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又随机挑选几个灵界怪物的契约，触碰相应的命运碎片，观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很快，他通过各种线索，串联出自己想知道的一部分事情。
元老会对于明吉的审判已宣告结束，只是目前的活动范围被限定在太初宫内。
这对沈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同样让他难受的是，目前签署典当契约的怪物之中，并没有哪个是在明吉府邸做事的。
沈风甚至不认识什么在明吉身边做事的怪物……除了韩松。
就着这件事，沈风和苏槐、桑岑有过讨论。
苏槐和桑岑的年龄都已超过百岁，对元老们的了解，自然比沈风要多很多。
在他们的描述中，明吉仙君一直是闲云野鹤，府邸之中布置极为简约。
每一年，都有怪物成功化形，从树林中走出，也有怪物在灵界修满十年，获取前往人间的资格。
仙君府邸里做事的仆役，数量在八十到一百之间。
明吉府邸里，仆役的数量，近百年中最多时，也不到四十。
而且，他府邸里的活计清闲，是很多小怪物眼里的好差事！
明吉外出归来，又总会带一些礼物，分发给府邸之中劳作的仆役。
若要问小怪物们，最喜欢的元老是谁？
明吉仙君的名次，绝对掉不出前三去！
这样的明吉，让沈风很头疼……
明吉戴稳了洒脱和亲切的面具，就连太初宫里那些老家伙，都被骗得团团转！
沈风离开后，明吉的作风更是夸张——进出只有韩松跟随！
沈风想要监视他的动向，难度可想而知！
……
次日一早。
李充从贺安药局带回来几封信件。
信件用灵蛇文书写，告知了沈风近期发生的一系列大事。
最上面的一份信件，说的正是齐国人皇许愿不成，善元仙君庙宇被砸的事件……
消息多少有些滞后，但沈风并不在意。
是他担心李充贾淮频繁出入贺安药局会引起怀疑，让他们延长了去药局的周期。
沈风跳过这一部分，看到最新进展……
善元究竟是没能压制得住心中的怒火，跑到人间，伺机为自己报仇！
幸好，太初宫中及时捕捉到善元的动向，又派出元老前去阻拦……
元老们召开会议，最后决定，派遣两位元老与善元一同前往邺城，设法重建齐国境内的善元仙君庙！
这两位元老，是明吉仙君和华泽仙君。
“华泽仙君？”
沈风看着这个尊号，从记忆里调取出对方在太初宫里居住的位置。
华泽仙君的府邸，位于太初宫第六层。
明吉在中轴线左侧，华泽仙君在中轴线右侧。
“华泽的实力，应当是与明吉不相上下……也是我现在无力抗衡的角色。”
邺城距离瞿州，送信需要两天时间，算不上太近。
但对于沈风来说，这仍然意味着危险降临！
毕竟，对于人类来说很远的距离，对于灵界怪物来说却是不然！
虽是如此，有些事情沈风还是要去做，否则，惨死于他人之手，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
沈风从当铺里取出一沓拟好的契约，交给李充，叮嘱他：
“一旦发现周围情况不对，就取消典当交易。契成后记得叮嘱对方，不要将事情泄露出去！”
李充连连称是，仔细收好契约，大步走出行云阁。
看着李充的背影，沈风暗自叹息……
每次李充贾淮带着契约外出，他都要叮嘱注意事项。
沈风相信，自己的仆从也会认真执行自己的命令，仔细叮嘱典当一方……
契约多起来后，沈风渐渐了解了，保密对一些人类来说到底有多难！
保密要求明明白白写在契约里，有些人非要尝试着去挑战规则，用各种方法泄露秘密。
每一次有人违反规则，当铺里凝结的黑雾都会疯狂躁动，提醒沈风去处理！
每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沈风都不得不释放一些力量，向对方发出警示。
有时候，他会隔着画面捂住对方的嘴；有时候，他会给对方一个大嘴巴；也有时候，他会折断对方的笔……
大多数企图违反规则的典当方，在得到警示后，能够学会闭紧嘴巴。
小部分人犟得像撒欢的野驴，非要沈风用连环大巴掌招呼上去，才肯放弃这种不必要且很讨嫌的念头。
实力增强后，沈风可以分出更多力量来维持典当规则的运行。
不堪其扰的他，在新拟定契约里的保密条款后附上了泄密代价……
“违反保密条例者，受烂舌断手之苦。”
附上代价后，契约成立，相应的规则就会由当铺监察并执行处罚，沈风要做的，则是让当铺有足够的力量去维持运行。
沈风在契约里挑挑拣拣，将一部分于他而言无用的命运碎片投入当铺内凝成的，象征着典当力量的黑雾之中，让它们融入其中。
