃唐红英,这结论传进柳苑院子里时,柳苑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掷到桌上:“真不是东西!”
唐红英并没有松口气,秦佐怀虽帮她掩了元氏之死,却拿着那残留着砒霜的杯子前来警告于她,日后需得谨言慎行,否则这物证,还有今天在场的人证都足以将她送进大狱!
这一番前因后果倾刻后便传入了公主府,萧令瑶与秦风均是沉默。
秦风双手背在身后,仰首看天:“我这位父亲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正室夫人若是惹上杀身之祸对他半点好处没有,他掩了这事,又手握着唐家人的把柄,真是好极。”
萧令瑶听他如此说,竟是对自己的父亲毫无尊重可言,再想他的过往也是释然。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时至子夜,一辆马车悄然从太傅府的后门驶出,柳苑扶棺而行,心中一片悲凉,好歹做过秦佐怀的女人,又替他生过一个儿子,如今却是如此打发了。
只等到了地方,侍从们掘出一个墓坑,趁人不备,柳苑飞速地在棺材上敲了三下,里面便有回声,是沉闷的三声响,她这才垂泪道:“元儿呀,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
“我们相识一场,我定不会让启儿无依无靠,你就安心走吧,姐姐替你照顾元儿,你且安息,黄泉路上莫回头!”
柳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伏在棺上哀凄不已:“若有来生,再不投女儿身,能做个男儿身最好,省得吃这些苦头,你若见了阎王爷,且记得要替自己申冤!”
那些随行的下人听到她字字句句恳切,都暗叹还是这位姨夫人心是个好的,不然依太傅的性子,定是后事草草了事,还是姨夫人着人去买了上好的成品棺和寿衣,置办了不少物件。
一时间这些下人也觉得悲苦,放棺材的时候就格外地轻,柳苑红着眼睛说道:“元儿生前就是个安静的,你们轻一点,一会儿土不要泼得太重,勿惊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