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城西街,有间客栈。
位于二楼的天字号客房,就正面对着后院花园。
此时,房间的阳台之上,郑清霞手里拿着一纸书信,正幽幽看着。
身旁,殷老三刚刚着手放走一只信鸽,很显然这张书信是刚刚收到。
“二郡主,公爷...在信中可有什么交代?”
殷老三目光微闪,浅浅的试问道。
郑清霞一抹浅笑,伸手将书信交给了殷老三,“你自己看看。”
殷老三接过,看了之后,顿时有些惊愕:“原来...二郡主设计让世子出府前来凤阳,竟是公爷的意思?也就是说,二郡主的真实目的也不是为了一张画像而来了...”
郑清霞笑道:“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本郡主当真为了那个小山贼头子而来?”
殷老三躬了躬身,“恕属下此前浅薄,未明公爷与郡主的用意。但,以世子为诱饵,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成大事,就一定得冒险。再者,以开阳这个世子为苗头,爹爹出兵也才更有理由。”
“是!但现在我们已经算是得手,公爷却为何传信来说,让我们暂且不动,听命于大郡主行事?那群山贼已经将世子被俘于凤阳的消息传出去,公爷即便假装不知,也只能拖几日。不过时间一久,怕是会引起梁王的注意。”
听此,郑清霞摆了摆衣袖,“爹爹此意,不外乎是动了对龙虎山矿脉的觊觎之心。我一路上并未阻止开阳泄露身份,便是要让冀州的人得知我们私跑。传到梁王耳中,他即便不敢动手杀我们,也会将我们请到州府。但结果有些意外,他居然放任我们走进凤阳,怕是另有打算。”
“而爹爹在我们来的路上一直没有任何指示,直到现在才传来第一封信,定然也是有了其他想法。加上在府中之时,他并未直接拒绝是山贼的合作,只能说明爹爹对凤阳矿脉动心了。”
殷老三皱眉道:“可是...公爷纵然对矿脉有野心,也当是先以世子为借口,击破冀州之后,在收拾龙虎山。为何还要按兵不动?”
郑清霞笑了笑,“那是你对爹爹的了解还不够深,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梅州与冀州的实力不相上下,但冀州的城池却远比我们梅州更加坚固,不是说攻,就可以攻下。爹爹迟疑,怕是想多准备一手,务必一举拿下梁王。”
“二郡主的意思是,公爷想在龙虎山获得兵器,与这群凤阳山贼合作?”
“也不全是!说起来,我们梅州倒也不乏铁器。有没有龙虎山这一茬,其实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梁王很缺兵器,若让他得到了霍青的龙虎山,对于我们的大计并不是好消息。而我那位远在灵州府的大姐和大姐夫,却是很需要装备来招兵买马啊。”
“属下明白了。冀州身在我们梅州与大姑爷的灵州之间,无形间我们对他形成了夹击之势。但这些年灵州积弱,大姑爷一直无法有能力与公爷两方策应,这才拖到了今天。若是大姑爷能得到龙虎山的铁矿,军团的募集必然会加速。如此,冀州这块肥肉便可吞下。只是,凤阳远在深山,距离灵州路途不近。我们就算能得到龙虎山的矿脉,又如何运往灵州?况且,还有李江涛的冀州卫在此守着。”
郑清霞微叹一口气,道:“说得没错!这或许就是爹爹让我们暂且不动的原因,从凤阳前往灵州府,仍需再向西五百里才出冀州边界。在这五百里内,梁王设卡无数,想要偷运并不容易...”
正说着话,她忽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面容微微扭曲起来。
殷老三警觉,赶忙伸手想要扶一下,却被郑清霞伸手拦住:“别过来,我没事...”
她一边说话,面上一直阴晴不定。
而殷老三说到底是个明白人,心中没寻思多久,便知道了隐晦。
此时,定了定神,微妙道:“那二郡主稍事休息,公爷之事倒也不急这一两日,世子殿下也还未恢复自由。我去吩咐下人,给郡主准备补血的红枣茶。”
说完,便拱手后退。
但殷老三刚走到房门前,还未伸手开门,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伴随着,郑开阳那标志性的声音:“二姐,我回来了。有重要事和你说...嗯,殷老三?我二姐呢?”
殷老三见到郑开阳独自一人回来,手上的镣铐也已经不见,顿时有些意外,但并未多问,回道:“回殿下,二郡主在阳台,但...”
