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心道:“大辽国总以上邦自居,南边欺负大宋,西北收付西夏,辽东一直打压着你们。”阿骨打道:“确实如此,耶律延禧把我诓到临潢府之后,本来想杀了我,后来不知道谁劝说他,改变了主意”。
叶无心问道:“你又如何到了这里?”阿骨打说道:“我们部落的人知道我被囚禁,想方设法救我出去,他们趁牢房里看守松懈之际,把我偷偷救出来,让其中一人化妆成我的模样,他们直接回辽东。而我带着几个随从绕道往北,不过还是被大辽人识破了,我们就一路往北,想着甩掉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紧追不舍,接连杀了我的随从,把我们赶到这里”。
李寰说道:“这里可是偏离东北数千里。”阿骨打道:“没有办法,我们不敢向东北跑,只能变幻方向,他们预测我们向哪里跑时,耽误了时间,若不然哪能坚持到这里。”
阿骨打喝了一些水,吃了鱼干。说道:“无心哥哥,我疲乏至极,想睡一觉”。叶无心知道他连日奔波,时刻警惕着追兵,哪里敢眯眼好好睡一会。见他躺在那里早已睡熟。
叶无心道:“寰儿,你想去东北吗?”李寰说道:“哥哥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叶无心道:“阿骨打醒来之后,肯定想回完颜部落,他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不如我们和他一起走。”
李寰答应一声,说道:“我一切听哥哥的就是。”两人说了一会话,阿骨打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一天。
叶无心见阿骨打醒了以后,精神焕发,眉宇之间,隐隐有帝王之相。阿骨打说道:“无心哥哥,我不能在这里久呆,耶律延禧正在调兵遣将,预备攻打我们,他有七十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三千将士,事情紧急,我必须赶紧回去做准备”。
叶无心道:“既然如此,我和李寰同你一起回去,你自己在路上走,我怎能放心”。阿骨打扑通给叶无心跪倒,说道:“谢谢哥哥了”,叶无心收拾好鱼干,三人爬出地窖,把那些杀死的大辽武士扔进地窖之中,盖上地道门,这才离开。
叶无心拿出罗盘,定好方位,往东南而去。这一路天寒地冻,苦不堪言,幸好三人内功都有根基,走起雪路来,并不是很困难。
三人走了半个月,看着前面雪深林密。阿骨打道:“雪野茫茫,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我们的部落”。叶无心道:“我们从出发到现在,差不多走了一千多里了”。阿骨打说道:“我听说,从我们那里到北海,远达万里,我们才走了一千余里,岂不是还要走九千里”。
叶无心道:“那只是传言而已,有几个人真正能从你们那里走到北海,再说谁去那蛮荒之地干啥,也就是猜测而已”。
李寰说道:“哥哥,我就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会,真想好好睡一觉”。叶无心道:“寰儿,你受苦了,这里荒凉,我们走了这么多天还没有看到人家”。
阿骨打说道:“这里有树林,说不定就有人在此居住”。叶无心道:“我们找个高处看一看,现在天气如此寒冷,若是有人家的话,他们肯定会生火取暖”。
两人答应一声,叶无心见前面有个高坡,三人爬上高坡,仔细的往四下里看了看,叶无心惊喜的叫道:“你们看,那里有炊烟”。李寰和阿骨打看去,果然在树林之中,有炊烟升起。
叶无心道:“我们赶紧走过去看看”。说罢三人下了高坡,直奔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走了有二三里,果然在树林之中,有十几处木屋,显然是一个小村落。
叶无心走到一户人家面前,轻轻敲门,那木门是桦树做就。他们听到屋里有想动,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叶无心看到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看到面前的是三个陌生人,问道:“你们找谁?”叶无心听到他说的是纯正的汉话,不由得大是惊奇,说道:“我们是过路之人,想在这里投宿”。
那小伙子听到叶无心说的汉话,急忙转头喊道:“爷爷,爷爷,有汉人来了”。接着从屋里走出一个脚步蹒跚的老人,老人说道:“阿牛,你还不把客人让到屋里”。阿牛答应一声,赶紧让他们进屋。
他们进屋之后,叶无心看到屋子里陈设及其简单,正中间盘着大炕,炕洞里烧着木头。屋子虽然破旧,但是及其暖和。老人让他们脱了皮衣,赶紧吩咐阿牛烧水做饭。
老人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叶无心道:“我们从北海来,到东南海边去”。
