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仪发现丁乙脸色有变,好奇的小声问道:“丁乙怎么了?”在前面领路的三位大宗师也停下了脚步,向这边看来。
丁乙只得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不愧是我们傀儡系最有天分的天才,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不错这神机院其实就是一具超级傀儡。这具傀儡曾经被称为‘天傀’。这具傀儡制作出来,原本是要对抗帝国的,要知道帝国崛起,由西往东,如烈火燎原一般,席卷天下,势不可挡。当时天罡城还是隶属大宋帝国,西秦南征北讨,西进东扩,已有了一统天下的态势。
铁铸城力邀天下奇人异士,在天罡城炼制了这具‘天傀’。本来这具超级傀儡,是准备用来对付西秦强大的修真者队伍的,可是炼制这具超级傀儡的修真者们内部,却起了纷争。为这具超级傀儡的归属权问题,产生了分歧,结果还没等到争吵出一个结果,西秦的修真大军已经杀到……”
“如果没有内讧,也许现在会是另外一番格局,也说不定。”步班沉湎于历史的叙述,不胜唏嘘。
海兵威却是持不同观点。
“当时,帝国大势已成,即便是天傀能够上战场,不过只是延缓帝国统一天下的时间而已。天傀能够保存下来,没被拆成一个个零件,这已经是一件幸事了。老步,你就这么想看到天傀和修真者大战么?”
“其实炼制天傀,本来就是帝国当时的阴谋,即便没有内讧,这天傀也是上不了战场的。野史上可是有不少关于璇玑子身份存疑的推测,为什么战后,找不到了天傀的关键阵盘呢?还有鬼龙子大师的死亡之谜?天傀的制造图纸又去了哪里?……种种迹象表明,这具天傀还在炼制的时候,就引起了帝国高度的重视,炼制天傀的队伍,早就遭到了帝国的渗透,谁也说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天傀的制造过程当中,已经被帝国做了手脚,这个说法的。”天行空推测道。
丁乙没想到这个神机院,还牵扯到了几百年前的密辛。不过现在这具天傀,主要阵盘失踪,关键核心的一些部位遭到了人为破坏,制造天傀的图纸也早就不翼而飞……徒有一个高大上的外形,改装、形变后只沦落到成为一个神傀堂的院落。这具人类历史上,可能是最高成就的元级傀儡,只能栖身于神傀堂的后面,作为普普通通的房屋使用,这也不得不是一种悲哀了。
“几位大师难道没有想要恢复这具天傀吗?”丁乙好奇的问道。
曾仪道:“炼制天傀的图纸早就不翼而飞,几位炼制天傀的主事人战后要么身故,要么失踪,他们的弟子家人手中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往后的岁月里,帝国也曾经试图修复这具超级傀儡,也曾经派出了庞大的队伍,组织了各方面的专家、学者来进行研究,试图使这具天傀重新天日。不过全部都铩羽而归。不要小看几百年前的修真科技,里面有好多都是失传已久的独特工艺,好些都是不传之秘。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丁乙能一眼看出这神机院,是一具超级傀儡,这又让几位大宗师对他的印象添加了几分好感。
七八个铁铸城的弟子走上前来和杨琪,丁乙相见。
天行空道:“鹿源,你们这些平素高高在上,目无余子的家伙。这位就是丁乙,东南最有名的天才少年,天罡城最炙手可热的车傀儡,就是他年前研制的,他今年才十岁,怎么样?感到有压力了吧。呵呵……”
这七八个弟子中,一位看起来有二十几岁的年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回道:“天行师傅,这要是别人,弟子还真的不会服气,不过丁师弟,却是例外。他这一进门就发现神机院是天傀,这份眼力,弟子是望尘莫及的,别说他只有十岁年纪,弟子在他这个年纪会干嘛?连减速机都不会造,更不要说车傀儡了。这个我和诸位师弟都是心服口服的。”