他的话没说完,郑开阳却已经摆手,“哦。那你走吧,我自己去见她。”
说着,便已经下了逐客令。
以至于殷老三本想嘱咐一句,说郑清霞可能有点身体不适,都来不及了。
而郑开阳此时手里拎着一个纸盒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大步流星地走向阳台。
人未到,声先至。
“二姐,臣弟有个大好事要你说呀,你有福了。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本世子还不一定告诉你。嗯?二姐,你怎么了?肚子疼?”
他直冲冲地走到阳台处,见到郑清霞此时捂着小腹,一阵难忍的状态。
郑清霞脸色阴沉,像是正忍受着剧痛,回头一望道:“你来找我干嘛?别给我捣乱,没事就滚。我现在没心情搭理你!嗯?那群山贼放过你了?你那左右护法呢?”
郑开阳黠笑着,也不理会这个问题,自顾自道:“姐,好事啊!我跟你说呀,那霍青今天从他那山贼窝里回来了,本世子对之循循善导,而他忌于我世子的威势,已经私下对我连声道歉。我估摸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便打算暂时原谅他。而这小子心思迥异,有那么一点本世子的别出心裁。竟在山中制作出了一种能让我们发大财的商品,你看,我来时带了一份。”
“最近,爹不是在募集军饷吗?你也知道梅州那些奸诈的富商们,老是哭穷,不肯慷慨解囊。我就想啊,与其处处受他们钳制,不如咱也自己做点生意!这不,我来跟你商量商量,这东西最适合你去做。”
大世子一通胡说,脸不红心不跳,饶是说成霍青已经对他低三下四,一点脸皮也不要。
郑清霞微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郑开阳,自顾捂着小腹走回房中,脚步竟有些凌乱。
郑开阳一呆,看着她那模样,脑中似乎浮起了某种画面。
他之前去青楼喝花酒的时候,最喜欢的那几个姑娘,总会有几天陪不了他过夜。
且其中几个人的状态,就和郑清霞此时的状态有些相似。
后来,在大世子的询问之下,这才知道...此乃天葵月事来了,有些人会感觉很痛...
而郑清霞如此捂着小腹,想必是如出一辙了。
这令郑开阳不由一喜,他不就是来忽悠郑清霞帮忙售卖月事布的吗?
嘿,撞上了她正好需要,岂非就省了一些口舌?
大哥的这个产品若真是好用,二姐用过之后必能感觉得出来,或许她体验过后觉得甚好,不用忽悠自己就趋之若鹜了呢?
嘿嘿!
一念至此,郑开阳喜上眉梢,道:“二姐,我看你是有点不舒服啊。都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弟弟这回真是给你雪中送炭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纸袋子,脸色神秘,接道:“这里边的东西,你正好需要。霍青说了,他这护舒宝牌月事布,吸水性好,严防侧漏,还分日夜两用。全天候保证舒适感,你试试看?感觉好了,推荐给你的朋友?大生意啊,一旦推广出去,咱梅州的军饷以后就不用愁了。”
听此,郑清霞再笨,也已知道了郑开阳猜出是她月事来了。
而女子在这几天,情绪起伏最大,也最容易激动、暴怒。
况且,郑开阳这货还明目张胆地大谈产品的优劣性,不觉就让郑清霞感觉既羞又怒。
当下,怒道:“浑蛋!你说什么鬼?谁稀罕他这东西?郑开阳,我撕了你。”
说着,郑二郡主冷不防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
但被郑清霞收拾得多了,这货早有准备,机灵地躲开后,赶紧跑出房门,头也不敢回。
郑清霞怒极,抓起桌上的那个纸袋子便扔到一边,怒不可遏。
真是变态!
一个大男人干啥事不好,居然弄出了女子的月事布?
这霍青是不是有点变态?
心中腹诽着,郑清霞狠狠关起了房门。
但随后传来的阵阵痛经,令她提不起半点心思对霍青口诛笔伐。
完了。
从梅州府出来的时候,二郡主殿下出来得急,身边并没有带任何侍女,月事布也没带啊...
如今大姨妈突然到访,让她如何处理?
月事布这种女子私密的东西,通常都是自己制作的,而现在她身在外乡,身边没有丫鬟伺候,该怎么做?
她郁闷极了。
郑二郡主欲哭无泪,总不能让殷老三这样的大老粗去准备那个东西吧?
怎么办?
苦恼之际,二郡主殿下的眼角余光就瞟见了散落在地上,包装还极好的“护舒宝”。
难道,本郡主真的要被迫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