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 76 章

殿下

正文第七十六章

荣烺一向觉着,自己行事光明正大,从无不可对人言的。

所以,齐师傅问她,她就实说了。

这怎么……还引起齐师傅这么多不满了?

要命的是,被齐师傅这么一讲,好像她是有点对不住齐师傅。

不能啊!

荣烺忙说,“我肯定跟齐师傅你最亲了,你对我多好啊,带我在街上逛,还给我讲许多有用的学识。虽然也常戏弄我,但咱俩多合得来啊,咱俩就是书上说的良师益友呀。”

齐尚书哼一声,逗荣烺,“你就这样对良师益友的,好处从来不想自己人,都想着外人。”

“你又没说你缺钱。”荣烺说。

“难道史太傅跟你说他缺钱了?”齐尚书不信史太傅那刻板家伙能跟公主说工部的事儿。

“没有。我是听皇兄说的。城墙塌了,史师傅要钱,户部一时拿不出来。”荣烺真是个实诚人,何况城墙塌了也不是什么机密,就把原由跟齐师傅讲了。

“哪个衙门还没三五十件用钱的地方,你知道六部哪部最富?”齐尚书问。

“自然是户部,户部就是管钱的。”荣烺说。

“户部虽富,却不及工部。工部主司营建工程,油水是天下第一多。”齐尚书又问,“你知道哪部最穷?”

荣烺瞥一眼趾高气昂说完工部坏话的齐师傅,说,“这不用问啊,肯定是齐师傅您最穷了。”

“就是。我们礼部主司五礼仪制、天下贡举,举目就没一件生财的差使。公主啊,您说,您放着我这六部第一穷不关心,倒去关心那油水大户。”齐尚书说,“你这就相当于饥年给富户送粮,你别被人骗了。”

“你看史师傅那样儿像是会贪财受贿的人?”

“史太傅自然清廉自持,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待明年得了税银,自然会先拨给工部修城墙。”

“怎么不是大事,城墙塌了,就相当于你家围墙倒一截,你晚上睡觉能睡着?”荣烺有项天生本领,能把各种高大上的事说的简单易懂。

“那也得明年了,冬天风大雪大,地都冻上了,怎么建?”

“我也知道修不了。所以得趁着现在把银子、方案都备出来,明年开春儿一解冻,就能修了。”

齐尚书看她还想的挺周全,就问荣烺一件事,“修城墙的方案自然是工部的差使,他们有的是人,我就问你一句,银子你从哪儿弄?”

荣烺看齐尚书一眼,齐尚书大惊,“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可没钱!”

荣烺笑,“我哪儿能从齐师傅您这儿弄钱给史师傅使呢,您瞧着也不像这样的大方人。多想了,没有的事。”给齐尚书夹块焖羊肉,亲切的给齐尚书劝饭,“多吃点羊肉,冬天吃最滋补不过了。齐师傅你平常差使忙,日理万机,国朝栋梁,可得保重身体。”

直接亲切出齐尚书一身的鸡皮疙瘩,齐尚书说,“我看你就是要打我的主意。”

“你要这么说,咱们也吃完饭再说。”

齐尚书见荣烺竟没否认,深知荣烺竟真是这么打算的!顿时把自己从头到脚琢磨了一通,礼部真的是六部第一穷,衙门的事荣烺不可能懂,她从哪儿往我这儿弄钱呢?

