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尧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最近有什么节日？
1号建军节？已经过了……
他只知道最近有凌清的生日！但这个不能说啊！不然怎么能叫惊喜？
见他迟迟不予回答，凌清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凌清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翻阅手里的文件。
“近期的节日……22号的七夕节，30号的中元节。后者实在不值得庆祝……不会是你喜欢上了哪个女生，不知道怎么向人家表白吧！”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徐天尧正在愁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没听出凌清声音里的异样。
“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连忙辩解。
“学委会里哪个最近恋爱了？你最近三年离开研究所，为的都是做任务，有时间交朋友？”
凌清抬起头，脸色有些差。
徐天尧忙着用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脑子飞速转动一阵后，徐天尧想到了一个背锅的合适人选。
“是沈风！沈风看上了一个姑娘，但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表白！你也知道，他这个年纪，情窦初开……”
凌清看着徐天尧，脸色又差了几分。
“是吗？沈风看中的，是哪个小姑娘？”
“好像是……某个女研究员。我忘了。”徐天尧胡乱应付。
凌清攥紧了手中的笔，半含秋水的柳叶眼里，多了一丝冷意。
她凝视做贼心虚的徐天尧，沉声道：“如果对方也喜欢你的这位朋友，只要送的礼物足够体面，表白场景别太离谱，就能成功。”
说完，凌清抱起面前的文件，就往外走。
“剩下的，我晚些处理完会交给你。”她说。
徐天尧也不懂，凌清为什么忽然就要走了，可能是处理文件真的令人心烦，需要换换场景……
“要是对方不喜欢他呢？”徐天尧追问。
“不知道。”凌清脚步停顿，头也不回地说。
“不是……清儿，你不能不知道啊，你那么聪明！”徐天尧心里苦涩。
凌清提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压着怒意瞪向徐天尧。
“不喜欢还能怎么办？人家不喜欢，那就不要纠缠了啊！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难道我要用绳子把他绑了，扔到床上去？”
她的话吓到了徐天尧，徐天尧还没反应过来，凌清已经抱着文件离开了会长办公室。
“还可以这样？”
徐天尧看向勾在自己手指上的飘带，心中怅然。
“什么叫足够体面的礼物？我知道的体面礼物多了去了，可你都不喜欢啊！要不把我绑了，送你？”
“嗯，差点忘了，你也不喜欢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天尧用飘带缠住自己的双手，长久地陷入出神状态……
徐天尧出着神，直到，一个人推门而入！
徐天尧慌乱地把手藏在桌下，看向闯进来的人。
“林琦！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敲了啊，敲了好久。上来时遇到清儿姐，她说你在办公室里。我还以为你加班太多，累晕过去了……都预备着把你送到郑曼云那边抢救了！”
林琦缩缩脖子，道。
林琦的话，把徐天尧堵得够呛！
“你……哎，算了。是084副本的资料整理好了？”
徐天尧长叹一声，揭过刚才的话题。
“是的，徐哥。084副本的情况比较碎乱，所以整理的时间长了些。”
林琦拿着资料，颠颠跑进来，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徐天尧的桌子上。
“行，先去吃饭吧。我这边看着有什么问题，再喊你。”徐天尧说。
林琦应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徐天尧得了空，在桌下把手解开，把飘带捋平，叠整齐放在桌子一角。
“不对，还得给沈风发个消息！”
他嘀咕着，拿起手机，在论坛里给沈风发去私聊信息。
“我跟凌清没说明白，她以为我是要跟别人表白。没办法，我就拿你顶了个锅，说你喜欢上某个女研究员……凌清要是问你，别说漏嘴。”
……
沈风在图书馆里看到这条消息，默默地用一本历史地图集挡住了自己的脸。
“凌清知道江听雪的存在，我替江听雪报仇没几天，移情别恋都没那么快。拿我顶锅……徐会长，你这跟投案自首有什么区别？”
空荡荡的历史文学馆里，沈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
