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淅淅沥沥的下着。
余安一手举着伞,一手拿着公文包,行走在阴湿幽暗的小巷之中。
此刻他的裤腿已经被雨水彻底的打湿了,就连鞋子里也没有幸免,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脚掌挤压袜子,里面雨水被挤压出来的咯吱声。
在暴雨天气里赶路总是这样,狼狈的让人浑身不适。
“艹!”余安暗骂一声。
就在刚刚,他一脚踩进了一个浅坑,整个鞋面都彻底陷了进去,把他“这双鞋明天凑活着还能穿穿”的想法给彻底击碎了。家里已经没有一双体面的鞋子了,他明天说不定还得穿运动鞋去上班,要是被那上司看到了恐怕又是一顿臭骂。
“要是我有第三只手就好了,还能拿手机出来照明,顺便刷点资讯。”余安烦躁的想着。
眼下实在是腾不出手来,让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去走这条小巷,虽然每日穿行,但他哪记得脚下哪里有个小坑?没走几步路,又是溅起一滩水。
湿了就湿了,爱咋地咋地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余安飞速的迈动步伐,朝家里走去,一时间,心情都轻快了不少。
也许,玩水这个东西,是隐藏在男人基因里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余安警惕的回头望去,借着手机打出来的灯光,他勉强看清了自己的身后——一条狗。
它的毛发整个都被暴雨彻底打湿了,一团团的黏在一起,披散在周身两侧,两对小爪子飞速的动着,左摇右晃,好像要躲避来自天上的攻势一般。
余安看在眼里,揪心在心里,也许是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缘故,他对这只突然出现的狗竟然隐约的动起了恻隐之心。
要不...把它抱回家养起来?
不过,这种恻隐之心在余安看到狗眼睛的一瞬间就被彻底的击碎了。
那是一双猩红的眼眸,即便是手机里投出来的微弱光线,也能反射出像是红宝石一样光芒的眼睛。当它看到不远处照射着他的余安的时候,猛地一个加速,就朝着余安冲了过来。
“嗷呜!”
余安站在原地,猛地嗤了一声。
天上的雨点一刻也未曾停歇,它拍打着小巷两岸的古朴砖石,顺着架在高处的石棉瓦均匀落下,一人一狗相隔不足一尺,互相对望。
恶犬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吐出一道轻轻的白烟,焦黄的獠牙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余安猛地丢出手中的公文包,摔打在恶犬的身侧,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狗猛地朝墙边一躲,在墙上撞了个趔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连续后退,一直退到小巷的入口。
余安一动不动,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只狗。
它不甘心的转过身子,开始退去,只是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余安一眼,随后彻底的消失在了余安的视线之中。
“什么怪狗,还是红眼睛的。”余安强忍着内心的心悸,附身下去,借着手机的光源,颤抖着左手捡起自己的公文包。
这只狗实在是把他吓得不轻,万一被逮上一口,狂犬疫苗可不便宜,不过,可算是把它吓走了。
余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可是没走两步,余安的心瞬间揪住了。
谁...拿着我的手机!
余安左手提着的,是他的公文包,右手是一直拿着的伞,那这个手机到底是谁在拿?!
“谁!”余安大喊一声,伸出手朝着那只握着自己手机的手抓去。
黏糊糊、软绵绵的手感,就像是在抓一坨饺子馅,用点力往下按,还是能够感受到坚硬触感。
不过重点不在于这种触感,重点在于,当余安摸到这只手的一瞬间,他的大脑清晰的给了他一个反馈——这只手是他的!
余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他的内心就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我是谁?我在哪?这手怎么回事?
掌心处传来的一阵滑腻让余安打了个鸡皮疙瘩,他轻轻夺过自己的手机,精准的对准自己多出来的那只手的位置照去:
那的确是一只手,不过它没有皮肤,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黏在骨头上的烂肉,看上去狰狞又恐怖,血管也暴露在空气之中,你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血液流淌而过的姿态。
“卧槽!”余安左手的手机一时没有拿稳,瞬间跌落,就在它即将坠地的一瞬间,那只怪手突然伸长,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手机,递到了余安的左手边。
不过余安已经没心情去接了,就在刚才,他强忍着恶心在这只手上看到了一个游离的物体,那是一只洁白的大眼睛,它倘徉在肌肉与血管中间,就像是在游泳一般,而刚刚划过余安手心的滑腻就是它!
这种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在浑噩中陷入了昏迷。
“我想回家。”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
“余安搞什么鬼?怎么今天又迟到?不想干了吧?”工位上,一个男人侧过头,悄悄的对着自己旁边的同事说到。
“谁知道呢?”同事简单的附和了一句,在心里对男人充满了鄙夷。
明明你就很希望余安能走,好少个人跟你竞争经理的位置,却还在这里假惺惺。
“哎,明明业绩是我们中间最好的,也不知道这两天抽的什么风...”
同事还想继续听下去,可男人却突然不发生了,他侧过头疑惑一看,随后像是做贼一样的猛地低下——张绮梦!
这位公司的大老板此刻满脸的寒霜,朝外走去。
“龟龟,今天有人要倒霉了。”同事心道一声,低头工作的更加卖力了起来。
...
张绮梦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余安还会迟到,在她第二个电话打过去五秒钟没人接以后,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从人事那边要来了余安的家庭住址,准备亲自上门拜访。
无他,为了自己的伞而已。
“对了,让人事那边把余安开除了,请最好的法律顾问,让他一分钱的赔偿金都拿不到,最好让他倒贴给公司钱。”张绮梦挂断手中人事经理的电话,一脚油门,飞速的驶出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