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方一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全员压上,在龙宝外墙上竖起来越来越多的梯子,越来越多的士兵攀爬上梯子,想要用士兵的数量压过防守方火力倾泻的能力。
结果这种尝试注定是失败的,当棱堡外墙被竖起来十几架梯子,大量的士兵聚集在壕沟里的时候,大量的伤亡同样爆发出来。
亲卫连急速的释放着所有的火力,以极快的速度给进攻方造成巨大杀伤。
就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梯子附近,进攻方几乎损失了一半的人手。
打到这时候,进攻方已经后继无力,再也没办法组织更高强度的攻击了。
几个团长沮丧的站起身来,挥舞一面白旗表示认输。
看到这面白旗,棱堡上的亲卫连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而进攻方的八个连队,垂头丧气的收兵整队。
看台上朱大典完全被这场实战演练的效果惊呆了,他指着脚下的棱堡想要说什么,却偏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后憋了半天,只能感叹一句。
“王爷真是厉害啊!”
张国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攻击和防御太紧张,他几乎是全程屏着一口气看完,现在等实战演练结束,他才放松下来。
张国维凝望着棱堡久久出神,默然无语。
朱大典见张国维一直没有动弹,便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
“玉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要是早几年知道这棱堡,在辽东建设一大片这种棱堡,是不是就不会被鞑子打进山海关?”
朱大典被张国维的问题问的愣住了,仔细想想,发现确实如此,如果早几年知道棱堡,大明的天下是不是就不会倾覆了?
棱堡建设如此简单,成本如此低,大明完全可以沿着辽东走廊,建设一大排棱堡,用棱堡从山海关一直延伸到锦州,延伸到宁远,隔着一百丈就建设一座,让老奴一座棱堡一座棱堡的啃,啃到他老死,恐怕都啃不到山海关。
朱大典想到这里,不由得痛彻心扉的大叫。
“啊!”
“为什么?”
“难道天不佑大明,活该夷狄入主中原?”
“为什么啊?”
朱大典连声惨叫不止,突然身体一仰,一口热血喷出,向后倒去。
朱弘栋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昏倒的朱大典,旁边的张国维见到朱大典这个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势也?时也?命也?”
朱大典突然吐血晕倒,什么实战演练也顾不得了,朱弘栋和张国维赶紧护送朱大典返回城。
刚刚把朱大典送回家里安顿好,城里最好的郎中已经拎着药箱迈进朱大典的卧室。
朱大典这一晕倒,让他的家里人心惶惶,几位夫人和如夫人也顾不得避讳和礼节,聚集在朱大典的卧室长吁短叹忧心忡忡。
朱大典的卧室外,他的几个儿子儿媳闻讯赶来,忧心不已。
朱弘栋和张国维担心朱大典的身体,坐在卧室里等着郎中的诊断。
郎中给朱大典号了一会儿脉,闭目沉思一会儿,悠悠开口。
“朱大人,这是急火攻心,一时气急,才导致肝火上涌,失了神智。”
“好在朱大人一向身体硬朗,倒也没有大碍,我开一副温养的方子,让朱大人服下去,以后注意不要情绪激动,静养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康复了。”
朱弘栋见朱大典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暂时性昏迷,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这要是因为一次实战演练,把朱大典直接给气死,那可真是罪过大了。
张国维同样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跟朱大典平常总会闹些别扭,但大家闹别扭归闹别扭,总还是有一些默契在的,朱大典要真的这么一闭眼就过去了,他还真不知道接下来朝局会发生什么变化。
见朱大典没有大碍,朱大典的家人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将王爷和张国维请到客厅,奉上香茶,接待两位贵客。
朱大典还没有醒来,两个人也不好直接抬腿就走,只能陪着朱大典的夫人何氏闲聊些家常,问问朱大典儿孙们的功课。
朱弘栋跟何夫人聊着天儿,慢慢才了解到,朱大典还是挺能生的,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成家立业,下面还有一堆孙子孙女,孙子都已经成家了。
朱弘栋一边聊天儿,一边心中不胜唏嘘。
因为据他所知,在后世的历史中,朱大典在金华抗清失败之后,全家老少二十六口人全部死绝,即使嫁出去的女儿后来也自杀殉国。
只能说,老头长了一副硬骨头,连带着把这种硬骨头遗传给全家,全家老幼最后秉承这种家风,全部壮烈殉国了。
大厅里正在聊着,突然听正门处门房高声喊了一嗓子。
“监国鲁王殿下驾到!”
“东阁大学士,总理朝政,宋元辅驾到!”
喊声刚落,就有家仆慌里慌张的奔进大厅,冲着何夫人说道。
“夫人!鲁王殿下和首辅大人都来了,咱们赶快布置迎接。”
何夫人惊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随即意识到大厅里还坐着一个王爷一个兵部尚书,这样有些失礼,赶紧向两人告罪一声。
“王爷,张尚书,请恕妾身失礼,妾身得去迎接鲁王殿下和首辅大人。”
说着,何夫人赶紧冲那仆人说道。
“还不赶快打开中门!”
仆人领命赶紧跑了出去,布置迎接的事情。
朱弘栋和张国维相继站起。
“既然父王和宋大人到了,那么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吧。”
朱弘栋的话音刚落,卧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而高亢的哭声。
三个人心中一惊,完全顾不得迎接的事情了,不约而同的冲向卧室。
就在卧室里朱大典的几个如夫人和他的儿孙儿媳们正哭作一团。
朱弘栋心中一紧,一个箭步冲到朱大典床边,就见朱大典脸色蜡黄,气息微弱,仿佛随时可能断气一般。
朱弘栋大惊失色,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搭眼看到坐在旁边的郎中,仿佛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抓住郎中急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