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染既然转移了话题，艾雨也就没必要再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了，她点了点头，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已经陈旧得泛黄，四角全部卷起的照片，照片的背面被人用钢笔写下了什么，只是墨水随着年岁的久远已经晕染开来，不能辨别上面具体的内容，不过最右下角的签名却还是很清晰。
billy.
很明显是个男孩的名字，与拿到这张照片的艾雨完全不符。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艾雨将照片的正面展示给三人看，那是一张合照，一个小男孩与女人的合照。小男孩穿着看着有些破旧的水手服，手里面抱着一个皮球，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开心极了。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中年女人，她穿着华贵的礼裙，戴着夸张的礼貌，长长的头发拢在右边肩膀上搭着，她蹲在男孩的身边，却并没有在笑，而是一脸的严肃。
两人站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面，最左边似乎是一块标志牌，不过露出的只是一角，实在看不清那到底刻了什么名字。
许轻染在看见这张照片的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张开嘴巴有些惊讶，话到了嘴边却迟迟没有脱口，倒是凌枫看见他这般模样，追问道，“怎么了？”
艾雨也抬起头看着他，有些疑惑地开口，“轻染？”
许轻染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起身往客厅的方向走，三人见他这般举动，目光皆追随着他，甚至伸长了脑袋想要看他又出去干什么。许轻染走到了衣柜前，打开柜门，从最底下拖出了那个皮箱子，输入密码后，从里面拿出了那张破损的照片。
艾雨从行李箱里面找到的那张照片背后是有字的，那么自己这张照片应该也有。许轻染立刻将照片翻过来，果然看见了墨迹，只是火烧过的痕迹将墨迹完全分离开了，根本看不清原先的内容，右下角同样的位置留有一个名字，是许轻染毫不意外的名字。
tina.
是自己大意了，凡是一张纸，只要有正反两面，就应该都检查一遍，是自己当时没多想，只注意到了正面的内容，而忘记了照片这种东西，在背面记载相关内容是很常见的。
许轻染回到了房间里，将照片放在了桌上，紧挨着艾雨拿出来的那张。
“为什么这张照片破了啊？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张琪好奇地凑上去看许轻染到底拿回来了什么东西，谁知看见的却是一张破损非常严重的照片，她皱了皱眉，不太理解。
“是被火烧了，就在我眼前。”许轻染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让其他三人都有些疑惑，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你自己烧的？
“这……”艾雨到底是没问出口这是你自己烧的这种话来，只吐出一个字就收住了。
“这张照片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这上面只有缇娜一个人，是我当时疏忽了，没有确认照片的背面有没有内容，只看了正面。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戴维斯与缇娜之间的过往，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小女孩像是缇娜，可却不敢确定。正当我思虑之际，手里面的照片不知为何变得烫手，它自己燃烧了起来，我忙松开了手，照片掉在了地上。奇怪的是，这火出现得蹊跷，消失得也很蹊跷，它并没有将照片完全烧尽，似乎只是在抹去一些重要的信息。”许轻染指着正中间的那个破洞，那张本属于戴维斯的英俊的脸消失了，只余下了他的身子，“你们看，这个男人是照片自然之后才出现的，只是他的脸却被火隐匿掉了，我原本是猜不出他的身份的，只是你们看这里，这个拐杖——是我一进入这个时空就随身携带着的，属于戴维斯的，用有着某种身份象征意义的东西。”
“这个照片竟然会变？也太诡异了吧？”张琪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不过很快便想到，之前凌枫说过这个养老院里面存在着数量庞大的鬼小孩，连鬼魂都存在，那么莫名的照片自燃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会不会是鬼魂作祟？”艾雨这话虽是对着许轻染在说，可是却是看着凌枫的。凌枫对上她的视线，立刻就明白了艾雨没有言明的意思，于是他闭上眼睛，聚精会神感受了一下，复又睁眼，摇了摇头，“并没有鬼魂残留的气息，照片自燃需要动用不少的力量，轻染你遇见这事情应该不久，气息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我能力刚刚觉醒，尚且较弱，可是若真的有鬼魂之力，还能使感觉到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真的与鬼魂无关了。
艾雨明白凌枫话里的意思，可是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不是鬼魂，才更让她不安，未知的敌人永远更令人恐惧。
“你们看看这两张照片，是不是很相似，特别是这个背景。”许轻染没有给三人喘息的时间，伸手在两张照片上来回指了指，他特意点了点那扇铁门，说出了自己的新发现，“眼熟吗？这扇铁门，像不像福音养老院的大门？”
