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嘉平大长公主一回帝都,便有无数宗亲帖子递上门。这些都是正经亲戚,自然是要走动的。往常嘉平大长公主的丈夫长子来帝都述职,也都有走动。如今便都交给长子去应对,嘉平大长公主路上坐车太久,是想好生歇一歇的。

大家也都体谅老人家,毕竟这把年岁,车马劳顿的回来,没见太后娘娘都将宫宴定在五天之后么。

嘉平大长公主除了趁着天气好到园子里转转,就是守着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们。

因郑太后尤其得意荣烺,嘉平大长公主也看出这孩子的确机智,遂问儿孙们,“你们觉着公主如何?”

几个孩子有的说,“公主妹妹长的好看,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特别好。”

有的说,“特别喜欢问问题。”

还有孩子说,“挺活泼的。”

独长孙女最后道,“我觉着公主挺细心的,听说我会武艺后,还摸了摸我的手心,尤其是虎口的地方。”

“大姐姐,虎口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笨,习武的人经常摸刀摸枪,虎口肯定粗糙的。”

“你不会有话好好说么?”

“不用说也能想得到吧。”

“你是找揍么?”

俩小些的还拌了两句嘴。

嘉平大长公主笑眯眯地,“可见公主不是没见识的人。”

长孙女点头。

待孩子们自去玩耍,长女姜氏端着水果进来,独侄女姜颖还陪在母亲身边,不由笑道,“阿颖怎么没去园子暖房玩儿,我看他们都在那边儿,正张罗着烤肉哪。”

“姑妈,我都大了,不好在成天疯玩。”姜颖接过姑妈手里的果盘,挑个黄澄澄的桔子剥开来,屋里满是桔子清香。

姜氏好笑,“十岁的,就觉着九岁的小了。”

“我让阿颖多陪陪我。太后的意思,咱们家这些年在嘉平关,离帝都太远了。公主身边原应有四个伴读,如今空一位,想让咱家出一伴读。”嘉平大长公主道,“姊妹中,阿颖年纪最大,也最稳重。”

姜颖还是刚知道这事,惊讶的同时问,“祖母,是给公主做伴读么?”

“你可别觉着公主小,就心存轻慢。公主是今年刚读书,不过蒙学是不用学的,太后娘娘早教会了。现在给公主讲学识的是礼部尚书,还有帝都正一品命妇夫人,略差些的都够不上格儿。”

“祖母,我不是这意思。公主身边的伴读,我瞧着年纪也都跟我差不离。”想了想,把剥好的桔子递给祖母,“公主看着也挺好相处,我就是不想离开祖母。”

“这也无妨,我现在也不走。再说,除了你,你阿兄也要给大皇子做伴读。”

姜颖便不出声了,兄长给皇子做伴读,明显是为了以后兄长袭爵袭位做打算。

姜氏道,“母亲,就两个孩子在帝都么,是不是得有个大人留下?”

“我让赵长史留下。没事儿,俩孩子平时就住宫里,也不用回府。”嘉平大长公主十分洒脱。她是大长公主,皇宫就是她娘家,她家孩子来帝都,住宫里住的理所当然。

嘉平关民风豪放,姜颖虽有些舍不得祖母与家里人,可想想有兄长跟她一起留在帝都,她自觉已经是个大人,心里并没有凄楚可怜之感。反是觉着人大了,就是要立一番事业。

何况,姜颖心中除了难舍也十分明白,倘不是祖母是大长公主的身份,且与太后娘娘交好,公主的伴读也不一定能轮到她。公主其他三个伴读,出身都很显赫,并不是随便凑数的那种。

姜氏道,“母亲,还有件事,我刚与云安郡主说过话,听郡主说,宫里似乎要重修《贞烈传》。”

饶嘉平大长公主见多识广,也不禁好奇起来,双眸一眯,问,“跟我具体说说。”

“我细与郡主打听,可郡主也只是听说。只是听闻这么个信儿。”

“空穴来风,必然有因。这事儿可稀奇。”

姜氏道,“这些年一直是太后舅妈掌政,要有这事,我看也不稀奇。”

“稀奇就稀奇在,皇嫂不是头一天掌政,怎么这会儿要重修《贞烈传》了?”