老人道:“这么冷的天,你们顶风冒雪,确实不容易”。叶无心有些好奇,问道:“老人家,你们远离中土,为何汉话说的如此流利”。
老人说道:“我们祖上是大唐戍边军卒,后来大唐四分五裂,我们老祖们想回中原,走到这里,听说中原大乱,也回不去了,当时有很多人带着家眷戍边,他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就有了我们这个小村落,所以我们都说汉话”
叶无心道:“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乡音,真是倍感亲切”。他们说着话,阿牛已经烧好水,弄好饭菜。老人说道:“我们在这里活的艰难,夏日开冻之后,我们种些瓜果蔬菜粟米之类,养些牛羊”。
叶无心看到桌上是粟米饭,菜是干豆角之类。三人这些日子哪里吃过这样的饭菜,只觉得香味直冲鼻孔,三人端起碗来,大吃一顿。
老人说道:“贵客来了,我们理应杀羊招待,可是天色已晚,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再杀羊”,叶无心道:“老丈客气了,我们能吃到这些就是人间美味了,哪里再能让你们杀羊”。
老人转头对阿牛说:“阿牛,你去把乡亲们都叫来,就说从家乡来了贵客了”。阿牛答应一声,不一会陆陆续续来了有四五十人,屋子里本就狭小,大家只好挤在一起。
叶无心见到这几十个男女老少,都穿着羊皮缝制的衣服,看上去,显得脏乱不堪,心里暗叹生存的艰难。众人倒是及其热情,叶无心看着他们,心里不禁一阵难受。
只听一个中年汉子说道:“我祖上是江南人,我小时候,我爷爷经常教我背诵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我爷爷说,他爷爷对他说过,江南好,到处是鸟语花香,还有好多美女”。
众人哄笑起来,有人说道:“美女有多美,难道比我们的红儿还要美”。只听一个少女说道:“大叔又拿着红儿说笑,我不美,一点都不美”。
有人接着说道:“红儿,只要阿牛看着你美就可以了,我们可是无关紧要”。老汉对叶无心说道:“红儿姑娘是我孙子阿牛未过门的妻子”,红儿听到老汉说的话,羞涩的喊了一声:“爷爷”。老人笑道:“红儿,这几个客人来自我们遥远的故土,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问问他们”。
红儿急忙给叶无心见礼,发现李寰是女孩子时,更是高兴。李寰在西夏之时,他们在皇族之中,学习汉话是必须的事情。红儿问李寰道:“姐姐,你们那里和我们这里一样冷吗?”
李寰低声说道:“我们那里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人们都穿着蚕丝织成的衣服”。其实李寰也没有到过中原,这些话都是听叶无心描述过的。
叶无心看到他们都是羊皮衣裤,不禁好奇,若是到了夏天,他们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红儿说:“我只听到老人们说起丝绸,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李寰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个香囊,是丝绸做成,掏出来递给红儿,说道:“这就是丝绸做成的东西”。
众人不说话,都听红儿和李寰对话,红儿接过香囊,轻轻抚摸着道:“这个要是做成衣服,穿在身上,该是何等舒服”。李寰问道:“红儿,你们现在穿羊皮衣裤,到了夏天,又穿什么样的衣物”。红儿说道:“到了夏天,我们女儿家穿鱼皮衣服,男人们就穿树皮织成的衣服。”
李寰想象不到穿着这些衣服该是如何难受。问道:“鱼皮也能做成衣服吗?”红儿说:“那是当然”李寰暗想:“若是有功夫,一定要看看他们如何把鱼皮做成衣服”。
突然,有人问道:“我们想回中原,不知道中原人还让不让我们回去”。叶无心叹道:“说句实话,中原虽然物产丰富,但是现在皇上昏庸,百姓反而不能安居乐业,相比之下,竟然不如你们快乐。”
老人说道:“我那老祖宗对我们说过。中原人尔虞我诈,让我们不要回中原去”。阿骨打说道:“若是你们想去辽东,我欢迎你们去”。老人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在这里虽然过得艰难一些,但是还能过下去,在这里过了好几辈了,哪里也不想走了”。
叶无心道:“这样也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平安?”老人说道:“我们这里除了我们这些人以外,方圆百里,没有人烟,你们可以说是我第一次见生人”。
叶无心道:“也难得他们能在这里住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