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布鲁斯州长,韦唯尔议长先生……还有桑德斯市长,真是一个意外惊喜!”
卢灿接过布鲁斯递来的珀斯荣誉市民证,一个绿色绒皮本,上面贴着自己的照片及相关资料,签发为西澳州政府、珀斯市政府,最后的落款手写签名,是州督马尔科姆·麦卡斯克。
澳洲的体系结构,全球独一份。
有总督的国家不奇怪,英联邦不少国家都有女王任命的总督,澳洲总督基本只是个象征,像1975年下令罢免爱德华·惠特拉姆总理的澳督约翰·罗伯特·科尔,绝无仅有。
有州督,就很奇怪,关键是,州督同样还是女王任免。
女王任免州督,也是当初英国埋下的一枚引信,显示澳洲各个地方州府,都是自立的个体,臣服的是英王室,与联邦并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统属关系。
这一伏笔,一直没用上,未来……不好评判。
当然,州督也只是象征物,没啥权力。
“这应该是珀斯市的荣耀才对。”抢着说话的,是珀斯市长桑德斯。
此人是工党成员,与阿奇博尔德、韦唯尔并非一个党派,关系不是很好。
这些基础情况,卢灿早就通过阿米佐约了解过。
只是,他没想明白,既然关系不好,为啥还要凑一堆过来见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阿米佐约可是一个深谙官场之道的老油条,他抵达澳洲之后一直在西澳活动,频频参加各种酒会、宴会,接触当地政商势力,更是屡屡放炮,扬言米米卡矿业、北洋矿业将联合德银投资、大华银行、澳洲中华总商会,将在未来十年,投资至少一百五十亿美元,用于开发西澳矿产资源,修建港口、铁路、公路交通网,促进西澳的经济发展和就业……
这可是一笔庞大的、足以让所有西澳政要红眼的“政绩”!
如果说之前还存有疑虑,现在卢灿已经亲赴珀斯,即便是假的,他们也要上来撞撞大运——万一是真的呢?这笔政治红利够他们吃一辈子!
否则,真当一州之长,那么清闲,跑去机场接一位富豪?
卢灿有面子但还没那么大!
至于珀斯市长桑德斯,原本是不信的,而且他只是市长,犯不上管州里的事情。可是,卢灿抵达之后,他犹豫了,给堪培拉去电话询问投资“真相”。
桑德斯本来就是工党中坚力量,消息不难打听,很快有朋友告诉他,是真的!人家已经安排人上午递交了竞标申请,涉及这次公开招标的全部公司!
这次公开招标的公司中,有七家位于西澳!再结合阿米佐约的话……即便不可能七家全拿下,有个两三家中标,也需要投资基建,如果再能为珀斯市拉来一两项投资,也是不错的业绩呀!
这不,他不告自来!
“谢谢!”卢灿朝对方点头微笑,将手中的证书交给田乐群收好,伸手示意三人就坐,“各位尝尝来自中国的祁门红茶,看看与大吉岭红茶相比如何?”
澳洲承袭英伦血裔,西澳又与印度隔洋相望,因而珀斯最受欢迎的下午茶,就是大吉岭红茶。三人对大吉岭红茶自然熟悉,布鲁斯州长更是笑道,“祁门……是这个名字吧,我喝过,味道与大吉岭红茶,不相上下。”
呃,忘了,祁门红茶在英国原本就很出名,澳洲政要喝过祁门红茶,很正常。
今天的下午茶,卢灿使用的是清饮,也就是指将茶叶放入茶壶中,加入沸水冲泡,然后注入茶杯种细品慢饮,不在茶汤种加入任何调味品,体味的完全是红茶固有的芬芳。
清饮法冲制的茶汤,没有蒸煮红茶的浓郁醇厚,不过,汤色金黄香气清新,有一种水果的甘甜,再搭配餐厅送来的烘焙点心和干果,还有准备好的雪茄……
这个下午茶虽然看似简便,可实则很让人舒缓,调节出一种很疏懒、休闲的气氛。
无论好不好,赞扬少不了,更何况卢灿准备的祁门红茶确实不错。
不过,下午茶终究要谈正事。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布鲁斯州长就夹着雪茄,笑道“维文,其实,你不参与这次竞标,西澳也欢迎你来直接投资。”
能走上高位的,各个都聪明绝顶,中外都一样。
布鲁斯一上来就对准卢灿此次投标不中可能会引发的后果。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卢灿微笑点头,又对阿米佐约抬抬手,“不过,如果能拿下一两家成熟的矿业公司,阿米佐约总裁的工作量,就能减少很多。”
他这是官方确认阿米佐约的身份,同时将话题引到阿米佐约身上。西澳三人组没来之前,卢灿与卡尔顿和阿米佐约就商定,今天的主谈会是阿米佐约,卡尔顿是助场,卢灿只是坐镇。
阿米佐约面色红润,立即接上话题,“是的,已经运营过的成熟公司,是我们澳洲矿业的第一目标。这种企业,无论是领导团队,还是管理架构、技术储备,乃至最基层的矿工,都会有经验,不需要磨合,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
卢灿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取得西澳西北部港口城市建设和居住权。
不过,谈判是渐进的,总体而言,下午茶见面会,聊得还不错。
…………
悉尼比珀斯要快三个小时,在他们谈判之际,康望已经结束圣诞假期前的“小试牛刀”,从大华银行悉尼办事处回到酒店,与留守安德烈、钱伟、王永斌见面。
“让,干得不错!1.65%的汇率波动,相信伦敦和纽约市场,会收到强烈信号,我们等着它们的反馈信息吧。”钱伟拍拍康望的肩膀。
安德烈则与他拥抱了一下,笑道,“小伙子,你比我想象中更镇静,天生是盯盘好材料!要不……我跟维文说一声,你来我们德银投资?”