丁乙连忙道:“鹿师兄和各位师兄太抬举我了,丁乙平民出身,家境不好,早早就进入工坊打工,耳闻目染,接触到傀儡术,一直以来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胡乱生搬硬套瞎糊弄,比不得鹿师兄还有众位师兄的基础扎实,博学多才,我只是个小把戏,大家还是不要太过赞誉了。”
步班笑道:“杨校长,你们玄藏学院教导的学生,真是不错。不骄不躁,谦和有礼,其他学生我没见到,单单就是丁乙这个孩子,我也能看得出来你们玄藏学院的培育英才的水平。着实让人钦佩,这个孩子我和海师,天行师兄都欢喜的紧,少不得想要再多留两位,在这边盘桓几日,希望杨校长给老夫这个面子。”
杨琪思忖片刻道:“几位大宗师能够看上丁乙这个学生,这本来是他的福气,说实在话,我们玄藏学院没有傀儡系,整个东南七省在傀儡术方面,也没有什么建树。这个孩子在傀儡术方面的天分,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于情于理我们也希望让这个孩子,能够受到系统的良好教育。只是学校毕竟有学校的规矩和考量,我们出来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在场的诸位都是从学校出来的,学校里面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我们最多只能在天罡城多待一天,还望几位大宗师能够体谅。”
鹿源道:“几位老师也是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老师们想要和丁师弟联系那还不简单,送丁师弟一套万里符不就解决了。”
天行空道:“小鹿这个主意不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年纪毕竟大了,反应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快,就这么办!待会儿就取一副万里符交给丁乙。”
所谓的万里符,其实就是利用分布在各个修真学院的灵塔,作为基站,层层传递通讯的一种灵符。这是最近四五十年来,修真界最了不起的一项修真科技。虽然还达不到视讯和传递文件一类的功能,但是简单的通讯、声讯还是可以的。这项超远距离的修真科技,可是比丁乙手里的阴阳书要更高级。这是帝国这个世纪最了不起的成果之一。
杨琪和丁乙连忙称谢。
神机院占地不过一千平方,不过却有地上两层和地下三层。这里是步班研究指导铁铸城弟子学习傀儡术的道场,天行空在铁铸城的道场叫千机楼,是在天罡城的另一个地点。海兵威的道场神兵殿,俗称‘金字塔’位于天罡城的地标冲天炉附近。
步班他们三个也不急着给丁乙测评,只是让鹿源他们几个带着丁乙在这神机院四处浏览。曾仪、杨琪陪着他们三人说着闲话。
“丁师弟,有没有兴趣毕业后加入铁铸城,看得出来曾师兄很欣赏你,事实上我们铁铸城很需要像你这样的少年英才。”鹿源带着丁乙一边四处走动,一边说道。
他的那些师兄弟,早就被他打发到各个本来他们的岗位去了。丁乙没有想到瘦得像根麻杆的鹿源,是这么一副狂狷性格。
丁乙说道:“鹿师兄,我现在年纪还小,还没有考虑过这么遥远的事情,我想等我从玄藏学院毕业,少说还有七八年的时间。现在谈这个为时尚早,不过鹿师兄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鹿源停下脚步,神色严肃的看着丁乙道:“说真的,丁师弟,我们铁铸城十分需要像你这样有远见,又有深度的人。”
丁乙有些奇怪,自己和这位鹿源师兄还是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过几句,凭什么鹿源说自己是一个有远见,有深度的人呢?
