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心见铁拐李纵跃而去,对谢清尘说道:“这个老乞丐真真的有趣”,谢清尘看着叶无心笑得天真烂漫的脸,说道:“小子,这个老乞丐可不简单,一些江湖掌故还没有给你说知,今天我就仔细给你说说蓬莱八仙的来历”
叶无心平时就不喜欢谢清尘让他背那些“气从丹田至神阙,绕过百会达涌泉”之类的歌诀,但对谢清尘所讲的江湖掌故,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谢清尘说道:“铁拐李所说的蓬莱八仙,其实是八个江洋大盗,七女一男。当年在蓬莱海外沙门岛上,是朝廷流放犯人之所,但是对于沙门岛,朝廷最多供应三百人的饭食,超过了三百人,那就只好扔到海里,任其自生自灭”。
听到这里,叶无心轻声说道:“朝廷竟然也如此歹毒”。谢清尘说道:“朝廷歹毒倒也不假,但是大宋自古文官当道,这些腐儒只知道盘剥克扣,本来朝廷发放到沙门岛上物资充裕,但是被这些酷吏们层层盘剥就所剩无几了,再说沙门岛上的看守也想弄些油水,只能从犯人身上想办法,所以才订下这个岛上不能超过三百人的规矩”。
叶无心听到谢清尘讲的很详细,知道他对蓬莱八仙心存忌惮,因为他打伤了铁拐李的徒孙。谢清尘继续说道:“有一年,朝廷派出数百名武士,抓了二三十个江洋大盗,一并流放在沙门岛,岛上的看守见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就想把他们扔到海里,很多犯人知道这个规矩,就在一起商议,与其让他们捆起来扔到海里,不如自己偷偷跳到海里,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叶无心说道:“这些人还真可以用这个方法。”他水性极好,但是想象不到在大海里游泳该是何等畅快”
谢清尘接过他的话道:“好啥好啊,那可是隆冬腊月,海面上有的地方还结着冰凌”,叶无心毕竟少年心性,接着说道:“结了冰岂不更好,趟着冰就过去了”,谢清尘瞪了他一眼说道:“那沙门岛所在之地,乃是黄海和渤海交汇之处,黄海之水和渤海之水互相交换,焉能结成厚冰”
叶无心啊了一声,刚要说“那就不好办了”,见谢清尘又翻眼瞪来,只好闭嘴不言。“那沙门岛距离最近的海岸也有八十余里,在隆冬腊月能游过这八十里海路,简直比登天还难”。谢清尘继续说道:“这五十多个人把能帮助渡海的东西都找来了,有的找葫芦,有的找木盆,有的找枯木,最后这些人看好方向,跳入大海,结果只有八个人游到对面的蓬莱,这八个人七男一女,虽然都是江洋大盗,但是都是朝廷从各个地方抓来的,他们之间并不认识,蓬莱那里的百姓听说他们从沙门岛凫水而来,都以为他们是神仙下凡,后来他们就不在提以前的名字,各自找了一个修仙的古人为名,在蓬莱找了一个海岛修仙度日,世人称为蓬莱八仙。”
叶无心听他讲的江湖掌故,听得入迷。谢清尘闭口不在说话。叶无心还想听他继续讲,谢清尘道:“我再去找点吃的,今天六月十五,六月十八乃是云台观十年一度的天下道友相聚大会,现在天气炎热,肯定还会有人上山避暑,我不想和别人相见,咱们再找地方歇息”,谢清尘见了铁拐李之后,心中锐气一下子荡然无存,自己对江湖已经陌生的难以入流,还是避开他们为好。
谢清尘说着话,出了山洞。纵身一跃,跳到山顶,叶无心想着谢清尘讲的故事,呆呆出神。
过了不大一会儿,谢清尘跳回山洞。叶无心看到他的腋下竟然夹着一只猴子,谢清尘把猴子扔在地上,叶无心见那猴子气息奄奄,是一只母猴,因为在母猴的怀里,还有一只小猴。
叶无心大惊,心里话:“那天晚上吃山鼠肉,还勉强可以,要是让他吃猴子肉,可是万万不能”,谢清尘抓起母猴,那小猴吱吱乱叫,冲过去又撕又咬。被谢清尘一把抓住,扔给叶无心,并吩咐道:“你把这个小猴子捏死喝血”,叶无心哪里能听他的,把小猴子藏在背后,小猴子倒也乖巧,躲在叶无心后面,不敢动弹。
谢清尘长啸一声,右手如刀,砍掉母猴的头骨,放在嘴边,吸食脑浆。叶无心看了,忽然觉得谢清尘及其可怖,看到他嘴角沾满鲜血,叶无心突然觉得他像戏里的夜叉一般。
谢清尘把母猴脑浆吸食干净,扔在地上,对叶无心说道:“等会生火把猴子烤了,美美的吃一顿烤肉”说罢盘腿坐在石台上调匀气息,叶无心见小猴子在背后吱吱乱叫,怕它看到母猴的惨状,脚下用力,把母猴踢到山崖之下。小猴子挣脱了叶无心的手,找不到母猴更是叫的悲哀。
