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被吴映璇与季美娥二人发现跟踪她们的这种举动,樊逸痕手下的这几人,没有靠得太近,而是躲在远处不动声色的观望着。
瞧她母女二人那架势绝对是不安好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几人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所以这才大半夜的,迫不及待地给樊逸痕打了电话,报告了此事,让他来定夺。
“什么?居然会有这种事?”
闻言,樊逸痕雄眉紧皱,隐约的,他好像嗅到了一丝很不寻常的味道。
略略沉思了一下之后,暗道了一声“不好”。
下一刻,猛然抬起了头,对司机沉声吩咐道:“停车,调头,火速赶往医院。”
嗓音低沉,透着一丝明显的凛冽之感。
不寻常的举动,加之恰巧调虎离山的行径,看来,这对恶心又恶毒的母女二人,怕是有心想要斩草除根了。
只要一想到季筱悠那张苍白到我见犹怜的小脸儿,樊逸痕便会没来由的好一阵的心烦意乱,不停的催促着司机,要他赶快加快速度。
另一边,季筱悠风驰电掣,拼尽全力后终于赶到了医院的门口。
四肢的肌肉僵硬,因为过度紧张而渲染上了轻微的颤抖。在往里穿行的时候,接二连三的摔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以及水泥地的棱角上。
当即,季筱悠被摔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可是,此时的她却一点也顾不上疼痛,赶忙手脚并用,紧咬着牙关,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后再继续前行。
经过一段状似漫长的长途跋涉之后,不知所措的她,终于来到了住院部的大楼跟前。
可谁知,就在脚下一个踉跄之际,突然高空坠物,一个庞大的物体从楼顶坠落了下来,“扑通”一声,直接重重地砸落在了她的脚边。
乍然间,季筱悠被吓了好大的一跳。
下一刻,定了定神之后,赶忙低头瞧去。
却在看清眼前状况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整个人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只见季昌盛以诡异的姿势趴在了她的脚边,面朝上,浑浊的双眼圆睁,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光彩,死灰一片,七窍流血。
身下,更是血流成河。以季昌盛的尸身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扩散了出去,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濡湿了一大片。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隐隐令人作呕。
“啊!!!”
下一刻,季筱悠不可遏制的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犀利,悲痛欲绝。
脚底发软,头昏欲裂,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坐在了地上。
滚烫的泪水,好似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绵延不绝,一颗接一颗地砸落了下来。
瞬间,迷蒙了眼前的视线。
蜷缩在季昌盛的尸身跟前,季筱悠像极了一只无助又悲愤的小兽,痛苦哀嚎,浑身瑟瑟发抖。
那种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却融入了骨髓里如影随形,根本就挥之不去。伴随着每一次的一呼一吸,痛彻心扉。
眨眼间黑云密布,将明亮的星空尽数吞噬,黯淡无光,黑压压的一大片。
紧接着,伴随着阵阵闷雷声的响起,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来势汹汹。
不消片刻,地上便溅起了淡淡的水雾,缭绕而起。
迷蒙之中,季筱悠浑身上下被雨水打透,状如落汤鸡一般,处境更加的凄凉悲惨,雪上加霜。
而远远躲在柱子后面的吴映璇与季美娥二人,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不仅没有任何悲伤的感觉,相反的,还觉得异常的兴奋。
眼中闪烁着幽幽寒芒,阴鸷而又扭曲。大仇得报,还真是痛快。
而当樊逸痕火速赶到医院的时候,乍然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令人揪心的一幕。
顿时,他心头“咯噔”了一下,顾不得其他,连伞都没打,一抬手,赶忙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见状,手下人赶忙撑着伞,想要追之而去。
“站住!”谁知,却被有所察觉的樊逸痕抢先一步喝止住了举动。
随后,他头也不回,再也不顾及高冷的形象,甩开了长腿,奋力在雨中奔跑,直接朝季筱悠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到了她的近前,二话不说,一伸手,紧紧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下意识不停地加大手中的力度,恨不得直接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用尽所有的力量,好好的保护起来。
这一刻,樊逸痕终于不由自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疼、心痛的感觉。
忙不迭地,他柔声安抚她道:“筱悠,不怕不怕,我在,有我在这儿呢。”
然而,怀中人儿的身子却是异常的冰冷,无论他的声音怎样的雄浑有力,可却也未能换来丁点儿只言片语的回应。
