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心说罢,曹嫣道:“当初师公师父们让我们行侠仗义,想不到真做起来确是不容易。不但要武功高强,还要会精于算计,柴米油盐,一样都不能缺”。
叶无心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像学武功一样,学会行侠仗义”。叶无心点头答应,曹嫣给他收拾行装,让他带了银钱到扬州去找魏承天。
叶无心告辞了曹嫣,骑马奔扬州而去,这些时日,紫骅骝一直跟着魏承天,叶无心就换了一匹别的马乘骑。想到紫骅骝数次救了他的性命,如今有了安定之所,也就不带着它行走江湖了。
叶无心到了扬州,见了魏承天,说明来意。魏承天道:“这个容易,只要我们银钱到位,买一个绸缎庄还不是小菜一碟。”叶无心把银钱交给魏承天,让他前去办理。自己一人一骑,向窑湾而来。
叶无心走在路上,突然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转眼和陆北华,鸾儿都数年未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想到了他们又想到了钟绾凝,想起上次李复宗打扮成钟绾凝在他身边,他竟然没有发现破绽。想到这里越想越郁闷,因为心里对李复宗有气,所以去扬州之时,并没有去丽春院找钟绾凝。
叶无心信马由缰,不知道到窑湾从何处下手。海兰珠如何遇到师父师母,师父师母被何人所害,这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想清楚。还有那些财宝,难道就只有那些黄金吗,还是有别的宝物,再说,陆青然又在哪里?
一系列的问题缠绕在他的脑子里,最后,决定不用再想这些问题了。既然没有陆青然的下落,那就先从见到陆青然的地方开始寻找线索。
走了几日,叶无心到了窑湾。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到了夜间,出了客栈。找到庄家大院,一纵身跳了进去。他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好,突然发现大院里毫无动静。叶无心轻轻站起身,直到走到后院,才见到柴房里有一星灯光,当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只见一个老家人正在灯下缝补衣裳。
叶无心轻轻敲了敲门,那老家人紧张的问道:“是谁?”叶无心道:“老伯,这庄家大院里的人呢?”那老家人听到他语气里没有恶意,说道:“他们都死了”。
叶无心道:“老伯,你能取开门吗”,老家人道:“我已是风烛残年,自然这条性命不值钱,再说要死,几个月前我就死了,能多活这几个月,完全是造化”。
叶无心听老家人咕哝不止,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壮胆。那老家人取开门以后,见叶无心站在他面前,说道:“这里如此凶险的地方,你怎么敢来”。
叶无心道:“老伯,你偌大年龄,都敢在这里,我如何不敢来”。那老家人说道:“这里门窗锁得紧紧的,我又如何能出去,只好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叶无心跟着老家人来到柴房里,老家人让他坐在柴草上。叶无心道:“庄家人都去哪里了,为何都不见了”。老家人说道:“你打听他们干什么,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叶无心道:“我是庄家的故交,听到庄家的变故,特来探查”。那老家人说道:“我跟着我们老爷几十年了,他的故交我都认识,不知道你是他的哪一个故交?”
