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逸跨出了这一步的时候,就代表着,在这个纷乱的时代中,元界州彻彻底底有了站稳脚跟的实力。而且,有盘古大神这一位真正的帝境强者存在,恐怕就算是帝庭再想对元界州下手,也要好好掂量一番了!
但,踏入半步帝境,苏逸却没有任何的高兴,原本按照他的打算,轮回悟道,可一举降临帝劫,晋入帝境。届时,元界州将会有两位帝境,那时候就不是帝庭考不考虑进攻元界州了,而是苏逸愿不愿意加入抢夺帝庭中那个至高无上座位了。
电光火石间,林尘的思绪万千,他面色肃然,望了望齐天,又看了看道痴,心中有了一番考虑。但却不动声色,旋即换了一副赔笑的面孔,撇开齐天,来到了道痴的跟前。笑吟吟,道:“道痴师傅,您佛法高深,难道就没有收个徒儿,继承衣钵?”
道痴听言微微一怔,而后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又细细望着林尘,须臾,方才开口道:“不是我不收,是你的根骨,我教不了!”
林尘愕然,旋即哭笑不得,倒不是道痴一语双关的打击,而是道痴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是林尘心血来潮,要拜他为师,但碍于人皇的面子,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说出了这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话。
林尘席地而坐,身形稍稍贴近道痴,似是耳边语,道:“大和尚,你觉得,那家伙怎么样?”
他眼神瞥了瞥齐天,道痴闻之,心头微动,眼中金光微闪,不由仔细的打量了齐天,有响起方才不遑多让的对禅。道痴自知,若不是自己长久沉浸佛法,恐怕真的会被这个年纪不过十八九的少年给胜了去。
不过,林尘的建议倒是让他有些心动,自己是当今圣佛坐下最宠爱的小弟子,先不说辈分问题,自己在圣佛日日熏陶之下,也走出了自己的佛法道路。而自己前半生,留恋凡尘俗世,随着人皇征战了半辈子,后人皇败了,他的心也跟着败了,于是他开始了闭门造车的后半生,将自己锁在了那座佛宫,若不是林尘的出现,可能这个佛门最小的师祖级别的大和尚,便会悄无声息的坐化在心域。
林尘的出现不单单点燃了他已经死寂的内心,还给予了他另一种希望。可此刻,林尘的话倒让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一生还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打算过。
确实,自己尽管在佛门成就并不是多么出色,但毕竟修佛修心几百载,若真是这样去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只剩下了祠堂中的那一处衣冠冢呢?是不是可以就算自己死掉,让自己的道留在这个世上会更符合自己心中的佛?
想到这里,道痴起身,轻轻掸去身上的尘灰,抬起脚步略微的僵滞了一下,才缓步走到齐天身后,因为齐天刚刚和林尘时背对着道痴说话,林尘离开后,齐天也就没有转身,只是抱着自己的巨阙,面色的无奈之色迟迟没有消散,他以为是不是自己抢占了林尘的风头,明明是林尘去问佛,而自己技痒,忍不住开口,来了个鸠占鹊巢。正思量着如何跟林尘完美解释,却感应到一道身影来到了自己身后,连忙转头,没想到竟然是道痴,忙施了一礼,露出疑惑。
道痴张了张嘴,顿了一下,道:“齐施主,不知,你对我佛,有没有兴趣?”
“哈?”齐天纳闷。“还,挺有兴趣的。”
道痴脸上渐渐露出喜色,道:“那不知,可愿跟着和尚,去往极乐?”
“你要带我去死?”齐天瞪大了眼睛,不禁紧了紧握着巨阙的手。
一旁,看着说话遮遮掩掩的道痴,林尘终于是无法忍受,大声道:“道痴和尚想要让你继承他的衣钵,不知你可愿意?”