“是不是陛下与太后舅妈的关系……”

嘉平大长公主抬手一拦,“这话说的傻。不管皇嫂怎么掌政,皇嫂膝下就陛下一个儿子,那是绝不可能有旁的心思的。”

“反正,我参详半晌,也没参详透。”

“等再进宫,有机会我问一问皇嫂,要有这等事,我必要掺一脚。”嘉平大长公主大乐,拍腿笑道,“果然没白回来,竟让我遇着这千年不遇的大喜事。”

这会儿,荣烺还在心里琢磨,她是想让嘉平大长公主参与到重注《贞烈传》的事业中来的,只是,怎么跟嘉平大长公主说,则是另一件事。

搁别的孩子,那就直接说呗。

孩子都是有啥说啥。

荣烺不一样,这孩子生来就与众不同,穿衣裳爱个美,平时也爱听好话,做事也讲究个漂亮。

她就琢磨着,什么时候嘉平大长公主进宫,得怎么说,才能叫嘉平大长公主高高兴兴的接受。

她这还想招儿哪,全然不知大长公主根本不必她邀请也挺乐意掺和一二。

彼此间就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宫宴在即。

荣烺就琢磨着,趁宫宴的时候,跟嘉平大长公主套套近乎,先弄个好印象。

她脑瓜子一转就是一个招儿,跟郑皇后商量,排座次的时候,让她跟祖母一案。宫宴素来是一人一案,或是两人一案。

荣烺是公主,平时再受宠爱,宫宴按身份辈份排下来,郡主们自然没法儿跟她比,但公主里她只能排第三,在顺柔长公主之下。

她还跟郑皇后商量,“母后,阿颖不是要留宫里跟我一起读书么,您让阿颖跟姑祖母一案,这样我们离得近,也亲热。”

郑皇后坐榻上喝茶,“这却是不难,只是为什么这么排?”

荣烺悄悄跟郑皇后把她的打算说了,“重注《贞烈传》的事儿,参与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注释出来就更加周全了。嘉平姑祖母这么有阅历的长辈,不参加可惜。”

“直接跟大长公主说一声,大长公主肯定愿意的。”

“祖母把这件事交给我办,我想先跟姑祖母亲近些,再提这件事。不然,突然间就说重注《贞烈传》,姑祖母得觉着没头没脑的。”

郑皇后真想说,当初嘉平大长公主与先帝发生嫌隙,便是因《贞烈传》而起。据传因与显德皇后不睦,先帝登基后,嘉平大长公主就一直撺掇先帝废弃《贞烈传》,先帝不愿,二人因此生隙。

“好。这事儿就依你。”郑皇后乐见荣烺与嘉平大长公主亲近,一笑应允。

“多谢母后。”荣烺高兴的同郑皇后道谢。

郑皇后问荣烺,“你都寻了哪些人办这事儿啊?”

荣烺胸有成竹的数给郑皇后知道,宫里就是郑太后、郑皇后、荣烺三人,宫外再加上在帝都的诸郡主,还有做为最终主笔的郑氏。

“郡主那边也得知会一声才好。”

“我已经想好了。”

荣烺卖了个关子。

所以,这场宫宴,荣烺卯足了劲儿的想给嘉平大长公主留个好印象。嘉平大长公主原也有就近观察荣烺的意思,俩人就如同三辈子的旧相识一般,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荣烺干脆令侍女把她的椅子搬到与嘉平大长公主同案而坐。

郢王妃见荣烺还亲自持壶给嘉平大长公主斟酒,还酸溜溜的说,“公主倒是跟嘉平妹妹投缘。”两个讨厌的家伙凑一起了。

荣烺捏着自己盛甜汤的小杯子同嘉平大长公主碰了碰,笑眯眯的跟郢王妃说,“是啊是啊,一见就觉着亲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大概是上辈子便认识。”

嘉平大长公主看不上郢王妃对个孩子发酸,她说荣烺,“我这实诚孩子,你怎么没听出来,郢王妃是吃醋了呢。”

“吃醋?”荣烺闻言很善良的宽慰郢王妃,“叔祖母,姑祖母好些年才回来,咱们都得疼着姑祖母才行的,你别吃醋啊。”

她还立刻跟林司仪说,“林妈妈,把我这甜汤给叔祖母盛一壶。”又对郢王妃甜甜一笑,“喝点甜汤就什么都好了。”

郢王妃已经叫她善良的脸都青了,她早想反驳嘉平大长公主的话,奈何不论反应还是说话都没荣烺快,待郢王妃说出,“没有的事。”

荣烺已经说完了,林司仪亲自送上甜汤一壶,郢王妃连连否认,“再没有的事,我也盼着嘉平回来的,我怎么会吃嘉平的醋!”

“没事儿没事儿!您说没有就是没有!”荣烺非常善解人意,也知道公共场合要给人留面子,所以,她也不反驳郢王妃,一脸天真无邪的劝郢王妃,“您别急,咱们慢慢儿的说。”

为了不再丢脸,郢王妃终于闭嘴。

嘉平大长公主遥敬她一杯,郢王妃忍着老血,也举杯彼此饮了。

荣烺一拍小巴掌,自带解说,“这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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