叶无心本想扯个谎话,搪塞这个老家人,想不到他竟然不易搪塞。突然想起那个吴员外,心说,这吴员外也是窑湾镇上的大户,他们或许有啥交集。当即说道:“家父姓吴”。
老家人说道:“我知道了,你是吴员外的儿子。”叶无心只好答道:“正是”,他心里暗想:“看来这个老家人也不知道吴员外全家被害一事”。老家人接着说道:“吴员外和我家老爷相识多年,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叶无心问道:“老伯,这庄家大院的人如何都死了”。老家人说道:“这件事我记不清多久了,那天已是二更,我服侍着老爷休息,突然,有人喊道,庄老哥,别来无恙。我赶紧出去看,只见院子里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那年轻的是一个女子”。叶无心知道,老家人说的就是陆青然和海兰珠。
老家人继续说道:“我家老爷说,陆兄,赶紧进来,我领着他们进了屋,老爷已经穿好衣服。我家老爷说,陆兄深夜来访,有啥要事,我听到他们说话,我家老爷让我出去,我只好出去,心说这两人不走正门来,难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无心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吗”。老家人道:“我从小就跟着老爷,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叶无心暗想:“陆青然既然认识这个庄老爷,说不定这个庄老爷也是潜藏的扶桑人”。
叶无心接着问道:“这两个人是何时离开庄家大院的”。那老家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两人来了之后,就再无踪迹,倒是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我看他们身材矮小,目露凶光,不像好人,就提醒老爷注意,老爷却说不用,但我看到他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叶无心道:“是不是他们害了你们的老爷”。老家人道:“后来老爷就不见了,我也不敢打听,那晚上来的一老一少就成了我们的新主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谁也不敢胡言乱语。”
叶无心知道陆青然做了这庄家大院的主人,竟然留下这个老家人的性命,实在是难以理解。那老家人继续说道:“后来,庄家大院里的仆人陆陆续续的不见了,我明白,他们是被害了,我从小有羊癫疯的毛病,那次我见他们都要出去,有个人到了我面前,刚抬手要打我,我一紧张,犯了羊角疯,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了过来,庄家大院的大门早已被封死,我想出去,也出不去了,虽然害怕,也只好在这里呆着。”
叶无心道:“待到天明,我把你带出去”。老家人说道:“这样最好,他们说不定啥时回来,回来就会要了我的命”。叶无心点头说道:“老伯好好休息一晚,天明我把你带出去,不知道你到哪里存身”。老家人道:“我侄子就住在镇东,不瞒你说,我这些天在这里找了些银钱,出去之后,也够我活几年的了”。
叶无心道:“这样最好。”又想到:“若是到了天明,倘若有人看到老家人出去,走漏风声,就怕他性命不保”。想到这里,对老家人说道:“老伯,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那老家人答应一声,收拾好东西,跟着叶无心来到院墙边。
叶无心低声说道:“老伯,闭上眼睛”,那老家人答应一声。叶无心抱起老家人,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又轻轻跳到院外。叶无心道:“你侄子家在哪里,我把你送过去”。老家人连声致谢,叶无心把他送到他侄子家里,这才又回到客栈。
叶无心暗想:“海兰珠他们已经掘到财宝,肯定早就离开窑湾”。随即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想查吴家灭门一案,思来想去,竟然毫无头绪。
叶无心睡到天明,起身到了街上。正在街上闲逛,突然看到何腾蛟从远处走了过来。何腾蛟浑身穿着破烂,像一个在运河里行船的船夫,身边也没有跟班。
叶无心暗想:“这何腾蛟黄河槽帮的老巢在这里,为何如此打扮,难道是财产全无了吗”。叶无心悄悄跟着何腾蛟,见他进了路旁一个小酒馆之中,叶无心也悄悄跟了进去,只见何腾蛟站在柜台前,要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叶无心暗想:“这段时间没有见,何腾蛟怎会如此落魄”。
何腾蛟出了小酒馆,叶无心跟着他。只见他脚步虚浮,似乎全然不会武功。叶无心见前面到了避静处,紧走几步,低声喝道:“何腾蛟,站住”。
何腾蛟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浑身哆嗦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何腾蛟”。叶无心上前一步道:“何腾蛟,你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了”。
何腾蛟见是叶无心,说道:“叶少侠,我何腾蛟落魄至此,你要杀要剐,我绝不会怨你”。叶无心道:“何腾蛟,你怎会如此”。
何腾蛟道:“我现在武功尽废,你想对我如何,我绝不还手”。叶无心道:“你怎会如此落魄,我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怎会和你这种武功尽失之人搬见识”。
何腾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我知道我作恶多端,能够苟延残喘在世上,也是我的造化了”。何腾蛟说罢,闭目待死。叶无心道:“我杀死你干嘛,你若是知道前半辈子错了,你就好好的改过自新”。
何腾蛟听了叶无心的话,竟然落下泪来,叶无心想起初见他时,是何等的悍勇。叶无心道:“你经历了啥变故,说出来就是”。
何腾蛟怒骂道:“我到如此境地,都是彭镇方这恶贼所赐”。叶无心奇道:“你和彭镇方不是好弟兄,过命的交情吗?”何腾蛟说道:“我和他哪有过命的交情,只不过我靠着他,能为我们黄河槽帮捞些好处,他也在我的黄河槽帮里捞了不少好处,我们都是拿他当做祖宗一样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