手指在手机上方盘旋两圈，终究是没有告诉徐天尧，他露馅了。
沈风不能向徐天尧提及江听雪的存在。
“好的。”
沈风给徐天尧回复完，放下手机，把历史地图集送回到书架上。
他把八脚螅给的清单里的地名，对照着晋代地图都给查了出来，以防万一。
查完地名，沈风靠在舒服的座椅上，在论坛里发了个帖子，把今天在雷昆小吃摊对大家说过的话整理一下，发在上面。
“有人把你的照片发在了论坛里，恭喜，以后在研究所里上个厕所，都能遇到三个认识你的人。”徐天尧说。
沈风皱起眉，在论坛首页找到了相应的帖子。
帖子标题：[爆！]垃圾们，快滚进来参见我沈哥！
内容：入职24天的A级研究员，升级速度堪比火箭升空！公然挑衅血心会，与徐天尧谈笑风生，把陆耀扬当小弟！或将取代凌清成为学委会二把手！有些人表面斯斯文文，实际上一拳能打死十个C级研究员！
沈风连连摇头。
发帖这人绝对是居心不良，一下子帮他把仇恨值拉满了啊！
底下跟着的，是一连串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是下午沈风在雷昆小吃摊时被偷拍的。拍摄视角诡异，很多照片对错了焦，把沈风拍得很模糊，反而旁边的围观者被拍得很清楚……
“还行，没特地抓拍丑图。”
沈风靠着椅子背，低声点评。
沈风在帖子的文案，和照片上扫了几个来回，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发帖人，是血心会的吧。不是血心会的人，怎么能做到如此精准地挑拨离间？”
他把这个推测发给徐天尧。
“偷拍者当时离你很近，对长相有印象吗？”徐天尧问。
“不记得，人太多了。”沈风回复。
“……”徐天尧无语。
“确实是精准过头，我让赵寻捋着发帖人的信息找人了，你真是个不错的血心会诱捕器。”徐天尧说。
这次，换作沈风无语了。
等等，赵寻？技术部部长！技术部那边有突破了？
沈风在徐天尧的回答中，发现了一个信息点。
之前，就是因为无法追踪论坛里用户的精准地址，血心会的人才敢在论坛里聊天灌水，和同一个组织的人互加好友。
“我去吸引火力，给赵寻打打掩护吗？”沈风试探着问。
“行。”片刻后，徐天尧给出回复。
沈风转回到帖子那边，把帖子截图，留着备用。
之后，他选了带文案的那张截图，放在自己新发的帖子里。
帖子标题：随机抽取一位幸运的血心会成员，进行击杀。
帖子发出去，沈风的首页静了两秒，然后跟帖量爆炸式刷新！
“我沈哥要动手了？”
“热血沸腾啊！”
“放那个帖子的截图是什么意思？认可脑残粉发的帖子？？？”
“你可真飘，还没站稳脚跟就敢这么玩！”
“蹲个直播！”
“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
沈风没有回复这些帖子。
替赵寻吸引火力的目的已经达成，之后有血心会的成员莫名其妙被揪出来，血心会那边也只会认为，是沈风找到了他们的人。
这样，血心会那边就不会对成员在论坛里的行为进行约束，之后想抓他们的人，也更容易一些！
趁着徐天尧还在手机旁，沈风给他发去一条消息。
“徐会长，我想问你借一个女研究员，帮我把那个从副本里逃出来的女生，从女寝里带出来。”
徐天尧很快回复：“好。”
沈风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擦黑。
他来到女寝楼下等了一会儿，等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身穿白大褂的郑曼云。
“会长让我在部里找一个女研究员，其他人都在忙，刚好我闲着，所以我就来了。”郑曼云微笑解释。
沈风表示理解。
他和郑曼云说了那个女生所在的楼层，以及女生从副本里逃出来后，似乎受到很严重的精神创伤的事情。
郑曼云走进女寝，沈风则是在楼下等待。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楼下人来人往。
有的人认出了沈风，喊出他的名字。
还有的人默默在远处看着，和同伴指指点点。
也有的人在看到他后，一秒都不多停留，快步离去……
沈风等了大概十分钟，郑曼云牵着一个女生从楼上走下来。
这个女生穿着长袖连帽衫，拉链拉得很严实，整张脸藏在帽子底下，长发披散下来，让沈风看不清她的模样。
这种行为，在八月里，实在是不正常！
这个女生被吓坏了，一路都缩在郑曼云的怀里，瑟瑟发抖。
沈风慢慢走过去，女生抬眼看到他，吓得尖叫一声！
之后把脸埋在郑曼云的怀里，哭得像一只受惊的猫。
沈风在几步外停住脚步，用眼神向郑曼云询问情况。
“她身上的伤很不正常。”
说着，郑曼云小心地拉起女生的衣袖，让沈风看到了女生手背上的烫伤。
伤口还很新，像是烟头烫出来的，有鲜血在路灯光下缓缓流出。
沈风知道，郑曼云所说的“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级别最低的研究员，这种程度的伤，一两个小时也该痊愈了吧！”
郑曼云点头附和：“她手上的伤口，像是半个小时内出现的。但我们会长说，这个女生是上午从副本里逃出来的……”
