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心冲出皮口袋,仿佛破茧成蝶,脱去了束缚。浑身轻松,呼吸顺畅。谢清尘看着叶无心说道:“娃娃,幸得凌霄肃老仙长所助,你的易筋之法已经完成,还不赶紧拜谢凌道长。”
听到谢清尘让他拜谢凌霄肃道长,猛然想起那个啰哩啰嗦的牛坤道长说他的师父是凌霄肃,仔细一打量,老道长白须白眉,双目精光四射,果然一副仙风道骨。以前谢清尘想收他为徒,给他施易筋之术。如今身体通泰,知道谢清尘所言非虚。这个师父可认。他只是一个孩子,哪里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从小又受那个算卦的熏陶,自然对仙风道骨的道长有好感。
叶无心双膝跪倒,对凌霄肃说道:“谢谢仙长”,凌霄肃心里暗暗奇怪,自己和谢清尘的两股大力犹如排山倒海,倒是对这少年毫无作用,看他神采奕奕,没有萎顿受伤之相。
其实,谢清尘心里也是暗自纳闷,想他和凌潇肃的两股内力,力量何止千钧,虽然狻猊皮袋能够化开一部分功力,剩下的力量,这个少年也承受不起,非得被打的骨断筋折不可。看来这少年身体不同寻常,应该是个练武的天才。
谢清尘看了看叶无心,满脸都是慈爱之色。叶无心给谢清尘磕了三个响头,口里尊称“师父”,谢清尘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把我的平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你”,凌霄肃道:“恭喜谢师兄收到高徒,如果有需要,老道也可以略指点一二”,叶无心明白,这个老道士说的是客气话,心里话:“我才不跟你学呢,你教的那些徒弟都是疯子”,想到这儿,突然想到那个要嫁给他的杨兑,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谢清尘让叶无心站在他的右侧,转头和凌潇肃说话,这凌霄肃乃是大辽国第一国师,自然本事通天。谢清尘刚才领教了凌霄肃的手段,心里对他极是佩服。
凌霄肃受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派遣,到中原来看看宋国的国情如何。来到东京以后,他被引荐给端王赵佶,赵佶极是好道,听人言他会长生不老之术,对他奉若神明。通过端王,他把大宋国了解了个清楚。后来听说耶律洪基又招揽到一个高人,乃是华山的谢清尘,心里怕谢清尘夺去他的国师之位。才想着给谢清尘来个下马威。
对于凌霄肃的这些想法,谢清尘心知肚明。两个人虽然同是修道之人,但对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实在是难以看开。经过刚才交手,谢清尘知道自己还稍逊于他,而凌霄肃也知道谢清尘不如自己,那他的国师之位,就可高枕无忧。
凌霄肃道:“谢先生回去之后,请转告当今皇上,我看大宋皇帝赵煦,已经病入膏肓,怕是不久于人世,能够继承皇位之人,非端王赵佶莫属,但这个赵佶荒淫好色,喜欢管弦丝竹,琴棋书画。他即位之后,大宋必然会被治理的乌烟瘴气,到时候,我大辽就有机可乘,到黄河饮马,应该指日可待了。”
谢清尘听凌霄肃说完,说道:“道长一片苦心,我替皇帝谢谢了,只是皇帝年事已高,怕是没有横扫中原之意。皇帝自己选定的这个耶律延禧,只知贪玩,好勇斗杀,我规劝过无数次,无奈收效甚微”。凌霄肃说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听说耶律延禧在跟先生你学习吐纳之法,你好好的教训他才是”。
叶无心见二人相见,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眼看天光放亮,凌霄肃说道:“我和这个靖王还没有过接触,他于我们大辽走的挺近。我不便暴露身份,才不同大辽亲近之人接触,等有机会先生帮我引荐就是”,凌霄肃说完,起身告辞,其实刚才和谢清尘比试内力,耗损巨大,经过这一阵歇息,方才恢复。
凌霄肃走后,谢清尘对叶无心说道:“娃娃,你的易筋之术已成,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我们以师徒相称”,叶无心点点头,低声喊道:“师父”。
但从此以后,谢清尘却没有传授他拳脚功夫。而是弄来笔墨纸砚,教他练字读书,并且还教他契丹文,叶无心要是露出不满之意,谢清尘必将严厉苛责。叶无心本就顽劣少年,跟着算命先生学过一些八卦周易之类的文字,根基甚少,而谢清尘知道,自己的华山气功歌诀,不识字,想修习是万万不能。
