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听到李九的回复,薛长山顿时来了精神。
就连正在幻想三十斤大刀如何威猛的三狗,也被李九的这句话勾回了魂。
“你小子,发现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是看不起你狗哥吗?”三狗佯怒道。
李九挠挠头,解释道:“刚听到些风声,还没真正去确认,这不正打算向老大请示一下么。”
“大概是个什么情况。”薛长山示意李九先说下去。
原来李九白天带人到处行窃时,跑到了黄金巷。
黄金巷是西城码头里比较特殊的区域,西城码头几乎所有青楼、赌坊和客栈都在黄金巷。
如果说西城码头是鼎山县最乱的地方,那黄金巷就是码头之中的混乱之源。
李九在黄金巷试着偷钱时,遇到了漕帮里一个名为孙连的堂主。
漕帮虽然只是个民间会社,却并非毫无章法。
漕帮内部有着明确的等级之分,帮主之下有长老,然后便是各处的堂主。
李九因为舍得给孝敬,在漕帮之中认识的人很多。
当时正赶上孙连堂主在黄金巷办事,就被临时抓过去当了壮丁。
而孙连堂主让他做的,就是带着他的小兄弟去一个名为悦福的客栈里打探消息。
“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薛长山问道。
“什么都没打探到。”李九如实回道。
薛长山一愣,面露疑惑之色。
“老大,孙连堂主手下兄弟众多,可他却不敢让他的人直接进悦福客栈打探消息。”
“让我和其他小兄弟进去打探,可能是因为我们年纪小,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但更可能是客栈里的人很危险,他们怕被里面的人直接杀了。”
“明知道有危险,我还带着人进去送死,那不是真成二傻子了。我只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我带人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根本没去他们说的地方看。”
李九苦笑着解释道。
“你小子够贼的!”一旁的三狗笑骂道,但又马上点头:“这么做才对,不管干什么,至少得先保命再说别的。”
“然后呢,既然你什么都没打探到,怎么又说刺客也可能藏在这?”薛长山继续问道。
“我之后偷偷找到孙连堂主的两个手下,请他们去青楼里坐了坐,然后就什么话都套出来了。”
“你小子这一套用的真是越来越熟了。”三狗一脸坏笑,他自然知道去青楼坐坐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又调侃道:“你小子没在里面开开荤?”
本以为李九会义正言辞的否认,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见此情形,就连薛长山都不免对其肃然起敬!
这特么是十四岁能干出来的事?
玩笑归玩笑,李九还是很快说明了情况。
根据孙连堂主那两个手下的说法,他们之所以盯上悦福客栈,是因为里面忽然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那客人不像行商,也不像护卫商队的镖师,虽然看起来没带武器,却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对方是在前一天夜里住进的悦福客栈,出手极为阔绰,直接包下了三间天字号房。
按说如果单纯只是个豪客的话,漕帮的人纵然有贪念,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见到豪客就宰,不用官府动手,漕帮内部就已经开始清理门户了。
孙连之所以盯上那人,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形迹可疑。
住进客栈之后从未露面,就连餐食都只让小二放在门前,然后悄无声息的偷偷拿进房间。
种种奇怪的行径,引起了孙连的猜疑。
在他看来,悦福客栈里的那个神秘客人极有可能就是被追捕的刺客。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刺客,此人的身份也绝对见不得光。
猜疑一起,贪念便随之而来。
对方直接包下三间天字号房,证明身上的钱财肯定不少。
若是能带人抢劫一番,抢到银子自然能大赚一笔。
如果抢不到,就马上派人去报官,扭头去赚官府的赏银。
而如果又抢到了银子,又把人抓了送去官府,那就是大赚特赚。
这买卖值得干!
李九带人回来之前,孙连已经开始集结人手,准备大干一场。
“这一切都只是孙连的猜测,我感觉他猜得没错。”李九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薛长山终于明白李九为什么一开始说“可能”,毕竟这一切终究只是猜测。
“悦福客栈那边留人了吗?”他开口问道。
“我留了三个人在那边,有消息的话他们会交替着传回来。”李九回道。
薛长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李九喝酒、赌钱、逛窑子,但他还是个好苗子。
自己在米阳县教给他的东西,看来他一点都没忘。
“去黄金巷看看。”薛长山拍拍手说道。
因为现在是潜伏状态,薛长山今夜的行动并未带人,就连三狗都没有带上。
黄金巷虽然名字上带个“巷”字,却并不是真的只有一条小巷。
事实上这是很大的一块区域,黄金巷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看到这里的环境后,薛长山稍稍松了口气。
大区域,多人口,环境足够混乱。
不管出现什么特殊状况,都能在混乱中寻找破局机会。
不过当薛长山来到悦福客栈门前时,却被眼前的一幕逗笑了。
在悦福客栈门前,少说有十几个健壮的汉子来回逡巡。
看得出来他们在很努力的伪装,想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行人。
但显然这些人并不擅长这些事,所谓的伪装不过是掩耳盗铃。
别说薛长山这种行家,就连真正路过的行人遇到他们之后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他们别有用心。
绕到悦福客栈后身,同样的情况也在上演,并且后面街道上的“伪装者”更是多达二三十人。
“一个漕帮的堂主竟然能有这么多打手?”
薛长山问道,多少有些不解。
如果说漕帮堂主手下管着几百个脚夫,薛长山肯定不会好奇。
可“埋伏”在悦福客栈附近的人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的脚夫,更像是专门争强斗狠的地皮无赖。
这一类打手就算不是完全不劳作,也肯定不会像寻常脚夫一样整日忙碌。
如此一来,势必需要靠更多脚夫的收入去供养他们。
漕帮虽然名气很大,可说到底终究只是一群苦哈哈报团取暖的民间会社而已。
如果一个小小的堂主都能随时调动几十个打手的话,那鼎山县的漕帮帮主手上岂不是能调动上千人手?
不算卫所官兵的话,鼎山县里怕是都凑不出一千个打手吧!
“孙连堂主是帮主的小舅子,管的人多一些。”
李九的解释打消了薛长山的疑惑,却没有消除掉他对漕帮的兴趣。
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也许可以争取一下。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薛长山目光一寒,沉声道:“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