道痴回头颔首道谢,又回过来看着齐天,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这下,齐天是彻底懵了,为什么上一秒还在针尖对麦芒的对禅,下一刻就要自己继承他的衣钵,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林尘,发出疑问的眼神。林尘报以笑容,充满了鼓励他答应的意思。
这下,齐天算是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笑了笑,深出了一口气,正了正色,抬起头,看着道痴,肃然道:“师傅好意,齐天心领,只不过,我尘世无法了然,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事和人,我确实也曾向往过佛门,佛法高深,道法自然,千万‘道’最终也不过归一,所以,我有自己的‘道’,我不会掘弃自己的道心,而走别人的‘道’,抱歉。”
他双手作揖,深深拜下。道痴闻言一怔,连忙将齐天扶起,道:“倒是贫僧唐突了,还望齐施主见谅。”
说罢,道痴走回自己原本的打坐地,走了一半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回身道:“若施主对我佛真的有兴趣,在这一行中,大可向我探讨,贫僧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捡起了地上了九环锡杖,轻笑道:“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道痴的话,让林尘不禁佩服,尽管自己收徒意向被拒绝,但这个大和尚也是奸诈,自退一步,把继承衣钵,改成日常询问探讨,虽然名义如此,但是这般日积月累的探讨下去,齐天终究会潜移默化的将道痴的‘道’全然继承下来。
当然,这也只是奎域之行中的一个小插曲,也是无伤大雅的。果不出道痴所料,有了他的一番话,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齐天倒还真的对佛法有了极浓厚的兴趣,而道痴也是不烦不燥的为齐天一一解释,而齐天也不愧“佛缘”极佳,几乎是一点即通,一道即懂,这就耿然道痴坚定了一定要让他继承衣钵的想法。而作为‘局外人’的林尘,也在二人讨论佛法的时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偷师”,不知不觉间,他在佛法上的理解,也日渐高深,对于偷听的林尘,道痴也是装作看不见。
牛域唯有春秋,不见冬夏,而春秋季节最多的无非就是连绵雨最多,三人在牛域穿过了几座城池之后,终于迎来了奎域之行的第一场雨,还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
道痴不亏是佛门的苦行僧,三人本来行走在一处无垠的平原,只有两边稀疏的树木和怪石,甚至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原本,对于道痴来说,雨呀,雪呀,就算淋在身上打在身上,也只是外物,对于佛门来说,身体也只是皮囊,但无奈有林尘和齐天两位“少爷”,最主要还是道痴不想自己的“弟子”淋坏了身子。
于是乎,他便砍下了树木,随意搭建了一个小木屋,供三人躲避,当然,林尘只是沾了齐天的光。
大雨淅淅沥沥,电闪雷鸣不断,轰轰隆隆,还带着阵阵飓风,不断吹打着这间临时木屋。
齐天站在木屋门口,望着天边划过的白光。林尘从其身后走出来,盯着雷鸣不断地天穹,轻声道:“天时、地利、人和,成事者,三不可缺一,现在,似乎是我劫道升华的时候了。”
说罢,林尘跃身而起,全身气息收敛,只见一道道银光从其肌肤之下溢出,随着银光的迸发,四遭虚无竟是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印痕,渐渐地,印痕吸收银光,逐渐凝现而出,化作数以百计的符文,正是劫道符文。
轰隆!
当劫道符文在林尘的牵引下,越来越多的时候,天空的雷电似乎受到了尊严挑衅,漫天雷光汇聚,化作一只雷电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对林尘怒吼。对于这番恐怖的场面,少年只是微微一笑,喃喃道:“小道尔!”
下一秒,只见其抬起手掌,数百道符文瞬间汇聚在其手心,他手掌对着虚无微微一握,那数百符文发生变化,竟是化为一条雷电长鞭。
刺啦!
林尘低哼一声,猛然甩出长鞭,鞭身似是无尽边长,顷刻间将那只雷电猛兽捆绑,雷电猛兽挣扎怒吼,看着林尘的眼神中,充满了弑杀之气,因为这个看起来宛若蝼蚁的小人,不但挑衅自己,而且竟然还想要捕捉自己!