“谢谢!谢谢!”康望点了两下头,表情算不上太高兴——下午盯盘时的紧张、兴奋已经消退,此时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兴趣,只剩下空虚、担忧……还有反思。
几人坐下来后,开始讨论今天的得失,以及接下来的年假期间,市场可能的反应预判。
康望坐在长沙发的一角,胳膊衬着下巴,表情在思索,看起来还算平静。
有关“在节前出手还是节后对垒”,团队内部曾发生过争执。
康望认为节前必须出手,目的不是为了将澳元汇率压下去多少,而是为了用实际行动告诉全球其它投资基金——有机构盯住澳元汇率,大家一起发财吧。同时利用此举,带动全球货币市场澳元的波动,以及煽动澳洲民众的恐慌。
他的理由,得到卢灿的支持。
虽然不看重今天的汇率结果,不过,今天澳元市场的变化,还是让康望有些失望。
今天下午,为了快速见效,康望一口气砸了22亿澳元,原本0.73的汇率,最低位降至0.71,并未破他心底的期望值0.7,不仅如此,闭市前还有所抬升,回到0.718的位置。
能感觉到,这是市场的自我调节,澳洲联邦储备银行并未出手。他搓了搓脸颊,看来,澳洲民众与机构,对于澳元的坚挺,还是很有信心。
现在,就看即将开市的伦敦金融市场,以及纽约金融市场,对自己狙击澳元的整体反应。
由于时差因素,伦敦要比悉尼晚11个小时开盘,此时应该已经开市;纽约要比悉尼晚16个小时,还得等五六个小时才会有消息传来。
上帝保佑,一定要影响到这两大全球前二的国际金融市场!
他默默地在心底祈祷!
远在伦敦的康丁,已经走进大盘室,将风衣脱下,随手扔给秘书艾尼,又扭头问助理阿伦索,“澳元的卖单,准备得怎么样?”
“签了四十亿澳元合约,今天全砸下去吗?”阿伦索回头笑笑,又开了句玩笑,“让……有你这样的哥哥……还真是上帝的偏爱。”
康丁却没有接话,脑袋中还在分析刚刚接到悉尼那边传来的消息。
相比澳元汇率下跌多少,他更关心弟弟的表现。
他非常欣赏弟弟将上午时间放开的做法,唯一的缺憾是,下午砸盘量偏小,25亿澳元看起来很多,但别忘了,澳洲是澳元的基本盘,震撼效果不足是一定的。到底是经验欠缺,起势要猛啊!如果换成自己,至少要砸35—40亿。
略有瑕疵,不过,瑕不掩瑜。总体来说,弟弟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
对于卢灿如此急切地将弟弟推上前台,康丁原本是有些不满意的,可看到今天弟弟的表现,他稍稍放心——看来,弟弟也适合吃这碗饭。
正琢磨着呢,阿伦索回头笑道,“鲍斯,开盘了,澳元甩多少?”
康望捋了捋袖子后一挥手,“前二十分钟,给我砸进去5亿澳元卖单。再往后,你自己盯线,有抬头的趋势立即砸,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今天伦敦金融市场的澳元汇率,只许阴线,不许抬头!”
因为担心弟弟,康望特意安排了四十亿澳元,随时在伦敦市场帮弟弟一把。
不是他不想多买,而是澳元只是个小币种,在伦敦和纽约,还真排不上号,因而伦敦金融市场,澳元的盘面不大,四十亿的澳元,如果不是有人接盘,需要挂很久。
康望的出手相助,让澳元的汇率,在汇率改制的第一天,遭受挫折。
伦敦和纽约市场,澳元下跌趋势明显。
这波影响,带入西方传统的新年假期。
这个假期,欧美货币市场上有关澳元的风向,究竟往哪个方向吹,谁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