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明上河风波起

大宋都城开封汴梁,自五代朱温篡唐建都以来,到哲宗年间,已经二百余年,尤其赵匡胤建宋以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赵家天子更是把汴州建的花团锦簇,亭台楼阁,青瓦重檐,笙歌燕舞,一派繁盛的大国景色。

汴州城外,汴水碧波荡漾,阳春三月,柳丝低垂,鲜花烂漫,正是清明上河绝佳时节,往来商贾,络绎不绝。汴河之中,船只来往穿梭。汴桥之上,人来人往,更有脚力挑夫,骡马牛驴,大车暖轿。红男绿女,时而驻足看看远处风景,时而看看桥下汴水之中来往船只,谈笑不断,人声鼎沸噪杂。

在汴桥畔柳树荫下,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看来是赏看风景有些累了,躺在柳荫下小憩片刻。清风习习,吹在脸上有说不出的惬意,少年闭上眼睛,享受这大自然带来的无限春光。

但是,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东北方向突然乌云翻滚,当乌云由黑变黄时,一阵风沙扑面而来。一些游玩的人,看到天色不好,早就跑到附近屋舍里躲避。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惶急之中,竟然抱住柳树,看来,也是无处可去。

大风说来就来,尘沙遮天。这可害苦了在汴水之中行船的商贾。由于天气突变,一艘商船上的水手来不及撤掉桅杆。那艘商船被大风一吹,艄公把不住舵,失去了方向,如不赶紧撤下桅杆,那桅杆便会撞上汴桥,倘若汴桥有损,这一船人都是死罪。船上的人齐声惊呼,几个艄公手忙脚乱,可是越着急越出乱子,插桅杆的销子由于桅杆被风刮的歪斜,被死死卡住,再也拔不出来。大船离汴桥越来越近,众人毫无办法,有些胆小的人,竟然捂住了眼睛。

眼见桅杆这就要撞上桥体,突然,从船舱里跳出一个人,抢过一个艄公手里的竹篙,一个箭步站在大船的船头,手里的竹篙向前点出,正好竹篙的铁尖点在汴桥的石梁之上。大船前行力量受阻,那人用力一撑,大船竟然往后退了数尺。众人齐声惊呼,只见那人稳稳站在船头,丝毫不动。

但桅杆依旧歪斜,销子还是拔不出来。那人大喝一声:“大家伙们注意了”,说着话,只见他用力撑了一下竹篙,大船向后猛的退了数尺,在这千钧一发的功夫,那人腾空而起,双脚齐齐的蹬向桅杆,他早已看好桅杆歪斜的方向,双脚蹬向桅杆的时候,桅杆被他晃动了一下,在下边拔销子的几个艄公趁着桅杆松动,一下子拔出了木销,桅杆在碰到汴桥的时候,向后倒了下去,在千钧一发之间,大船穿过了汴桥。

这一切,被在汴桥边抱着大柳树的褴褛少年看的清清楚楚,他紧紧抱着柳树,眼睛也没有闲着。此刻风沙弥漫,但他离汴桥很近,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人的样子就留在少年的脑海里。他见那人清瘦的身材像秀才一样单薄,但浑身却充满了力量。这一下,动了他的好奇心,他决定跟着大船,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大船过了汴桥,说起来也奇怪,风好像突然小了,让人感觉这风是专门想让大船撞桥而来,现在大船安然过了汴桥,风说停就停了。

褴褛少年沿着汴水河堤跟着大船前行,前面不远,就是码头,大船慢慢靠近码头。停了下来。刚才狂风弥漫,风沙遮天,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又是晴朗天气。

大船上的船夫们开始搬卸货物,整个码头一派繁忙景象,也有人往船上搬运货物,少年仔细的打量着船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见刚才那个手持竹篙撑船倒退的清瘦之人。

少年心里明白,那个人绝不是平常人。想来想去,心里更加好奇,看着有人往大船上搬货物。他眉头一皱,有了主意。看到上船的一个苦力,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蒲包。他急忙跑上前去,帮助那人在后面托着蒲包。

那个苦力感觉到肩上一轻,回头看时,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对他笑了笑。他知道码头上有很多小乞丐,自己不能单独干活,借着给苦力们帮帮忙,赚几个铜板。

