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阁里，沈风对江听雪、长姐和韩松说起了自己的所见。
“当年的封印法阵，出现了一条裂缝，长度大概……三厘米。”
沈风拿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长度，江听雪神情有些凝重，韩松和杜鹃直接白了脸，比江听雪白煞状态时脸色还要白上几分！
“当初你们走后第三个月，我去了一趟灵界，看到了通向苍穹的高墙……我把手覆盖在墙体上，三条新规则从墙上浮现……我认得你的笔迹。上面只有你的笔迹，而你又没有回到鬼蜮，我就知道事情真的奔着极坏的结果去了……回来之后，我与其他亚旅商议，禁止鬼蜮子民前往灵界，以免引发变故。”韩松说。
“但我们也不能真的一直不去看……每隔一百年，亚旅之中会派出两位前往灵界，远远地看一眼太初宫的情况。”
“第一个一百年期满，是我和杨素去的灵界，那时，灵界里出现了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他们实力薄弱，经过试探我发现，他们的身体是由不完整的树木构成……为了掌握他们的情况，我与杨素给了他们进入鬼蜮集市的通行令。”
韩松看了江听雪一眼，对沈风说：
“出现后天怪物，是在八脚螅带回来前世的你已经死亡的消息之后的第十年。”
“我们不知道师长们当初到底是如何设计的封印法阵，大家怀疑你寿数未尽就选择了死亡，是受到封印法阵的牵连，那时东方大地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战争，以至于当初被施加祝福的灵气提前溃散，情况很复杂……我们对太初宫外封印法阵的检查，变成了十年一次！”
“第一个十年，灵界里出现了后天怪物。当时只有三个后天怪物，都是战争里惨死的普通人，他们自称到了灵界已经三个月……他们饿得只能喝水吃土，问我们要菜种，说这么大的荒地不种菜可惜了……我们就给了一些树苗菜种。种没种出来我不知道，第二个十年再去，后天怪物数量增加到了五百个，其中已经没有当初那三个身影了。”
“我们一直想查出这些后天怪物是怎么来的，可是，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再后来，人类世界里的眼线发现了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的存在，这间诡异的研究所拒绝了我们的进入。”
“再后来，你回来了……我们封锁了你身死的消息，鬼蜮之中都以为你是在外云游，只有我们这几个亚旅，和做了市司的八脚螅清楚，你能回来完全称得上是神迹！”韩松说到最后，有些激动。
沈风给韩松倒了一杯茶，脸上带起一丝微笑：
“相信我，这样的‘神迹’，不会只出现一次。”
韩松喝下热茶，情绪稍有平复。
“封印大阵，原本估算能支撑多少年？”江听雪问。
这个问题，让沈风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出现变故，能支撑到大阵中寿命最短的那个师长的寿元耗尽。他们的血肉、灵魂都融合在大阵之中，大阵被摧毁，他们的血肉也就会被摧毁……正常来说，目前人类文明覆灭，封印都不会失效。”沈风说。
可是，这还没到两千年，就出了问题……
“大阵出现缝隙的位置，是在太初宫以北，归墟在灵界的入口，也在太初宫以北。”杜鹃说。
“封印会出现裂缝，是灵界本身求生的力量导致。这是我们没能算到的……”沈风有些气闷。
堂中四双眼睛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鬼蜮最擅长推演测算的明吉和叶梨没能算到，太初宫里的兰盛没能算到，不知是随着明吉躯壳死亡一并死去，还是沉睡着被兰盛扔到哪个角落里发霉的封天，应该也算不到！
“听你刚才所说，如果不能阻止灵界土壤变异，就算补上缝隙，似乎也坚持不了太久？”江听雪说。
沈风微微颔首，下了定论：
“区区三厘米，就能让他们翻出这么多花样，搞出个研究所又搞出个严家村，裂口再大一点，太初宫就要重新占领灵界了……”
