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芝堂内厢。
静姝与屺瞻对视片刻,而后缓缓垂下头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国公今日前来,必定是有要紧事了?”
“你实在是个太聪明的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以你对赵志清的了解,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屺瞻问道。
静姝嘴皮一动,吐出一颗杨梅核,笑道:“他能是什么样的人?好吃懒做,一点苦头都吃不得。要不是夏姨娘当初替他死皮赖脸在工部求得一个差事,只怕是真没地方肯要他。怎么?他这是出什么事儿?想他那脾气外露的样子,料也干不出什么翻天的事儿来,顶多就是趋炎附势小人德行罢了。”
“话是这么说,他看起来也的确是个没什么能耐的人。之前庆功宴那回便见识了,胸无点墨,什么都挂脸上呢,也难怪……”屺瞻想想,叹了口气。
静姝见屺瞻脸上一派为难,不禁连声问道:“你还说不藏着掖着,说了这么一会了,还是没说到正题上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竟还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来说道他。”
静姝晓得,屺瞻消息灵通,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他甚至比宫里那些太监还要知道的快。到底是皇帝宠爱的主儿,嘴里听句实情可比寻常人要容易得多了。
更何况屺瞻今日还如此煞有其事的找到千芝堂来,恐怕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事儿了。
“你要是不说,那我回去了,府里头事儿还多着呢。”眼见着屺瞻磨磨唧唧不开口,静姝索性起了身来作势要走。
屺瞻忙追了过去,一把扯住静姝手腕:“诶呀,你急什么,容我想一想再说嘛。有些话要是拿捏的不妥当,说出来不也是吓唬人嘛?”
静姝眼皮一翻:“故弄玄虚。”
“得得得,我直接告诉你吧,工部出事儿了。前些时候太庙的柱子塌了,这还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屺瞻说着摇了摇头:“据说是有人偷工减料,里面还胆大包天贪墨了一部分银钱。圣上现下明面上没动,实则暗地里已经遣人在调查了。”
“什么?!你的意思说说,赵志清这个酒囊饭袋竟然卷进贪墨案去了?还是太庙的案子?”静姝震惊的合不拢嘴,想着赵志清这样的人立不了功也就算了,如今怎么好端端的又给家门惹来麻烦事儿了?
这可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净是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缠着将军府呢?
屺瞻清了清嗓子,示意静姝坐下说话:“你也别着急,不过就是有人检举了他,如今还没什么实证,也就是那么一说。这事儿若真是他做的,只怕到时候急也没用,一个不小心要是株连九族,只怕是谁都脱不了干系。”
静姝说:“你如今有什么眉目了么?虽然事情如何我并不晓得里间明晰,可也知道那家伙没那样大的能耐。要说他吵架斗殴我相信,说他贪墨,放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所以我不是特意来找你商量这事儿嘛。若这事儿他没做过,那便要想想这事儿被检举的动机在哪儿了。若是对方有备而来,只怕是防不胜防。”屺瞻思忖道。
静姝抿了抿嘴,半晌方才开口道:“多半是有人听信了传闻,以为将军府要和国公府有什么瓜葛了。这会才急着跳出来要给我们安上一个罪责吧?这事儿若是他做的,那也实在不算是个好主意,县主不也是我们将府的媳妇么?难不成要把所有人都拖进去玉石俱焚才算好嘛?”
屺瞻扬了扬眉梢:“若是出来当证人指正,再加上一众皇亲国戚求情,将功抵过又不是不可能。我怎么听说,你那二房兄嫂早就都搬到南平王府去了?如今怕是府里屋子形同虚设呢。”
的确,建安县主与赵启文等人已经搬出去多时了,近日就连二太太都在找由头,说是身子不好,回远在西北的娘家住些时日。
原本静姝只当他们是在府里住不下去,找个借口分家罢了。如今细细想来,倒是一步步丝丝紧扣,早就一个鼻孔出气想了对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