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恙然硬是弯弯唇角,拿起筷子朝丁延碗里夹了好几次菜。
丁延颤颤巍巍地将碗移了移,“姐姐姐,够了够了。”
那条短信是这样的,何?暄:恙恙,下午有空吗?我等会儿来找你。
她当然没空,就算有空,她也不想见他。
饭后,林恙然背了个小包,蹲在玄关系鞋带。
丁淑意站在身后,替她放拖鞋,“恙恙,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哦!”
林恙然点头打开门,环看四周一圈确定何暄并不在后,她才敢出门。
丁淑意经营着一家服装品公司,全款买了别墅后,家里再没有闲钱雇司机。不过平日里的逛街通勤,林恙然也是坐地铁,她很喜欢听地铁在隧道里的轰鸣。
夏蝉口中的寒山寺离市中心很远,得转两趟车才行。
所以,林恙然毫不意外地,又掐点到。
而夏蝉早早便到了。
她小跑着赶来,扶住膝盖喘粗气,对了眼表,玩笑道:“你怎么到这么早?害得我还以为我迟到了。”
夏蝉轻佻眉梢,上扬的嘴角落下,“我习惯等人,不习惯别人等我。”
“走吧。”他转过身,向山里走。
山间初春的空气潮湿,自带雨后的清香。
林恙然跟在他身后,好奇地,“知了,你怎么突然想来寺庙了?”
“平心,静气。”
“我还以为,你是想求神拜佛呢。”
“也算。”
夏蝉脚步一滞,又迈开步子。
踏着青石板路,林恙然仔细瞧着面前的少年。
夏蝉的那些绿叶好似有种魔力,让她叫了他一声。
夏蝉回头,林恙然呼吸瞬然一滞。
思绪猛然翻滚,她最终找到话题:“新闻说最近的交通事故很多,咱俩可得小心,一定要走斑马线,看红绿灯。”
夏蝉转身轻笑,“你什么时候要看新闻了?”
林恙然想到借口,“昨晚我爸在看,我顺道听了点。”
“行。”
夏蝉继续向前迈步。
林恙然长吁一口气,幸好没把想问的问出口。
她怎么就想去窥探夏蝉的暗恋呢?这是他不愿宣之于口的秘密,理应尊重。
山路的台阶不多,很快便到了山腰上的寒山寺。
门外一个小和尚旁若无人地敲木鱼,几只麻雀落在房梁上吵嘴,周围一切都很幽静。
林恙然平日里不是在写教案,就是在实验室里泡着。
为了评职称,她活脱脱把自己从女神逼成了个女神经。
她很久没来过这样安静的地方了,心里的烦闷随着庙宇里的石钟声,烟消云散。
跪在高大的神像前,林恙然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好该许什么愿。
见夏蝉模样虔诚,她忽然双手合十,默念:“菩萨娘娘,请保佑我能救夏蝉一命。”
天刚擦黑,积水别苑的路灯亮得比别处要早。
“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恙然站在一处路灯下,夏蝉就在跟前。
“你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见夏蝉要走,林恙然刻意提醒道:“那你路上小心,一定记得走斑马线,看红绿灯。”
话音未落,背后有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这声音她听过很多遍,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林恙然挤出一个笑,还没转身便被一只手臂揽进怀里。
只听何暄压低声线,一字一顿,“离她远点,她是我的。”
林恙然死命推开,奈何他的力气实在太大。
夏蝉眉间轻颤,嘴角似在不断抽搐。
林恙然看出他的尴尬,“夏蝉,要没什么事的话,你先走吧。”
何暄沉声,“不送。”
夏蝉识趣地挥手道别。林恙然抬头看向何暄,狠厉的目光钉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庞。
林恙然用尽全力推开他,甩下一句:“何暄你要发疯,离我远点!”
“恙恙,我怎么感觉你在躲我?”
“我没有在躲你,我是正大光明地远离你!”
何暄猛地拽起她的手,眉角轻轻一压,“为什么?是不是你溺水失忆后…不记得我了?”
还愁找不到理由说嘴,何暄就自动给她找了个借口。
林恙然扒开他的手,顺着话茬,“对!我就是溺水失忆后不记得为什么喜欢你了。”
话罢,林恙然头也不回地转身。
还没走几步,何暄喊道:“林恙然,能陪我再做一次影子吗?”
该死!他想挽留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嘛。
林恙然折返到他面前,路灯直直投射下来。
“还记得吗,初中夏令营的时候……”
何暄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林恙然也不太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场声势浩大的暗恋变成双箭头的。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溺水前后这段时间。
她叹了口气,“何暄,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不记得,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了。”
他嗤笑一声,然后冷静下来,“你认真的?”
“嗯。”
何暄稍稍仰头,玩味地看向她,“所以今年暑假说好给你补习的事,你也不要了?我可不会要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
林恙然升高三时,何暄算是煞费苦心给她补习了两个月。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可能真的考不上大学。
从某种方面来说,林恙然很感谢他。
但现在,何暄竟然以成绩差这件事来嘲讽她。
垃圾前任能不能去死!
林恙然涨红脸,怒气在胸腔翻涌,眸子染上愠怒,“我不需要!就算没有你,我林恙然照样能考上大学。你等着看吧,我是如何再次成为第一的!”
何暄唇角微微上扬,冷笑道:“那我是该,拭目以待?”
林恙然交叉双臂,恹恹地,“打个赌吧,如果我下次考试能进前一百,就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行啊,你输定了。”
回到家,林恙然斗志满满坐到书桌前,却在看到那摞笨重的书后泄了气。
她放下生物必修二,仰头望向天花板,欲哭无泪。
就不该夸下海口,百川中学的前一百总分可全是600+。
这么多书只有一个月时间,真的补得起来吗?
又周一。
林恙然从温暖的被褥里爬起来,站在镜子前揉揉邋遢的脸。
果然早起无论在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是林恙然最难克服的事。
在学校锁好自行车,林恙然掩面打了个哈欠,迷瞪的眼睁开时便撞见方榆子。
她跑上前,挽住方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