凌枫点头，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的确是很像，不过或许不是一个地方。毕竟在西方，铁门这样的元素是很常见的。我从艾利克斯那里听过关于福音养老院的故事，也告诉过你们，你们是知道的，这里从前是个教堂，所以我倾向于这里的背景并不是福音养老院，而是别的地方。”
张琪不自觉地跟着点头，显然凌枫所说的，和她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她礼貌地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凌枫继续说下去。
“你们看这两张照片的取景角度和人站的位置，几乎是相同的，里面的人物虽然有我们自己，但是更为重要的，其实是孩子。从整体上来看吧，这两个孩子笑的很灿烂，可是照片里面的‘我们’，却表现得并不亲近，轻染这张照片上面戴维斯，虽然是双手搭在缇娜的肩膀之上，看上去很亲近，可是在我看来，这却并非是友善的亲近，而是带着某种另类目的的亲近。结合一下轻染你所看见的那段回忆，缇娜是被戴维斯收养的，并且戴维斯对于缇娜有着某种特殊的处理，他不怀好意，即便之后改变了自己的心意。而艾雨这张就比较明显了，照片上的这个男孩应该是y在笑，而半蹲着身子靠近billy的米勒却是一脸严肃，并且你们看两人的肢体接触，米勒虽然靠着billy，可是其实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并非是亲近，而是礼貌的客套。这两张照片都能够说明，‘我们’与照片上的孩子并不亲近，而这原因，也很显而易见。”
“没错，你们看孩子们的衣服，无论是缇娜还是billy，身上的衣服都是很破旧的，缇娜手里面的兔子玩偶也是旧，这里，是有线头的。还有billy手里面的皮球，你们看这，虽然照片的颜色已经失真了，不是最初的那个颜色，不过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一块明显不是白色，而像是棕色一类的深色。小时候若是我们玩的皮球破掉了，大人们也会拿牛皮缝缝补补，这样延长皮球的使用寿命。孩子们的如此境况，结合轻染所说的缇娜与戴维斯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做个合理推测，他们身后的这扇铁门，隐藏在后面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孤儿院。所有被收养的孩子，都会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艾雨见凌枫伸手去拿桌上倒好的水润嗓子，而推理正到最关键的地方，她起了兴致，正好又跟得上凌枫思路，便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虽然说我们的记忆被封闭了一部分，但是关于任务本身的事情我们还是能记住的。我想现在大家应该都能联想到了吧，这个任务存在三个时空，除开我们共有的sils高级研究员、福音养老院新住客这两个身份，还存在着我们没能抽到身份卡，无法到达的另一个时空——天使孤儿院。”许轻染嘴角微微上扬，他终于找到了三个时空之间的关联，其实他很早就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就在缇娜遵从简妮的命令，带他们完成了教堂的祈祷之后，前往医院部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史密斯夫人曾经在一旁与他搭过话，提到了医院部里面的医生水准都很高，甚至被sils招揽。许轻染一开始并未在意，不过之后在体检时回想起了史密斯夫人的话，他觉得史密斯夫人与自己搭话的举动实在过于奇怪，不像是单纯的系统数据设置的聊天，而是带有某种线索的暗示。于是他提取到了关键词——sils.
不过那个时候许轻染只是见这个这个线索记了下来，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个任务设置得如此复杂，还有双身份，三个时空，甚至需要特殊规则封闭主线相关记忆，这必定是有用意的。三个时空之间一定存在着关联，若非如此，完全无关的三个时空为何要被系统放在一起，又为何需要特殊规则来约束梦旅人？
“所以说，我们这次任务里面的三个时空是存在着一定的关系的？至少有一个大事件将它们串联在了一起？”张琪双眼发亮，立刻推理到，可是她的手指却在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似乎看上去有些紧张。
凌枫默默地将她的这个动作记住，皱了皱眉，可是却什么也没说。
“是因果关系吗？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我们现在所处的福音养老院的时空是2030年，而sils我记得是2040年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张琪继续说道。
“是2040年，我看过台历。”艾雨肯定了她的说法。
“而这个照片若是对应着天使孤儿院所在的那个时空，又是缇娜小时候，那么它应该是最早的那个时空，并且从照片的陈旧度、清晰度以及上面的内容，可以推断，这个天使孤儿院的时空，应该在上个世纪也就是1990年左右。所以——是天使孤儿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它的印象不断扩大，持续到了2030年的福音养老院，甚至还与未来有关？”
许轻染点头，“正如你所说，应该是这样的。”
张琪愉悦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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