而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是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伤心欲绝,悲愤以及浓浓的无助。
见状,樊逸痕心头一窒,深邃的眸子微眯,痛苦夹杂着杀意糅合在了一起之后,淬上了一层淡淡的寒喜。
同时心中有愧,到底,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雨水不停地拍打在他二人的身上,一点儿的余地都不留,无情又冰冷,与地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之后,不由地又徒增了几分可怖与狰狞。
终于,由于过度悲愤,体力不支的季筱悠头一歪,直接晕倒在了樊逸痕的怀中。
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只不过在晕倒的前一刻,她余光一扫,朦胧之中,却瞧见了两抹鬼祟而逃的身影。
仓皇之间,由于角度的问题,季筱悠正好瞧见了二人的脸。
紧接着,整个人便彻底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可即,即便是昏睡了过去,痛苦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梦境之中,黯淡无光,只有漫天的血色。季筱悠独自一人,恍若失神,漫无目的地在期间游荡着。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季昌盛的身影。好似站在天边,远远的,宠溺的望着她,浅浅地笑着。
见状,浑浑噩噩的季筱悠微微一怔,却在想要飞奔过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征兆,猛的一下,又诧异地止住了脚步。
只见季昌盛的面容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宠溺的笑跨了下来,七窍潺潺流出了鲜血,表情变得狰狞而又扭曲。
惊悚的瞪大了双眼,眉宇之间,尽是死灰之气。
最后“砰”的一下,四分五裂,身体炸了开,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啊,不要!不要啊!”
见状,季筱悠肝胆俱,本能地伸出了手,犀利的惨嚎一声。
情急之下,她猛然惊醒,艰难地撑开长睫,痛苦溢了出来的同时,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筱悠,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上了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却怎样都难以驱散掉那丝冷冷的寒意。
与此同时,低沉却饱含着无限关怀与疼惜之意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传入了她耳中。
下意识的,季筱悠机械转头,移目。
入目的,便是樊逸痕那张冷冽与疏离尽数散了去,一夕之间,骤然变得温柔的英俊脸庞,目光宠溺。
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发现有些烫了,樊逸痕当即雄眉紧皱,赶忙一转身,将药箱里的退烧药拿了出来。
在去而复返的途中,又顺手拿起了一杯清水,回到床前,轻轻将季筱悠给扶了起来,拿一个靠枕放在了她的腰后。
抬手,温柔的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紧接着又将水杯朝她唇边凑了过去。
由于打击过大,整个过程中季筱悠神情呆滞,好像那失了魂的牵线木偶一般,任凭着樊逸痕操控着。
只是本能地“咕噜”一声,将药丸吞了下去。动也不动,脸色更是苍白得令人心疼。
见状,樊逸痕心中别提有多不是滋味儿了,同时,更是隐隐地担忧不已。
醒来之后,她这般的不吵闹,将所有的情绪全都积压在自己的心中,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就像是一只气球,不停的往里吹气,但却没有发泄的突破口,最后的悲惨结局,就只能是“嘭”的一声自我毁灭。
艰难的动了动唇角,他想要安慰她,但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仿佛此时,无论是说些什么,都显的苍白无力。
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只能理智地道:“筱悠,节哀!你放心,你父亲的身后事我会安排妥当。让他可以风光大葬,体面的离开。”
话落,季筱悠呆滞且痛苦的表情,这才终于有了动容。
重重地合上了双睫,鼻子一酸,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滚烫,炙热。
微扬着下巴,死死地咬着唇角,小脸苍白到毫无血色,那副痛苦到无法言说的表情令人心疼极了。
而这幅模样,则深深的印在了樊逸痕的心中,在怜惜、愧疚、以及男女之情的催化之下,再也挥之不去,留下了不可泯灭的痕迹。
良久过后,季筱悠这才艰难的动了动唇角,轻声喃喃道:“我累了!”
乍然开口之际,声音显得异常的嘶哑。
“好,那你先睡一会儿。我不离开,就在这儿守着你。”
闻言,樊逸痕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温柔地扶着季筱悠又躺了下来。
轻轻为她盖好毛毯之后,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生怕她想不开,再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傻事出来。所以,说什么都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