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心上前一步,问道:“老丈,这里是什么所在,周围可有人家?”老人看了看他们,说道:“两位客官,听你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叶无心答道:“我们是东京汴梁人,我们从登州来到江南寻亲,这是我媳妇,我们到了这里迷了路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老人说道:“这里是八百里沂岭,由这往南,山连山,山套山,足足四百里”,叶无心听老人说的话,说道:“老丈,我有些糊涂,既然是八百里沂岭,为何路程四百里”。
老人笑道:“八百里那是方圆,而这四百里是从这里到兰陵的路程”。
叶无心说道:“老人家,我明白了”,老人又摇摇头说道:“这一路往南,山路崎岖,盗匪众多,你们走这一路,就怕是凶多吉少”。
叶无心说道:“老人家,我媳妇身怀有孕,我们迷了路,才走到这里”,老人家叹道:“看来你们也是不经常出门之人,怎能走这条道路,前面就是鬼门关”。
李寰说道:“老人家,我们到了这里,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老人接着说道:“你们从这里往东,有五十余里,那里是沂水,若是能找到小船,顺水而下,出沂水到骆马湖,就能到运河了。”
叶无心说道:“到了骆马湖就到了窑湾古镇了”,老人答道:“你说的对,年轻的时候,我倒是走过这一路,只不过那时候天下要比现在太平的多,没有这些土匪山贼之类”。
叶无心说道:“老人家,谢谢你了。”又对李寰说道:“寰儿,我们就走水路吧”,李寰答应一声,老人问道:“你们一路行来,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叶无心说道:“老人家,不瞒你说,我们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了”,老人说道:“我看你们一路风尘,应该是没有吃饭了,如果你们不嫌弃,先到我家里歇歇,我家里倒有粗茶淡饭”。
李寰赶紧说道:“谢谢老人家”。老人挑起柴草,叶无心和曹嫣跟在他的身后,走不多远,前面有几间茅屋。老人说道:“我们这个小山村叫梨树沟,这满山遍野的都是野梨树,到了春天梨花盛开,倒也是神仙福地”。
叶无心说道:“老丈,看你们在这里虽然穷困,但是也过得是神仙生活”。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没有盗匪之时,我们这里还真是世外桃源,现在盗匪猖獗,我们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老人说着话,进了篱笆小院,叶无心只见三间茅屋,倒也安逸。老人放下柴担,把他们让到屋里,叶无心看到屋里烟熏火燎,实在是清贫。
老人说道:“我们这里只有高粱米,你们将就一些,”叶无心知道山里粮食金贵,老人捧出一把米,放上野菜,熬了半锅糊糊。
老人说道:“家境贫寒,实在拿不出能招待你们的东西,以前,还能养些鸡鸭,现在鸡鸭都被盗匪抢走了”。说着话,老人给叶无心和曹嫣盛了糊糊,自己却坐到墙角。
叶无心说道:“老伯,总共三碗糊糊,我们一人一碗,你这一餐之恩,我们理当厚报”。老人说道:“孩子们,我也是苟延残喘,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又有什么分别”,叶无心听老人说得凄凉,知道这里生活艰难。
李寰问道:“老丈,这里还有多少人家?”老人说道:“大部分人家都到别的地方投亲去了,这里土匪太多,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实在没有办法离开”。
叶无心暗自叹气,想到自己行侠仗义,这里的百姓竟然如此艰难,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叶无心说道:“这里匪患横行,难道官府不管他们吗?”
老人摇摇头,说道:“孩子,这里哪里有官府,离我们最近的沂水城也要二百余里,那些官老爷们哪里顾得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叶无心喝罢了野菜糊糊,说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土匪,难道他们连你们这些老人都不放过吗?”
老人说道:“土匪哪里还有人性,只要有东西,他们就抢”,李寰说道:“这里山高皇帝远,就是土匪的天下”。叶无心低声说道:“以后,若是有闲工夫,一定肃清这里的土匪,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
老人说道:“你们俩孩子,听口气倒是侠义之人,可是你知道这里的情景是如何艰难,你们想一想,这一路走来,可否见过别人?”