少年托着蒲包和那个苦力一起进了大船的船舱,货物装好之后,那个苦力赏了他一个铜子,他接过之后,并没有和那个苦力一起下船,而是在上面悄悄溜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他想看到的人。

货船上经常有捡拾破烂的乞丐,所以那些艄公们并没有赶他下船。他在船上转悠一会,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在船上。他做了一个决定,不下船了,跟着这艘大船流浪天涯。

其实,至于他为啥这么敢大胆的跟着这艘船。他刚才就想清楚了。在他帮那个苦力搬东西的时候,他知道蒲包里装的是粮食。他偷偷躲在蒲包中间,三天五天的还不至于挨饿。

少年打定了主意,先到船舱里找个旮旯偷偷躲起来,他本来就身材瘦小,有一点空就能够容身。

他在货仓里藏好以后,竟然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方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周围漆黑一片,他知道,此时应该是夜半时分,没有一丝光亮,他感觉到腹中饥饿,把手摸索着伸进蒲包,从里面摸出一把粮食,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

粮食吃进肚里,感觉到腹中不再饥饿了。上船的时候,一肚子好奇心,如今看着夜色如墨,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不知道到了哪里,能感觉到外面流水淙淙,知道大船还在行驶之中。

少年决定出去看看,白天装货的时候,他早就把船舱里的情况了然于胸,根据那时候的记忆,慢慢的摸索着走近舱门。舱门开口往上,舱门下有梯子。他蹑手蹑脚的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手轻轻顶开舱门。原来是艄公们贪图进出船舱方便,没有把舱门锁死。

他顺着舱门轻轻爬出船舱,抬眼一看,只见满天星斗闪烁,根据星空的排列,他知道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外面凉风扑面,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好奇心全无,心里暗暗后悔来到船上。

少年往前面看去,艄公们夜里行船,船头上挂着气死风灯,看看周围,整条河里也是星星点点,夜行的船只不少。

他在船舱里蜷缩的厉害,浑身上下不舒服,想在这里伸伸懒腰,他轻轻的站起身,把头往上挺了一下,这时候,方才觉得酸麻感轻了许多。

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禁哆嗦起来,春日的寒冷顺着他破旧的衣服里往身上钻。突然,他感觉头懵的一下,昏晕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捆着双手。他睁开眼睛,借着暗淡的烛光,看了看周围,他知道这还是在船舱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白天在汴桥下撑住大船的清瘦男子正坐在他的对面,而屋子里坐满了船上的艄公。

有人见他醒了,向那清瘦的汉子说道:“曹帮主,这个孩子醒了”,那个被叫做曹帮主的清瘦汉子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少年,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了看他,心说:“我就是因为想看你,才到船上来的”,看到那人目光冷冷,令自己不寒而栗,急忙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帮主问你话呢”,有个艄公低下头,对他说道。少年看到这些人,突然感觉到他们就像戏文里的凶神恶煞,心里有些害怕,抖索的说:“我叫花见羞”。

“什么,你叫花见羞”,众人都笑起来,少年轻声的嘟囔着:“我从小就叫花见羞,有啥好笑的”,众人止住笑声,曹帮主清瘦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有个艄公趴在曹帮主耳朵上轻声说道:“我们此行,重任再肩,倘若走露了风声,就怕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孩子虽说不像是奸细,但慎重起见,还是不要留下活口”。

少年花见羞一直在市井间厮混,耳朵及其聪敏,那人虽然声音压的极低,但是他还是听清楚了那人说的啥,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此时已在极度危险之中。

曹帮主看了看他,低下头,轻声问道,“花见羞,你爹妈现在何处”,花见羞虽年纪不大,但此刻知道性命攸关,立即翻翻白眼说道:“我爹妈在土地庙里,村里人说土地佬和土地奶奶就是我爹妈”。听了他的话,众人又笑起来,曹帮主对众人说道:“看来,这孩子有些痴傻,说不定上船上来找吃的,我们船一离岸,他就下不去了”。

“帮主千万不可相信这孩子胡言乱语,仔细想一想,倘若他是痴傻,在船上,看我们开船,他能不有声响吗?”,一个艄公说道。

“刘堂主说的有道理”,曹帮主说道:“先把他放到船舱里,等到到了荒僻之地,再下手杀了不迟”,有个艄公听了曹帮主的命令,捆好花见羞,并把他的嘴里塞上抹布,把他又带到船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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