齐尚书都好奇了。

待用过午饭,荣烺想齐尚书最为奸诈抠门,不过,这主意说与齐师傅知道也无妨,正好僧道都归齐师傅管,也让齐师傅帮我参谋参谋。

不过,荣烺担心万一说不成,倒叫齐师傅掷了面子。

于是,荣烺想单独跟齐师傅商量,她给颜姑娘使了个眼色。颜姑娘起身,与郑锦几人道,“刚礼部的藏书阁,也没来得及细看,咱们去瞧瞧,看可有珍藏。”

郑锦为人机灵,立接了颜姑娘的话,“行啊,我也是第一次到礼部来。”

姜颖一拉荣玥的袖子,大家便一起去藏书阁参观去了。

林司仪依旧留在荣烺身边,齐尚书身边也有近身长随服侍。荣烺这便将自己的打算跟齐尚书说了,“我看赵尚书那股子穷酸陈腐臭的模样,肯定是拿不出钱的。别的事能耽搁,墙的事猜不好耽搁。既然户部没钱,找有钱的就行了。”

“哪儿有钱?我这儿有钱?”

“怎么急眼了?我没说从你这儿弄钱。”荣烺跟齐师傅说,“你肯定没钱,可你管的人有钱。”

齐尚书自己都吃惊了,“我手下有这样的富户?我怎么不知道?”

荣烺心说,你太笨了呗。嘴上笑,“齐师傅你是灯下黑,没看到。”

“你到底说的谁?”齐尚书问。

“僧录司道录司啊。”荣烺说,“先前我往天祈寺去,我才知道,原来和尚这么有钱。外头祈安街上许多店铺都是和尚庙的产业,他们自己寺里还经营素庙生意,逢年过节的,还有祈福灯卖。三清观也全不逊于天祈寺。”

齐尚书惊,“你要打和尚道士的主意?”

“僧正大师说,他们平时也会施粥舍药救济贫寒学子生病百姓,会做许多大好事。这修城墙,也是大好事啊。”

齐尚书说,“他们可不好打交道,你布施给他们行,叫他们布施给你,这事儿能成?”

“所以我先跟你商量。”荣烺说,“要是我说叫他们出钱,你说,他们会不会出?”

“你是公主,你话都说出口,他们能不出么?不出就是得罪你。”齐尚书道,“不过,你把他们弄钱,这事儿很可能把他们得罪了。”

“要怕得罪人,那就啥也别干了。”荣烺并不怕得罪人,她就是想把家里的墙先修好。

齐尚书帮她想了想,“你这事儿在难易之间,既是找人要钱,就得划出道儿来,预备需要多少银子,才好跟人开口。不然,纵你公主的面子,要是个无底洞,他们两家也不能陪你玩儿。”

“这自然得先算好。”荣烺说。

“那你就去工部找史太傅问问,看得多少银钱?然后再找和尚道士问问,看他们出不出这钱,就行了。”

“那我就这么办了。”

“就这么办吧。”齐尚书说,“我不好干涉工部的事。你是一片好心,先把史太傅商量出个大致眉目,弄清楚这差使怎么干,得需要多少银钱多少人工。还有,回宫得回禀太后、陛下一声,太后与陛下让你去做,你再去做。”

“我知道。我是觉着这事十分要紧,才想帮忙的。”

“这事儿啊,看着容易。等你办时就知道多有趣了。”齐尚书笑,“看在咱们师徒之情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

荣烺很想多跟齐尚书学点经验,“那就再提醒我一句呗。”

“考试能把答案都写给你么。”齐尚书板起脸,“再说了,原本僧录司道录司都归我管,我不给你下绊子就是帮你了。”

荣烺无语,“您还给人下地绊子啊。”

“看着不顺眼的话。”齐尚书全然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小心眼儿。

荣烺想知道齐师傅小心眼儿,不知道这么小心眼儿。她说,“齐师傅,以后你要再看谁不顺眼,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齐尚书被逗的一乐,荣烺也笑了,她说,“既这么着,我就先去瞧瞧史师傅,这事儿若能成,也叫史师傅欠齐师傅你个人情。”

荣烺看齐师傅是绝不肯泄题,只得站起来,叫上自己的小伙伴往工部去了。

齐尚书送她们到门口,工部跟礼部挨着,望着荣烺披着绣着凤尾的红色大氅,在众人的簇拥中离去,齐尚书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狐狸玉佩,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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