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不见行人、轿车,只有击打着地面的窸窣雨声,这雨虽然声大,却反将周遭的一切凸显的异常安静。
这种枯燥与单调之间,似乎又夹杂着不安,好像马上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打破这一切的平衡一般。
“嗬...嗬...”
轻微的响声从一处井盖的下方传出,还不待这声音彻底消散,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就已经打破了刚刚的安宁,如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的声响,井盖连同周边的混凝土冲天而起,最后落在了路边。
有一队体型怪异的家伙从下水道中鱼贯而出了。
它们不着片缕,通体呈蓝青色,但胸前包括腹部的一大片区域却是一片乳白,都被细密的鳞片覆盖着。
虬结粗壮的右臂握着一把锋锐的钢刀,背后负着一把尖端闪烁点点寒芒的乌黑长矛。
雨点刚淋在身上,马上就顺着光滑的鳞片如滚珠般落下。
偌大的头颅,短的看不见的脖子,耳畔在雨水的洗礼之下不断张合的鳃,还有那如拳头一般大小的眼睛——这是一头鱼首人身的怪物。
“嗬...”
为首者张开了嘴巴,露出了尖牙利齿,它的眼里充斥着残忍与暴虐,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人味”,极为人性化的勾起了嘴角。
抽刀对准前方被卷闸门封锁的零售店,它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霎时间,它身后那一个个肩上背负着一个个生死不知成年男性的鱼人们,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锋锐短刃。
卷闸门甚至没来得及多喊上几声,在鱼人轻轻一挥之下,上便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口子。
为首的鱼人一只手按住被划开的铁门,用力朝两边一扒,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以后,原本用来保护这户主人生命财产安全的门扉,就已经被彻底的破坏了。
“谁啊?”后知后觉的男主人从内室走出,当他看到眼前的非人生物之时,没由来的恐惧便彻底填充了他的大脑。
脚下一软便跌倒在地,他惊恐的朝前拖拉着自己的双腿,恐惧的大喊道:“怪物啊!”
为首鱼人露出自己的尖牙,就在它要挥刀让这个人类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一棵珊瑚猛地击打在了它的头上。
鱼人瞪着自己的死鱼眼,回头一看,那被同伴们重重拱卫在中心的,一头有些矮小的紫色鱼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相较于身边肌肉虬结的蓝色同伴,它的个头显然要瘦小许多,明紫色的眼眸透漏着神秘的色彩,蓝色的嘴唇似乎为它平添了几分尊贵。
它手中持着一把木质的长杖,顶上镶嵌着一簇红色的珊瑚,珊瑚的枝丫中间,还点缀着许许多多的贝壳。
“嗬!”鱼人有些愠怒,似乎不明白祭祀为什么要打它。
这头紫色的鱼人再一次挥动着手中的长杖,打在了为首鱼人的头顶,随后用低沉但富有韵律的声音:“嗬!”
为首鱼人有些不忿,还想争辩些什么,可当它看到周遭同伴眼中的凶光的时候,为首鱼人还是把利刃别在了自己的腰间,服软似的“嗬”了一声。
祭祀没有责怪它什么,只是挥舞着手中的权杖,指引着这队鱼人快步离去,最终再一次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大概五分钟以后,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露出了余安的身形。
“跑了?”他望着天上不断改变着方向的红色箭头,心中一凛,刚想继续追上去,可望见破碎的铁闸门,他还是皱着眉头停下了步伐,一路小跑来到了这间零售店。
空气中没有新鲜的铁锈味,那被粗暴破开的铁闸门里也没看到什么残暴的画面,只有一个被吓得坐在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男人。
余安没有上前,只是看着有些混乱的零售店内部,暗自思考:
“凶手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大概三分钟左右,但又没有行凶,这跟它们一贯的行为逻辑并不符合,为什么?”
没有思考太长时间,余安用肉眼简单确认了一下里面那个男人没有生命安全以后,借着箭头的指引,再一次追了上去。
三分钟后。
“它们是不是知道我的方位?”余安站在楼顶,一边望着头顶再一次变向的红色箭头,一边俯视着下方的这片区域,心里有些不确定。
两分钟后。
“他们果然知道我的位置!”
看着头顶转的跟直升飞机螺旋桨一般的箭头,余安心底惊怒交加。
个人的位置被凶手洞悉,可他到现在还没发现这帮凶手是怎样发现自己的位置的,这让他怎能不惊?
怪不得第一次是屠杀殆尽悠闲离去,第二次是匆忙离开,第三次甚至于直接没有动手。
它们在躲着自己。
而且,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重怀事件之中,他刚到重怀不久,行踪马上泄露,随后就被以老唐为首的重怀领导们在大街上拦截,若不是他,说不得重怀那件事就要被彻底遮掩下去,那血汗工厂还要继续压榨着工人。
以往,余安还没多太拿自己的行踪太当回事,所以就没有深究,可这一次,他心里由衷的感受到一股愤怒了。
“幕后黑手,又是你吗?”余安喃喃自语,从楼顶一跃而起,飞速落至另一栋楼顶,“我还就不信了,你走弯道的,还有我走直线的快!”
一分钟后。
余安停下脚步,望着那分流的两个箭头,一个依旧在逃窜,另一个停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他一般。
“埋伏?”
...
“嗬!”祭祀的命令又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的指令不是“左拐”或者“右拐”,而是“断后”。
它挥舞着手中的权杖,点在为首鱼人的头顶:“嗬!”
你留在这里,拖延时间,让我们走。
为首鱼人愤怒的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刃,压抑着自己的怪叫:“嗬?!”
这一声,似乎在质问为什么祭祀会这样安排。
“嗬!”祭祀明紫色的眼眸无比闪亮,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鱼人仿佛彻底的迷失了一般。
只见它双目迷离,握紧了自己的短刃,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祭祀本想就此离去,可它还是极其人性化的展现出一个不安的表情,最后“嗬”了一声——那整齐码在鱼人肩膀上的男人们被统统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