“至于大阵哪天失效？或许几年后，或许下周一。”
“下周一？为什么是这么精准的时间？”韩松不大明白。
“周一要上班上学，人类的怨气比较重。”沈风随口胡说。
韩松听懂了他的冷笑话，忍俊不禁。
“这太可怕了，如果说出去，鬼蜮里大小要引起一阵恐慌！”杜鹃说。
“长姐所说，是我只和你们谈起这件事的原因之一。”沈风说。
“鬼蜮这些年积攒了还算雄厚的家底，我们可以用那些资源把六位师长换出来……灵界在人类世界里搞出来的花样，徐会长也说过。鬼蜮可以派出帮手去协助特调局拔除类似严家村的存在，新的封印再支撑一千年，太初宫内部不断坠落，我们不断上升……到那时，收拾他们易如反掌！”韩松盘算着，道。
沈风没有直接采纳他的意见。
沈风将自己的一切优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视线从右向左，依次从韩松、长姐和江听雪脸上划过。
这里，只有形态特殊的长姐，与原本属于灵界后天怪物的江听雪能够进入研究所。
沈风想到了当铺，注意力投到桌上悬浮的毛笔上，投到桌上整齐码放的两沓契约上，投到货架上，投到……
投到当铺门外的夜空之上。
编号087副本世界，和编号084副本世界被炼化为水晶球，被他当成星星装饰在了当铺外的穹顶之上。
当初提醒他这么做的，是——书写契约的毛笔！
到底是生出了灵智，虽然一直没能成功化形，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拿出些不错的主意的！
沈风闭上眼睛，走进当铺，五个手下正在分工整理当铺。沈风将他们的灵魂装入水晶罐子，放在货架上，大门在面前缓缓展开。
两盏红灯笼照亮了沈风脚下的路。
沈风对毛笔说：
“结算编号084，编号087世界盈利。”
相应的契约从桌子上飞起来，悬在半空中，毛笔飞速旋转，夜空之中的两颗星星也跟着旋转起来。
很快，两道金光凝成河流从天而降，落入地面的黑雾之中，被黑雾吞噬同化……
黑雾在地面疯狂涌动，一层一层压下去，起起落落，密度越来越大，最后凝成实质。
黑雾像是一匹黑色的黑色的缎子，叠加到沈风腰部高度，屋内终于盛放不下，漫过门槛涌到门外……
屋子里的黑雾高度还在涨，院子里的浓雾也没过了沈风的膝盖，但这雾总也触碰不到院子的尽头。
在沈风的视野里，当铺院墙一寸一寸挪出去，向外扩张，很快就挪出了百米去，依旧没有停下……
“这墙要是能送去参加奥运会……”沈风又开始胡思乱想。
两个编号世界运转，给当铺带来的收益，化作金光不断投入黑色的浓雾，像是碎金落在了地上。
“太初宫设计了那么多副本，从研究所里得到的，就是这些吧……另一种形式上的信仰之力。084与087世界里努力生活的住民，对生活与家园的信仰。”
早该想到这些的。
维系“鬼蜮生存规则”运转的，不就是鬼蜮子民努力生活，为这片土地带来的勃勃生机？
院墙离沈风越来越远，左右原本围绕当铺的墙体拆分开，并作一堵，一起往前方去了……直到沈风有些看不清，才终于停下来。
“距离当铺门口900米左右，黑雾宽度……50米，在原本左右墙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当铺的边界。这可不好看，挺长的一堵墙摆在那儿，搞得跟打麻将找不到牌友一样，找个时间重修吧，当铺也该扩建了！这小房子够干什么用的？”
院子里的黑雾依旧厚重得像缎子，像河流，将将盖过沈风的膝盖，屋子里的则是维持在沈风腰部的高度。
半空的毛笔停止结算，飞舞着写下一行文字。
目前当铺营业情况：盈利状态！
沈风思索一阵后，问：
“眼下当铺里的收益，全部拿来维系太初宫外封印大阵运转，理论上能维系多少年？”
毛笔旋转两圈，道：
“主人，我没见过您所说的封印大阵，无法完成计算。”
沈风释放了五个手下的灵魂，无奈地离开了当铺，睁开眼，处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太初宫那边已经做了那么多恶事，不如截他们的胡，抢了收益，反过去对付他们。这件事，我一人做不完，需要学委会的协助……”沈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