谢清尘收下叶无心为徒,让他做了身边的跟班,每次靖王赏赐酒菜,他都在一旁伺候,一来而去,和那些人渐渐熟悉。第一次见到靖王的时候,心里就暗暗奇怪,平常所见的达官贵人,一个个都肥头大耳,脑满肠肥。而这个靖王爷却身材清瘦,眼小眉长,一缕山羊胡子,恰似教书先生一般。但是坐在那里目光炯炯,倒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杜罗刹和刘重义老夫妇依旧住在柴房里。那个老家人早就醒了过来,杜重义和他说明情况,那个老家人卖身为奴在王爷府好多年了,每天受那些恶仆们欺凌,早就受够了他们的窝囊气。刘重义想法把他送出王府外,自然杜罗刹到账房顺了一大包银子,足够老人安度晚年,老人千恩万谢告辞而去。老夫妇就在柴房里安顿下来。
他们也经常到前院偷偷去看叶无心。见叶无心易筋之后,谢清尘没有传授叶无心武功,而是教授识文断字,老夫妇觉得这样倒好,反正朝廷重文轻武,要是能学些文章字句,倒是也有很多做人的道理。
以他们的江湖经验,这个谢清尘绝不是想让叶无心写文章,考功名,想起花见羞所托,二人还是决定在背后仔细观察。
杜罗刹轻功一绝,天下其实能比肩的不多。她去前院几次,发现谢清尘每隔两天,三更过后,必然独自出去一次,大约一个时辰方才回来,杜罗刹看他回来之时,健步如飞,但是会从他走过的地方飘过一丝腥味。
杜罗刹和刘重义悄悄商议,想跟着谢清尘看一看他究竟做何勾当。刘重义知道这个谢清尘绝非善类,也想找点证据让那个孩子看看他师父究竟是何种人。
两人算好时日,知道今晚谢清尘非出去不可。刘重义这些天早就制备了夜行衣服,两人换好衣服,出了柴房,上到偏房的鸟首后面,看着谢清尘何时出来。
果然,三更过后,谢清尘悄悄出了房间。杜刘老夫妇俩看他脚步轻轻,知道他怕惊动别人。他到了门口之后,也不开门,一个纵身越过围墙。刘重义和杜罗刹不敢怠慢,起身跟了出去。
月色如银,清凉如水。二人远远跟着谢清尘。靖王府本来离城墙不不远,只见谢清尘一个纵跃,攀上城墙的垛口,顺着城墙溜了下去。这一点对于杜刘两人应是不难,两人攀上城墙,顺着垛口,借着月光看去,只见谢清尘健步如飞,向汴河边跑去。
二人不敢怠慢,溜下城墙。谢清尘在月光下已经变成一个黑点,二人急忙快步追赶。耳听的汴河淙淙,河里有无数光影在晃,那是夜行的船只,旁边码头上灯光明亮,有人在装货卸货。
二人远远跟着谢清尘,突然间,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杜罗刹轻声说道:“老头子,谢清尘不见了”,刘重义连忙“嘘”了一声,两人伏下身子,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
呆了一柱香的功夫,杜罗刹突然对刘重义说道:“老头子,你看”,杜重义定睛看时,只见谢清尘出现在前面不远处,似乎旁边还有一个人。
毕竟离得远,两个人看不清谢清尘究竟和何人在一起。但是,谢清尘身边多了一个人之后脚步放缓了许多,二人不敢跟的太近,两人最后看清楚,跟在谢清尘一起的那个人并不是迈步前走,而是被谢清尘拖着前行。
谢清尘拖着那个人继续前行,刘杜二人看到前面是一座土山,山上矮松无数,隐隐约约有些石碑的反光,杜刘二人知道,这应该是一处坟场。
谢清尘拖着那个人爬上土山,刘杜二人看他们消失在矮松之中,二人更是奇怪,不知道谢清尘到这坟场之中,做何勾当。
杜罗刹刚要沿着谢清尘爬山的路上山,刘重义低声说道:“不可”,杜罗刹知道刘重义的意思,两人围着小山绕了半圈,见有一条小路弯弯斜斜通向山顶。
此时月落星稀,天地间漆黑一片,山上绿火点点,幸亏二人久闯江湖,对鬼神之说,不是在意。两人沿着小路上山,自然是坑坑洼洼,磕磕绊绊,两人极度小心,怕弄出动静,惊动谢清尘,现在关键是根本不知道谢清尘到了何处。
二人爬上山来,杜罗刹刚一露头,就被刘重义按住头颈,刘重义轻声说道:“他就在前面。”,杜罗刹抬起头,只见前面不远处燃起一堆篝火,用松枝做引火之物。再看山顶上倒是宽阔,有数十亩大小,不过坟墓相连,那谢清尘端坐在一块倒坍的墓碑上,面前燃着篝火,而他带来的那个人正趴在他的脚边。
杜刘二人看着谢清尘,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只见他深吸一口,那火焰被他吞到肚子里,接着周围漆黑如墨,一刻钟之后,只见他一张口,那火焰从他嘴里窜了出来,篝火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