轰隆隆!
雷电猛兽发威,它扬天长吼,只见一道雷光自起口中喷薄,将天空划开了一道口子,口子逐渐变大,化作一道旋涡,旋涡中黑云层峦,浓厚的电光雷力孕育其中,让人不过是只看一眼,便会压抑的窒息。
看着那道黑云漩涡,林尘嘴角掀起一抹笑容,道:“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屋中坐下,小狐狸又偷偷瞄了几眼林尘,然后走到后房,多了些茶水点心,然后放在林尘三人面前,歉然道:“还望几位师傅稍等,后房正在蒸着吃食,马上就好了。”
三人连忙诚谢,果然不过多久,便见到阿狸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各色菜品佳肴尽,林尘、齐天二人不禁食指大动,道痴只是稍稍喝了些蔬菜汤,便放下了箸,而林尘与齐天则是风卷残云般,托盘上的食物吃的一干二净。
待林尘二人吃罢,道痴站起身来,手持佛礼,道:“还未敢问施主芳名?”
小狐狸颦然一笑,声音清脆悦耳,答道:“叫我阿狸就好。”
道痴闻言,双眸中金光孕育,道:“阿狸施主,贫僧没看错的话,你是只妖吧?”
此言一出,阿狸身体一绷,脚步后撤,大大的眸子中,警惕和狡黠的光泽交替,她摸不清对面这个和尚的路数,所以她在思索,若是到达最坏的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而闻听此言的齐天和林尘,倒是眼睛一亮,二人毕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见识还略微浅薄,只见过山中猛兽,丑陋凶残,却从未见过化作人身,却又如此可爱动人的妖。
“阿弥陀佛,施主莫怕,农夫与蛇的故事,老和尚还是听过的。”道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大约两三百年前,一位极具天赋的修行者横空出世,此人修的一手绝情剑,以绝情证道,成为当世一代天尊。而这位天尊则是来自牛域,同样是,妖族!”
说到最后两个字,道痴眼神微微瞥向阿狸,观察期面色变化,但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的表情,于是继续道:“因此人一跃成道,有好事者推算说牛域是‘道成’之地,若得之‘道缘’者,便可一举成道,脱离贫贱妖籍。于是乎,天下大妖蜂聚此地,都想先寻找到这份‘道缘’,然后一统八荒,振兴妖族。只是,这所谓的‘道缘’,本就是无稽之谈,但心存侥幸的大妖小妖们,却始终未曾放弃。正因如此,让牛域的妖族越聚越多,时间长久之后,牛域竟成为了妖族的一大聚集地。”
道痴抬头,只见阿狸双眸露出好奇之色,见道痴停下,漂亮的大眼中,露出急切的催促。转过头,发现林尘和齐天竟也是极感兴趣。
无奈,道痴只得继续说道:“渐渐地,除却各座城池外的山峦、丛林,也被一个个妖族建立根基,本来没有名称的地带,也被这些个妖族自行取了名字。本来牛域的掌控者,想要大兴兵丁,剿灭侵入牛域的所有妖族,可是,本来处于三界地位最低的妖族,繁衍能力极强,宛若是跗骨之蛆,驱除一批,却又来了一批。于是,牛域掌控者上报神界,却遭到了神帝的怒斥,神帝说‘三界万物,生存有道,天道循理,汝岂敢逆乎?’,后来有人传出,因为那位妖族成道的天尊出面,神帝也不得不给其三分薄面。就这样,与妖族约法三章后,妖族便在牛域长久的生存下去了。饶是妖族残暴凶戾,只要不侵犯城池,不伤害驻兵,牛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话锋一转,望向阿狸,道:“阿狸施主,你化形有术,想必修行年间并不断,难道对这些,你不清楚吗?”