谢清尘听得心烦,抬指向小猴子点去,叶无心知道,他这一指点出,小猴子哪里还有命在,一闪身挡在小猴子前面,谢清尘见叶无心挡道,急忙中途指力转向,只听“嗤”的一声,石壁上起了一点白烟。谢清尘怒道:“小子,你不要命了”,叶无心对他怒目而视,谢清尘突然想到当着孩子面吸食母猴脑浆,毕竟不妥,又闭上眼睛,装作继续练功。
小猴子叫了几声,不见母猴来唤。叶无心怕谢清尘再把小猴子弄死,急忙把小猴子带到洞外,哪知小猴子胆小,它似乎知道是叶无心救了它,拽着叶无心的衣袖。叶无心知道小猴子不敢独自出去,就想爬到山顶,把小猴子送上山顶,自己去找猴群。
他看到石洞的洞口距离山顶尚有数丈,自己是万万不能顺着山崖爬到山顶。那石壁光滑如布,毫无借力之处。谢清尘抬眼看看他,又闭上眼睛,心里话:“小子,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没有我,你想出去万万不能”。
叶无心算算石壁的高度,想把小猴子扔到山顶上去,又一想,如此高度,就怕把小猴子扔上去也会摔死。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然看到铁拐李爬石壁用铁拐插的那个石窝,量量高度,心里话:“臭师父,我不用你,也能把小猴子弄上去”。
叶无心找来一根未烧尽的松枝,那松枝倒有鸭蛋粗细。见那个石窝尚距自己头顶数尺。他又去石洞抱起几个做凳子石块摞在一起。谢清尘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做这一切。叶无心拿起谢清尘搓的野藤,栓在小猴的腰间,试着让小猴解开绳扣。那小猴聪明,教了几次,竟然会自己解开绳扣。叶无心大喜,爬上他摞好的那些石块。用力把松枝插进铁拐李用铁杖戳的那个石窝之中,用石块砸紧,双手抓住试了试,那松枝竟然能担起他的重量。
叶无心大喜,毕竟少年心性,心里没有害怕之感,他怕自己爬不到松枝之上,又到里面找来两块石块。其实石洞里的石块不少,但是他能搬动的只有这几块。叶无心提着绳索,拴好小猴子,爬上摞好的石块,又用力扣着石壁,努力站到松枝上,这下高出许多,从这里把小猴子扔到山顶,应该没有危险。
叶无心颤颤巍巍站在松枝上,一手扶着石壁,一手用力往上扔小猴子,只听小猴子吱吱两声,已经落到了山顶上。可是他却用力过猛,一下子从松枝上栽了下来,那伸出洞外的岩石本来就小,他这一下就要落入了万丈深渊。
在失足的那一刻,他就感到已然无幸,突然腰间一紧,又被野藤绳索缠住,原来,谢清尘早就看出只要他用力过猛,必然会掉入山谷,手里早就扣好了绳索,在叶无心失足之时,绳索挥出,正好缠在他的腰间。
谢清尘知道叶无心恨他杀了母猴,他看的出叶无心爬上松枝以后,必定危险重重,想着救了他一命,或许这小子能够改变对他的看法。
谢清尘把叶无心拉到石洞之中,这次突然经历生死,他虽然少年心性,但还是被吓得面色蜡黄。这回再看谢清尘,方觉得他又慈眉善目起来。
谢清尘说道,“小子,刚才危险吧”说着话,只见他身子向上一纵,落在刚才叶无心插的松枝之上,又一个纵身,这回跳上了山顶,再跳下来之时,直接纵身,就像一只大鸟,轻轻飘飘落在叶无心面前。叶无心心里暗想:“我一定好好学习功夫”。
谢清尘刚要在说话,只听得山顶之上吱吱声音不绝,抬头一看,只见山顶上无数只红毛猴子对着他们吱吱乱叫,而那只小猴子正攀在一只红毛老猴的背上。
猴子们一阵吱吱,谢清尘埋怨叶无心说道:“你放了小猴子,它去找来猴群,肯定来为母猴报仇,这下麻烦可大了”,叶无心不敢接话,看着那小猴吱吱声不绝。已有几个成年红毛猴子首尾想接,垂到叶无心面前,谢清尘刚想拉着叶无心退后,那个为首的红毛猴子一把抓过叶无心,谢清尘来不及施救,那些猴子早就急缩回山顶。
小猴子见了叶无心,吱吱叫了两声,攀到叶无心的肩头,有说不出的亲热。原来小猴子获救以后,找到猴群,以为叶无心被困,把叶无心救了上来。
为首的那只老猴,看着谢清尘,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啸声悲壮。叶无心虽不明白,谢清尘却清楚,肯定是他杀了母猴,人家猴群报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