“而且，我没有在她的身上感受到精神攻击能量的残余。”郑曼云补了一句。
这样的结果，出乎沈风的预料。
幸好来的是医学部的部长，经验很足，不需要沈风费心思做研究。
“郑部长，你认为这种情况是……”沈风询问。
“我尝试过给她治疗，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应该是过于惨痛的记忆，给她带来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说到这里，郑曼云察觉到沈风有些懵，于是多解释了两句。
“心理暗示的力量，其实是很强的。它可以影响到生理状态……”
“你可能听说过，一部分女性有假孕的情况。其实，那是因为她们急于怀孕，焦虑的情绪破坏了人体内分泌功能的正常进行，导致厌食、恶心、经期延迟的情况出现。不加排查，这种情况就很容易被当成是怀孕。”
“副本世界里的情况更加诡异，心理创伤造成的影响，也就更明显一些……”
“除非能消除记忆，否则，只能让时间来抹平这份伤痛。”
被上了一堂医学知识课的沈风，对这个女生目前的状况多了一分了解。
她需要的是时间。
然而，对于研究所里的人来说，时间总是不够用的！
他们要面对莫名其妙出现的怪谈，还要受到研究所规则的限制，在编号副本和现实副本之间挣扎。
研究员们从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疗养身上和心里的伤……
沈风思索着，上前一步，尽量让声音变得柔和。
“你好，我是沈风。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也知道这份痛苦来源于一段记忆……我可以拿走你这段记忆，让你摆脱痛苦。而你要做的，只是在一份签约上签上你的名字。”
“这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沈风稍稍放沉了声音，向她强调。
沈风的话让女生停止了颤抖，她从郑曼云的怀里抬起头，借着帽子和长发的遮挡，用一只眼睛偷偷打量沈风。
“你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一枚硬币。”沈风补充说明。
他从当铺里取出典当三件套，问：“你是否愿意让我抽走这段……让你陷入痛苦的记忆？”
女生连连点头：“我愿意。”
黑色毛笔在空白契约上快速书写起来，很快，一张契约就已经拟好。
沈风把契约和毛笔推到女生面前。
这样的举动，让女生浑身哆嗦一下，她小心接过契约，强忍着颤抖看完上面的文字。
之后，生怕沈风反悔似的，她胡乱抓起毛笔，快速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风把契约扔在天平上，摇臂起伏了一阵，最终停在一个结果上。
这一单，沈风赚了。
明面上，沈风获得的只有一个硬币，附加的报酬，却是一个人的一整段记忆。
女生急切地从空间袋里取出一枚硬币，用受伤的手递给沈风。
当铺的力量涌出，裹挟了她的身体。
记忆从女生的身上抽走，化作一颗比大拇指甲大不了太多的水晶球，落在沈风手中。
沈风也没有想到，典当来的记忆会以这种形式体现……
之前被放进当铺的水晶球，还是087世界里公爵夫人的灵魂，和084世界里王子的灵魂！
公爵夫人后来变成了一把钥匙，王子被扔进当铺后，沈风再也没有关心过……
记忆被取走后，女生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郑曼云及时扶住她，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脉象正常了！”
翻过女生的手腕再看。
“手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神乎其技……”郑曼云忍不住感慨。
“沈风，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医学部？可以让你做部长！”郑曼云忽然问道。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沈风有些招架不住。
一来就要禅位？郑部长比陆耀扬大方多了！
“还是不了，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谢谢！”沈风笑着回答。
郑曼云没有强求，她把晕倒的女生送上楼，与沈风就此别过。
沈风回到寝室里，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室友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
沈风开门的动作，把徐亮吓了一跳！
他一个跳跃，将头埋在被子里，屁股朝天，抖得像一只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