阿狸甜甜一笑,眼中露出羞愧,连忙道:“师傅误会了,阿狸并不是靠修行成人的,而是吃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莫名其妙就成了人身,至于师傅说的这些,阿狸真的不知道,从我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在这片山涧生活了。”
说完,阿狸又歉意的施了一礼。
道痴又盯着阿狸看了一会,见其并未说假话,便坐直了身子,闭目掐了掐手中的念珠。而一旁,林尘有些看不下去了,捅了捅道痴的胳膊,道:“大和尚,你怕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干嘛这么纠缠不放。”
道痴脸上露出笑容,低念“阿弥陀佛”,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林尘。
倒是林尘轻轻一笑,他并非傻子,相反他的敏感值极高,当道痴说故事时,三番两次的点到阿狸,林尘便知道道痴是不是在这叫阿狸的小妖怪身上,发现了什么,当他看到道痴最后一番试探,放下心来时,便说出这句话,活跃一下气氛。
果然,听到林尘略带挑逗的话,阿狸笑脸通红,望了望道痴,有看看了林尘和齐天,但长久的知识礼仪熏陶,倒没有转身就走。
空气寂静了片刻之后,道痴睁开了眼睛,道:“阿狸施主,敢问这座山中,是不是有个叫虎痴大王?”
有人打破尴尬,小狐狸自然顺杆就爬,连忙道:“啊,是呀,师傅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并非是我厉害,而是年轻时候,路过此地,与其有过交际,却没想到,这畜生竟然还活着。”道痴表情不见有变化,但语气中却透露着冰冷的杀意。
林尘凑上前来,问道:“和尚,这个虎痴大王,跟你有仇呀?”
“并非是跟我有仇,而是当年我与人皇经过此地,想要寻找一人,却没想到被其重伤,尽管那人最终被人皇灭杀,但我们已经没有了多少战力,那是我见到人皇最狼狈的一次。躲在暗中伺机而动的虎痴,竟然在我们疗伤之时,进行偷袭,让人皇险些丧命,好在人皇心思极快,用身上的意见至宝,来换取生存,并立誓,绝不来报仇,这才保住了我等性命。”说话间,林尘分明见到,道痴双眼中有着一层雾气。
“尽管人皇立下誓言不会杀他,但贫僧可没有,而且,人皇留在他手中的至宝,该拿回来。”道痴双眸杀意迸出,整个房屋竟在这一刹那晃动不已。
对于这个林尘和齐天倒是多见不怪了,但对阿狸来说,却是惊诧万分,甚至有些惊恐,道痴的修为着实是恐怖非常。
“既然是我父留下的东西,那么理应让我来取回才是。”林尘看了一眼道痴,说道。
道痴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林尘的肩头,道:“那虎痴虽然卑鄙,但修为实力确实不弱,而且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又有那件至宝相助,恐怕修为更上一层楼了。以你此时的实力,在其面前,只是蝼蚁。”
林尘面色微红,虽然道痴话说的难听,但却是事实,在修行界,他林尘又算得什么?人皇之子?
“不过...”
林尘闻言,连忙回头,看向道痴。道痴点了点头,道:“这虎痴虽然修为很强,但是胆子很小,一向做为都是阴险猥琐,所以想要让他直接交出来宝物,无疑比登天还难。而且,当年的事,我必须要替人皇报仇。所以,我需要小人皇,帮我将他引出来。”
“引出来?”林尘疑惑。
“对,虎痴欺软怕硬,见小人皇修为低弱且又叫嚣非常,所以定会出洞杀你,这也就给了我机会。”
“好!”林尘笑道。
瀑布山涧后,有一条僻静小道,两边杂草丛生,杂草中又夹杂着一朵朵奇异好看的野花。道路一直蔓延到山中,抬头望去,能见到一座巍峨高山矗立,隐约可见山中似有阵阵光芒闪耀,却在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林尘三人,还要加上阿狸。本来是林尘三人打算直冲山中,将那虎痴引出后,直接由道痴出手,灭杀那厮。但,阿狸的好奇心又藏不住了,非要跟着一起去,还说自己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因为阿狸可爱又机灵,实在忍耐不住的林尘,只得带着小狐狸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