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关砚忙点头。傅岭南被护工推着进了浴室,没多久护工自己就出来了。沈关砚有些担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没忍住问了一句,“他一个人行吗?”男护工笑笑说,“傅先生恢复得很好,不怎么需要我们帮忙。”沈关砚道了谢,对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沈关砚不敢离太远,一直留心着浴室里面的动静。十几分钟傅岭南从里面出来,沈关砚起身把他推了出来。傅岭南肩上垂着一条蓝色的毛巾,沈关砚很自然地拿过来摁到他的头顶。忽然想到什么,沈关砚僵了一下,小心地看了一眼傅岭南。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不排拒这种亲昵的动作,沈关砚就继续给他擦头发。傅岭南突然开口,“云斯说我们俩住在一起。”沈关砚动作一顿,镜子里映着他呆滞的脸,也映着傅岭南那双平静内敛的眼睛。视线在镜子里交汇,惊醒过来的沈关砚胡乱点了一下头。傅岭南说,“那得麻烦你带我回去一趟,我忘了房子在什么地方。”沈关砚以为傅岭南要问他同居的相处细节,没想到是要回房子找东西。他不禁为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闹了一个脸红,避开傅岭南的视线,应了一声好。沈关砚:“现在去吗?”傅岭南:“不着急,过几天吧。”“好。”沈关砚赶忙转移话题,“小佑呢?”傅岭南道:“他出去玩了。”沈关砚来之前跟林佑南说了,对方还嚷嚷着要他带他出去玩儿,没想到自己单独去了。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一个变化。今天天气不错,等傅岭南头发干了,沈关砚推着他出去透气。沈关砚把他推到廊下的太阳处,自己坐到一旁的石台上,初春的暖阳懒洋洋铺在他们身上,像细细绒绒的金色丝线。沈关砚很享受这样静宁的时光,尤其是跟傅岭南待在一起。静了一会儿,傅岭南打破沉默,“可以问一下,我们谈了多久吗?”沈关砚顿时有些局促,他跟傅岭南满打满算也才在一起两个月。两个月对失忆的傅岭南来说算是一个很短的数字,可能都谈不上感情深厚。听到这个时间,傅岭南没说什么,看向沈关砚,“云斯说你以前叫我哥?”这几次见面,沈关砚都没有称呼过傅岭南,他不知道裴云斯有没有告诉傅岭南这个称呼的原因。就算裴云斯不说,林项宜也可能跟傅岭南讲过沈书雅跟傅启卿谈过一段。沈关砚无法跟傅岭南说谎,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傅岭南倒是没再说什么,静静地晒太阳。时间一过三点,太阳的势头变弱,沈关砚把傅岭南推进室内。闲着也没事,沈关砚坐在钢琴凳上给傅岭南弹了两首曲子。离他订的航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沈关砚起身准备要走。傅岭南阖着双目,沈关砚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钢琴停下来也没惊动他。沈关砚走过去,犹豫几秒,还是轻轻叫了一声,“哥。”傅岭南睁开眼看过来。沈关砚说,“我要走了。”傅岭南嗯了一声,打电话叫来了司机,然后对沈关砚道:“我送你。”沈关砚一愣,怕傅岭南出行不便正要拒绝,傅岭南已经让护工来推他了,沈关砚只好把话咽回去。将沈关砚送进登机口,傅岭南才回去。晚上林佑南发来了连环夺命call,为沈关砚没等他就回去生了好大的气。“说好陪我玩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他丝毫不提是自己违背约定。沈关砚温声道:“下次好不好?下次陪你继续搭军事基地。”林佑南噘噘嘴,“你这次说话都不算数,还什么下次?”“下次不会了。”沈关砚花了一些时间终于将人哄好。临挂电话前,林佑南又突然说,“我讨厌傅岭南。”沈关砚轻轻地啊了一下,那边林佑南已经生气地把电话挂了。三月初七是沈关砚的生日,西朗弗多给他放了一天假。沈关砚打算跟沈书雅过完生日,就坐飞机回一趟京都,离上次见面又隔了半个月,他很想傅岭南,还有林佑南。