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可那笑意非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无比的刺目。
“我笑什么？当然是笑您啊，清羽真人。笑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是非不分，连问都不问就给我定了罪。”
“……”
这话太过大逆不道，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唯有洞口风声呼啸，将二人之间的气氛吹得更加紧绷。
清羽真人下颚线条绷得如拉紧的弓弦，冷峻之感愈发浓烈。
叶璃一度以为，清羽真人要动手，或是用威压震慑她。
清羽真人的确是这样想的，可看到她那一身的血，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下不了手。
不仅如此，在那双熟悉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看向他时，他心里第一时间涌起的竟然不是怒火，而是一股子细密的疼。
从前叶璃看向他时，眼神既崇拜又尊敬，总是亮晶晶的。
而此刻，她看向他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都不如。
起码她在看陌生人的时候，不会这样嘲讽蔑视。
阿璃怎会如此？
她，真的是阿璃吗？
心痛，不解，懊恼等多番情绪交织，最后融汇成了怒意，广袖狠狠甩至身后，“从前你装的顺从，本座当真以为你仁义纯孝，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不仅为苟且偷生使用邪术，东窗事发之后还如此狂悖，真是枉费本座对你多年教导！当年本座就不该收你入门！”
短短一番话，不仅否定了叶璃多年的付出，甚至否定了她的存在。
叶璃没觉得伤心，她只觉得可笑，尤其是听到那句‘仁义纯孝’，她甚至感觉到一丝荒唐。
她在莲花门多年，从未听到过清羽真人夸她一句，反倒是现在她变了，他才说出她从前有多好。
不觉得滑稽吗？
不过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还有很多东西要查，不能让人知道‘叶璃’还没死。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她不想再跟莲花门的这些人有任何纠缠。
于是叶璃深吸一口气，“清羽真人说我夺舍，有何证据？总不会是跟之前洗髓丹一样，只是听了旁人几句话，就污蔑我夺舍吧。”
清羽真人只当她是死不悔改，漠声道，“那日水云门下聂红叶十几人在狂沙岗遇到危险，被莲花门同门所救，我问过樱儿，他们当时都在月白湖，唯一有能力救下他们的，只有你。”
说完他目光如电，直直逼向叶璃，“你敢说不是？”
可叶璃听到这些，面上非但没有被戳穿的惊慌，反而一脸莫名。
她救下了聂红叶？
后知后觉，应该是谢肆行。
所以他帮她脱困之后，还用她的身体高调逛了圈？
还真是，谢肆行式的帮忙……
得知清羽真人为何生疑后，叶璃便可以跟他继续打太极了。
“就算是叶璃夺舍了我，那日前去的内门亲传不少，他们那么多人都无法脱困，叶璃就可以了？”
这话倒是叫清羽真人顿了顿。
他问过那些弟子，他们都说，那位救了他们的同门只是弹指间，就将那鬼物消灭了。
就连他的修为都做不到，叶璃不过是区区元婴期，怎会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这，清羽真人又有些不确定了。
眸子打量着叶璃。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不知为何，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他就有种极度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不仅是对叶璃，好似还有人，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正当清羽真人想要捕捉那点子一闪而过的记忆时，突然有人举着一块硕大的石头冲着他砸过来。
“妖道！看招！”
清羽真人自然不会被这么低劣的招式打到，只一瞬，那块巨石就四分五裂。
可他在天门宗地位崇高，居然有人敢直接跟他动手，还以这种折辱他清誉的名号唤他。
清羽真人的神情一下子凌厉起来，广袖一拂，强大的罡风冲着来人面门扫去。
眼看要出人命，叶璃打出另外一道灵力，将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裴云阙打飞了。
好不容易从山下爬上来救叶璃的裴云阙差点又滚下去，将将躲过了那致命攻击。
爬起后，他才发现面前的已经不是邱志远了，而是个绝尘冷然的仙道。
他虽只跟邱志远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但仍然能看出面前的人修为非凡。
可裴云阙并没有胆怯，傲气的扬起头，不屑轻哼，“这样的修为还做这下作之事，真是仙门耻辱！”
见裴云阙这么勇，叶璃都惊讶了。
而后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把清羽真人当成邱志远的同伙了。
她莞尔，不过倒也没骂错。
清羽真人从未被人如此冒犯，眉目一凌，“找死。”
“清羽真人。”
叶璃抬手指向裴云阙，“这位是炎阳太子，虽说天门宗崇高，但若是随意斩杀皇族，也会引起两族纷争，真人名声如此高、洁，恐怕不会做此冲动之事吧。”
她刻意将“高洁”二字咬的极重，果然，清羽真人眼中的杀意褪去了些。
而裴云阙听到叶璃的话，瞳孔瞬间放大两倍，“清羽真人？莲花门的清羽真人？！”
“……”
修道之人，没人不想进天门宗，但若说进了天门宗想入哪个内门，九成九都会选莲花门。
不为其他，只为清羽真人门下几位弟子，各个不同凡响。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二弟子叶璃，年纪轻轻就是元婴后期，至今还是一个神话。
其他弟子也都是出类拔萃，大弟子路子庭虽不如叶璃，却也突破了金丹期。还有雪国皇子温尧，是天门宗数一数二的丹师。
莫寒年跟元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进步神速。
比起其他门派，动辄几十上百年才能突破一境，莲花门可谓福地洞天。
众人理所应当的把这当成了清羽真人教导之功，挤破头都想入莲花门。
裴云阙虽为太子，但同样也很仰慕清羽真人。
得知面前的就是，他立刻有了好脸色，“原来是清羽真人，晚辈失敬。”
他解释道，“方才晚辈跟姜梨被一妖道绑架，逼迫我们交出回魂镜，晚辈认错了人，还望真人恕罪。”
清羽真人听到“回魂镜”三字，眼神顺便变了，“回魂镜？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