看丁乙怔怔得看着自己,鹿源道:“天罡城的傅经理,是第一个把集云城生产的车傀儡,带到这个城市的人。傅师弟同时也是我比较谈得来的一个好友,丁乙这个名字是他第一次说给我听的。他可能是今年第一个到达集云城的天罡城人,集云城发生大坍塌的时候,他正好接受青云山的委托,护送一批佩剑到集云城。他可以说是亲身经历了这场剧变。”
“两个月后,他从檀水采购一批乌金矿,再次来到集云城,他见证了丁师弟你创造的奇迹。你在集云城的那一番讲话,他后来都有原原本本的跟我讲述,而且关于你的事迹,他也有巨细靡遗的整理、收集。”
丁乙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狂热的追随者。
“不得不说,正是丁师弟的这一番话,才彻底的改变了我对修真界的看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震耳发聩,让我对整个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诠释,你提出来的种种高屋建瓴的构想,你对未来的预见,就像一道光,让我豁然开朗,原来生命可以这样的精彩,事实上正是因为你的种种奇思妙想,上个月我才做出了‘云霄飞车’。”鹿源真诚的感谢道。
丁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蝙蝠侠士》里面最经典的台词,鹿师兄你平常不看幻碟么?其实我可没有傅师兄说得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资质又差,能力又小的小小修士。傅师兄和鹿师兄这是在抬举我……”
鹿源打断丁乙的话说道:“我鹿源,平生一贯被人笑称是‘白鹿源’,说我是眼高于顶,待人一向白眼以对。我六岁觉醒‘眼术’,七岁觉醒‘手术’,火灵资质,九岁仿制‘指南车’,‘观星仪’,生平也算得上是读书破万卷,天文地理历史军事,人文科学,各类杂学……
不敢说学贯古今,满腹经纶,起码也算得上是小有成就。我今年二十六岁,炼器术、机关术、阵法我都达到灵级高阶,我的控火术,甚至已经达到了玄级初阶……对于那些蝇营狗苟之士,我一向不假辞色,生平让我钦佩的人,说真的还真没几个。”
丁乙这才想起了天行空先前的介绍,这鹿源师兄还真是有些狷狂高傲。
鹿源冷声说道:“这世上让我服气的人,还真没几个,除了曾师兄,你算得上是第二个。”
丁乙本以为鹿源钦佩的人,怎么着都会有海兵威、步班、天行空三位大宗师。没想到这鹿源竟然没有把他们三个算进来。曾仪么,丁乙算是刚刚接触不久,还没过多的了解,仅仅知道他是一位宗师级的修士,是代表铁铸城和中部省份的议员,其他的是一点都不了解。
鹿源恰似猜到丁乙心中所想,说道:“几位大宗师,虽然都是泰山北斗的存在,但是我想我一定能比他们更早达到他们这个层次。他们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物,年纪最轻的天行老师也已经是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们思想守旧,思维早已僵化,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不能说他们是冢中枯骨,但是他们除了那些过去的经验,又能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带来什么呢?”
“曾师兄让我钦佩的不是他的道行,其实他四十多了,级别和我也没差,我敬重的是他的人品。不说这些了。丁师弟你能来天罡城,是我鹿源这几年来最高兴的事。这曲高而和寡,知音难觅!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直到傅师弟提到你的事情,直到在这神机院见到你本尊。”鹿源还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物。
能得到鹿源的欣赏,丁乙也是有些意外。
丁乙歪着头想了一回儿问道:“鹿师兄,你对未来有些什么看法?”
鹿源大气的说道:“我研究过历史,我把人类的发展分成四个阶段,第一阶段蒙昧时代,先民迷信鬼神,早期的修真者他们自己也笃信,自己就是就是神灵在人间的代理人,按照修真者资质他们形成一个个聚落,组成一个个宗教……”
“第二阶段,乱法时代。各个教派的兴起,党同伐异,建立起各自的阵营,在人间寻找他们的代理人,为了所谓的大道之争,搅乱世间。”
“第三阶段,真理时代。丁师弟,你不要想岔了,我可不是真理会的人,这个时间应该是以帝国建立后,制定各种次序,制度开始的。人类学会理性,科学的去研究,‘生命的起源,事物的本质……’尝试着去解释分析修真的意义,去伪存真……正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
“第四阶段,我称之为科技修真时代,这个时代无疑也是我们傀儡术独领风骚的时代,科技文明深入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高科技傀儡,这是一个科技进步日新月异的时代,所有的人,哪怕是平民百姓也都投入到这个轰轰烈烈的时代当中,科技逐渐取代修真异能,人类终于敢于真正的去征服自然,挑战‘创世神’的存在……”
鹿源心情激荡,话说得又快又急,配合着他那夸张的肢体动作,就像是一副害了狂热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