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图刻宛若一幅长卷画作。
“柔水剑法，乃是寒水剑法的一部分……”
苏阳手中触摸着上方刀刻的痕迹，将那连篇的图画努力的印刻入自己的心中。
此方空间虽然空间狭小，但却并不影响其在心中推演。
前日寒水殿殿主秦凌风的身影再次显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令其心生通明之感。
他回过头，忽然发现戴善仁蹲在玲珑的身边。
鬼鬼祟祟。
“你干什么？”
戴善仁退了半步，晃了晃脑袋。
“你放心吧，我身上该少的零件都少了，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他言罢，对着地上玲珑指了指。
“你需要对你这个老婆好一些，日后若是有了新人，也不能冷落了旧人。”
苏阳闻言有些奇怪。
“你这老头，乱点鸳鸯谱，莫非你见到我身边出现个女的，都指给我做老婆？”
他总觉得，戴善仁的话有些时候并不能全然相信的。
半真半假，不比林木森心思单纯。
“嘿，我岂会骗你。”戴善仁说着，将他插着树枝的耳朵贴在墙上蹭了蹭。
兴许是在挠痒。
“你去那香积寺结神缘的事情我早就知晓……”他从怀中取出几根红线，象征性地摆弄着。
红丝线摇晃个不停，像是催眠。
苏阳不过是看了一眼，便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急忙撇过头去，一心钻研剑道。
大难临头，还是增长修为要紧。
但戴善仁一介虚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年轻人，这世间的缘分有三种。”
“一种是你自己主动结的，甩都甩不掉，像是那十根红线上的，日后你也要一一相见。”
“二呢，是别人找上门来的，通俗而言便是拉郎配，这种总的来说是个麻烦。”
“多一桩不如少一桩。”
戴善仁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苏阳心中嘀咕着，歪过头看向这个奇怪的老头。
说话说一半，吃饭没有蒜。
中年老人……
有那么一瞬间，苏阳觉得他似乎和完人国的白湘云有些般配。
“还有一种呢？”
戴善仁答道：“最后一种，自然是前世注定好的，这种最为麻烦，生生世世，剪不断理还乱。”
他念叨着，许是屁股坐久了干瘪的肉有些生疼，便如同不倒翁一般晃荡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苏阳听言如堂风过耳，心下剑意横生。
寒水剑术总的来说至阴至柔，但修炼到极处却能生出坚刚锐气来，像那寒水殿殿主虚影斩出的一剑，便不似自己之前那般绵柔。
从名字上来看，此剑法分属水火，走到最后，却生出阴阳转换的一丝道理来。
苏阳模仿推演，丹田之中，蔚蓝色真气缓缓凝集而成。
在其旁边，仍有紫蓝色的模糊影子悬停。
那是前不久刚刚形成的天雷道种。
“双道种……”戴善仁屏住了呼吸，也不再干扰。
像是双生道种，其实并不罕见。
但普通人的身躯就像是一片有些的土地，道种越多，分担的养分也就越少，到最后随着那些道种逐渐壮大，总有萎缩甚至凋零的道种。
像是那白湘云，她的剪刀便不如她的针线那般厉害。
这是她有意偏颇的结果。
但一般天资卓越之辈，维持两三颗道种在体内，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
“嘿嘿……”戴善仁的肚子中门笑。
“千颗果，万颗果，历来总是天地吃人多……“
“今日也叫他来把这天地来先消磨。”
-----------------
嗡！
锐利的剑气横空而降，远方的黑暗中忽然升起两个大红灯笼。
捉鬼道人。
“在那里。”
他宛若君王一般坐在寒水殿殿主的宝座上，感受到那道种凝集的气势，不惊反喜，猛向前方窜出。
一路上踏鬼无数。
厚重的棺材板掀开，【可怜】在其手中挥舞。
宽大的剑气横扫四方，摧枯拉朽。
“恩？你还能跟着我？”苏阳回头看向身后的投影，有些意外。
此时他已脱离棺木数十丈远，戴善仁竟然还跟在自己身后。
“恩，这投影阵本来就是为你所设，我跟着你，大约维持到找到水行神石便消散了。”
苏阳闻言双眼一闪。
这句话倒是正中自己的下怀。
“水行神石现在何处？”
戴善仁虚影飘荡在前，苏阳本以为其是带路找那神石，没想到其飘飘然腾空而上，在万鬼从中穿梭，腹中哈哈大笑，引得其全部向苏阳这边聚集而来。
浓烈的怨气压得四周沉闷，其中不少乃是入道的冤魂，若是放在平时，定要收服或者充作活见鬼它们的养分，但此时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苏阳持剑横空，引动天雷降下。
雷光现世，却并没有直接落下，而是没入【可怜】剑身之中。
滋啦
众鬼攀身索命，剑身忽然横扫，原本消失匿迹的雷光忽然涌现，沿着那剑气化作错综交织的雷电大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剑发天雷！
凝结【剑意】道种，延展的剑气弥补了短剑短小的缺陷。
割鬼如割麦。
想来若是如今再对上那三头丧失神智的猪，应该不会那般艰难。
“那边！”
扫清怨灵的阻拦，戴善仁忽然指向殿内的某处。
苏阳转头望去，正对上两个红灯笼大小的眼睛。
捉鬼道人。
“老头你开什么玩笑，那是大怪物！”
苏阳见状连连向后退去，施展遁形隐匿，眼下自己凝结了第二枚道种，但他仍然没有底气和那捉鬼道人为敌。
若是他还未落丹，自己或许还能有一些生机。
但此时……
“不知落丹之后，会有哪些变化？”
前者生花境界，不仅道法威力增加，还能够虚空拟物。
像是公羊禧，花叶在其手中便像是十八般兵器一般好使。
“天大的机缘就在后方，他刚刚落丹，境界不稳，你若是此时心生退却，便前功尽弃了。”
戴善仁说完，犹然怕苏阳溜之大吉，竟然飞身而出。
两耳斜插的树枝跟着腹部一齐振动起来。
“兀那冢中枯骨，你苏爷爷在此，还不受死！”
我*****！
苏阳此时心中大致清楚了这老头为何跟着自己。
这是怕自己溜之大吉。
头顶上原本来回扫动的红灯笼瞬间发现了自己。
“老头，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害我？”苏阳毫不犹豫地向斜前方爆射而出。
那捉鬼道人竟然也不掐诀，凭空伸出手指，朝着自己点来。
哗啦啦
脊柱骨传来一阵落空的恐惧感，苏阳咬破舌尖，方从一股莫名的吸扯力挣脱而出。
再回头看时，只见原本自己脚下的一座石块，竟然化作阴魂厉鬼，不断地撕扯自己，转瞬间化为残片碎渣。
若是刚刚自己被其点中，说不得已和它一般模样。
心念意动，点化凡灵。
落丹便有如此手段吗？
苏阳来不及思索，急速躲闪之时，忽然被戴善仁的声音吸引。
一抹炽烈的光从不远处的大块冰块中刺痛双眼。
红黄烈烈，不溶寒冰。
“我怎么会害你，这是生阳花，乃是给你老婆凝练身躯的绝佳天材，当世只此一颗。”
“还不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