那些碎片，或是来自于已死的人类，碎片上只残余微薄到可忽略不计的能量。
或是来源于活着的人类，沈风书写了规则，将这些与自己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类的命运碎片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契约中，一半投入当铺运转机制。
原本，沈风能窥视的时间就有限制……除非对方签订的典当契约，是要效忠沈风，甚至把灵魂典当给沈风！
将一半碎片投入运转机制的结果，就是沈风通过命运碎片窥视典当方的时间，也被压缩掉一半！
不过，沈风对此并不在意。
他闲着没事去窥视那些人类做什么？看人家吃饭还是看人家种地？
若不是防备着出现事故，剩下的那一半，他也想让当铺直接吃掉！
沈风收起契约，琢磨起别的事情：
“不知道明吉在做什么？行刑台前走一遭，也该有所收敛了吧……”
……
邺城，兰聚阁。
明吉在二楼茶室里，挨着南窗坐下，韩松在一旁侍奉。
楼下人来人往，店家殷勤地将茶具茶叶热水送上来。
店家离开后，身旁恭敬站立的韩松忽然抬起头，面上流露出怀念之色，道：
“上一次与你饮茶，还是在几百年前……那时候人类还没玩出这么多新鲜花样来……”
明吉动作娴熟地煮上茶叶，笑着对韩松说：
“坐啊。”
韩松坐到明吉的对面，往楼下的人潮里瞥了一眼，低声询问：
“这次出来，怎么跟华泽、善元一起？和你忽然被召回灵界有关？”
“嗯。”
明吉应声，有条不紊地继续煮茶的程序。
等到两杯热茶斟上，他才开口解释：
“太初宫怀疑我有意接近人皇的宠妃，召我回去审问。我以给冯程治疗伤势，从他口中探听符褚庙宇被焚事件内情为由，搪塞了过去。”
韩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幸好冯程也是当事人……可，几千年都过去了，那群元老还是这样防备你？”
明吉哼了一声，微微挑眉，道：
“别担心，我试探过，他们只是偶然发现我接近了冯贵妃，并没有在我身后放尾巴……不过，这次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闻言，韩松有些后怕：
“幸好事先在这小子身上打了印，可以借用他的躯壳与你交谈，不然之后我们每次交换情报，都要让你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低下头，舒张手掌，啧啧称羡：
“真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孩子！这才化形三年的光景，就有这么强的力量了？明吉，你可真是慧眼识珠！”
明吉抿了一口茶，笑言：
“当初观察枫的时候，顺便也多看了他两眼。多少年也不出一个这样的苗子，心灵纯净，不撞南墙不回头，在灵界很难混得开……”
说到这里，明吉有些感慨：
“枫在灵界只有两个好友，两个都是好样的！可惜，相比争权夺利，杜鹃更倾向于照顾弱小，从小孩子身上获取微薄的信仰之力，这样的性格无法为我所用……”
听到明吉的话，占了韩松躯壳的人皱起眉头：
“你还惦记着枫？他就是个疯子！明知道得罪太初宫后，能护住他的就只有鬼蜮，他竟然敢两头都得罪？凭什么？就凭他那三脚猫的手段？”
他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捶了一下桌案，道：
“说起来，这一年多形势紧张，我一直没机会和你多聊，那晚他用的那招龙蛇腾云，是你教的吗？那是元老才有资格学的，你就不怕被怀疑？”
明吉看着他脸上的怒意，笑得很无奈：
“据我推测，他是去了藏书阁三楼，偷偷看了那本由于传承太久，已经被忘了确切名字的太初宫术法秘笈。不过，那些老怪物以为，在议事殿里召唤狂风的，是叛出灵界的元老凤羽。”
“凤羽？他们把我看成了凤羽？那还真是替那小子挡了一灾……这小子真是个疯子，就因为他，我差点被封天抓住！他难道不知道害怕吗？”
“是啊，他就是个疯子。”明吉附和。
语气稍顿，明吉的脸上又浮起笑意：
“墨渟，我有些期待这个小疯子的成长了……”
墨渟操控着韩松的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呵出热气的同时，也带出一声叹息：
“明吉，你对他的期许未免也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