叶无心说道:“老丈,你说的对,若是真遇到人,哪里能走到这里”。老人接着说道:“天色已晚,你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等到明天一早上路,只是,只是,我这里也没有干粮,不能给你们带一些”。
李寰说道:“老人家,我们这样打扰你,你都不烦,我们自然感激不尽,只是我们也没有带盘缠,不能给你一些银钱”。
老人说道:“就是有银钱,又如何能留得下,土匪来了,鸡犬不宁”。叶无心说道:“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土匪到来”。
老人听了叶无心这句话,突然沉默不语,叶无心有些奇怪,但也故意装作不知。
李寰说道:“老人家,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在这里打扰一夜,明日早走”。老人答应一声,说道:“土炕年久,也没有被窝之类,你们将就一宿吧”。
叶无心看了看炕上,确实也没有被窝,只是铺着高粱席子。老人说道:“你们走路累了,好好睡一夜,我去外面看看,不打扰你们休息。”
老人说罢,返身出门,叶无心和李寰躺在炕上,一股霉味直冲鼻孔。叶无心对李寰说道:“李寰,你觉得这个老人可疑不?”
李寰说道:“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们身上没有银钱,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叶无心说道:“刚才我故意问他,今夜有没有土匪到来,我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李寰说道:“无心哥哥,久闯江湖,自然经验多了”,叶无心说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被土匪祸害厉害了,为了在土匪手下求生存,自然会想别的办法”。
李寰说道:“哥哥不必担心,土匪一般不会下毒,我们没有银钱,他们绝不会图财害命。”
叶无心说道:“寰儿,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图财,那就会要我们的人”,李寰说道:“是啊,捉了我们,你可以给他们出苦力,当仆人,我可以给他们做压寨夫人”。
叶无心知道李寰给他说笑,故意说道:“那正好了,你有地方存身,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寰听了他的话,佯怒道:“无心哥哥,看来你真的想扔下我和孩子不管了”,叶无心听到李寰生气,赶紧赔礼说道:“寰儿,我说错了”。
李寰这才转怒为喜,说道:“无心哥哥,其实我是逗着你玩的,你要想法搭救娘亲和曹嫣,你放心,我绝不让我们的孩子像你一样流落江湖”。
叶无心听到李寰这句话,返身滚下炕,说道:“李寰,你如此深明大义,我必须给你施一大礼”,说罢,给李寰深深鞠了一躬。
李寰赶紧起身,说道:“无心哥哥,你这是干嘛”,叶无心一把拽过李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李寰说道:“无心哥哥,你轻一点,咱们的儿子不答应了”,叶无心听到李寰这样说,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寰儿,是我对不起你,不能和你在一起”。
李寰轻轻推开他,说道:“无心哥哥,无论把我放到哪里,你都不用担心我”,叶无心点点头,看着李寰犹如梨花带雨,不由得又是一阵愧疚。
李寰低声说道:“无心哥哥,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你也赶紧休息一会,说不定一会真有土匪来了”。
叶无心说道:“这些我已经都想了,就算来了土匪,他们肯定不会烧了老汉的房子,我们还是安心大睡的好”。
李寰答应一声,闭上眼睛,叶无心听她吹气如兰,再看李寰已经恬静的睡着了。叶无心也闭上眼睛,这一路风餐露宿,实在累极,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只听李寰轻轻喊道:“无心哥哥,无心哥哥”,叶无心猛然从梦中惊醒,李寰低声说道:“无心哥哥,土匪真的来了”。
叶无心笑道:“我还怕他们不来呢,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教训他们”。
李寰说道:“无心哥哥,你听听谁在说话?”叶无心侧耳细听,说道:“是老汉在说话”
只听老汉说道:“回大王,我这里来了两个年轻人,男的能当苦力,女的能给大王做夫人,所以我想尽办法给你们留下来”。
只听有人笑道:“老马头,你做的对,只要你有功劳,我们就给你高粱米”。老汉说道:”这个女娃子长的俊俏,别的女人你给五斤高粱米,这个女娃子你们要给十斤高粱米。”
叶无心方才明白,为何老汉要把他们留下来,原来是用他们来换粮食。低声说道:“李寰,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不假,连这样一个善良的老汉都知道骗人了”。
李寰说道:“这可能也是他的生存之道吧!仔细想一想,若是老汉不这样,就怕早就让土匪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