生日当天,沈书雅送了沈关砚一块星空表作礼物。沈关砚将腕上的表摘下来,戴上沈书雅送的,弯弯唇角,“谢谢妈。”沈书雅没说什么,中午开车带沈关砚出去吃饭。地点选了一家口味不错的法式餐厅,路程离家不算太近,这让沈关砚有些纳闷。他跟沈书雅的口味都偏向中餐,往常他俩出去吃都会选择正宗的中餐馆。沈关砚侧头去看沈书雅,“还有别人吗?”沈书雅拐了一道弯,淡淡开口道:“两个月的时间到了。”沈关砚身体一下子僵直起来,抓着安全带心思百转千回。话在舌尖过了几遍,沈关砚才说出来,“最近哥一直有跟我联系。”沈书雅漠然反问,“所以呢?”沈关砚试图说服沈书雅,“……他会恢复记忆的,他现在对我很好,我们私下见过好几面了。”沈书雅终于看了一眼沈关砚,“这么说你们俩现在谈?”沈关砚说不出话来。自然是没有的,但傅岭南不反感他,对他的态度很友好。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沈关砚无法说给沈书雅听,因为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沈书雅把车停到了餐厅门口,“你俩以后谈不谈我不管,现在老实跟我去见这一个。”沈关砚用力抓着安全带,指甲没在软带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他的反抗在沈书雅心里永远微不足道。僵了好一会儿,沈关砚才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见面?”餐厅泊车员弯腰,礼貌地敲了敲车玻璃。沈书雅没理,看着满脸排斥的沈关砚,讥诮一声,“我不逼你你自己能走出来吗?”都说男人长情,女人专情。男人可以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很久很久,身体上却可以无缝衔接多段感情。女人正好相反,道德标尺让大多数的她们没办法接受心里爱一个人,身体却搞另外一个人。沈书雅不受道德标尺的约束,她一贯奉行“身体舒服了,心里也会很快舒服起来”。她催沈关砚展开新恋情,是见不得他为了一个傅岭南要死不活,一点出息都没有。她要沈关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把情感跟身体分开。一旦形成惯性,到时候谁都不能在感情上伤害沈关砚。沈书雅扣住沈关砚的后颈,让他透过车窗去看坐在餐厅那个混血男模。他的眉眼跟傅岭南有四五分相像,是那种很中式的狭长眼型,但傅岭南的五官俊美,他的轮廓则要硬朗许多,是模特圈偏爱的那种棱角分明。沈书雅在沈关砚耳侧说,“我一分钱也不要他的,只要他能让你高兴两天,我可以倒贴钱。”沈关砚眼睫颤了颤,最后垂下来,没有去看那个人。沈书雅漠然道:“男人这种东西,要看得见摸得着,悬在天边的,再矜贵也不能要。”沈关砚小声反驳,“……哥没有悬在天边。”傅岭南悬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抬手就能摸到对方。沈书雅松开沈关砚,拉远与他的距离,声音也显得有几分缥缈。她漫不经心地说,“好,如果傅岭南现在立刻出现,那你可以跟他走。”“如果不能就跟我进去,不然以后别再回家叫我妈。”说完沈书雅懒得再浪费口舌,推开车门,一条腿刚迈下去,车厢内响起手机铃声。沈关砚迟缓地掏出手机,神色恍惚地滑下接听键。沈书雅没在意,把车钥匙交给了餐厅的泊车员,似乎料定沈关砚会乖乖下车。直到沈关砚开口叫了一声,“……哥。”沈书雅眉心微拧,把脸转了过来。坐在车厢里的沈关砚显然也没料到傅岭南会打电话过来,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关砚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不在家……好……有,有的,我知道了。”很快电话挂断,沈关砚径自呆了一会儿,然后对沈书雅说,“妈,我哥来这里了。”沈书雅神色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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