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了，你们这电话打得太急了。”
“尤其是你，小楚同学。”
事后，张扬开了一个总结大会，总结这次线下连麦直播的问题。
楚子强的问题很大。
因为那件龙泉窑，是他四大爷的心头肉，他的电话一打，楚局长直接坐不住了。
什么车老师、苏老板的，直接就要找人请他们去喝茶。
完全不想给方律师留发挥的空间。
还好张扬及时出面，说服了楚局长。
让他稍安勿躁，先把这个鉴宝活动给办完，再抓人。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怕自己办的活动赔钱呀？”楚子强质疑道。
“瞎说什么大实话。”陈彦光站出来支持张扬：“我觉得扬哥是为了给方律师一点操作空间，这样车老师会被判的久一点。”
多久？
可能超越程二爷，很大概率成功冲击“有期徒刑十年”。
这一点，张扬觉得是意外之喜。
他主要的目的，还真被楚子强说中了。
“我就是怕活动赔钱。”
都是自己人，一吐为快怎么了？
“不过不是我自己赔钱，也不是工作室赔钱，是合作的拍卖公司。”
“我明天就要去羊城了，那边还有个活动呢，还要和他们继续合作。”
张扬人还在临海，心已经飞到了羊城活动的现场。
在临海办场拍卖会能挣200万，去羊城这个一线城市，起码翻个倍吧。
而且看燕京那些专家坐在台上的样子，张扬心里还真有点痒痒。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杂项鉴定专家——张扬】的小牌牌，立在了“《羊城之光》鉴宝、拍卖活动”的鉴定台上。
……
九月中旬的羊城，台风一趟一趟的来。
鉴宝的海选活动，安排在两场台风之间，赶在天气预报里没雨的那三四天举办。
张扬上午九点坐到鉴定台上，九点零三分，就迎来了第一位来鉴定的宝友。
对方先递过来一个摊开的笔记本。
“张大师，能先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
说着还展示了一下直播间的粉丝牌，11级，陪伴主播已经121天了。
铁粉呐！
【反胃，还真有粉丝啊】
【宝友帮我也要一张签名呗】
【让这个人报一下逗音id，给他上房管】
【这托儿不便宜吧】
“嘿嘿，感谢你的支持。”
张扬觉得，自己已经体会到线下鉴定的快乐了。
他在纸上刷刷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带明星”的架势。
“谢谢张大师，我会好好珍藏的。”
宝友把本子收进书包里，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他准备鉴定的东西。
三个小木盒子，每个盒子里都躺着一颗小珠子。
珠子的底色都是天蓝色，上面有圆圆的、像眼珠一样的纹饰，呈深海蓝。
每颗珠子上“眼珠”的数量有多有少，在它们周围，还有白色的环状花纹。
乍看上去，有一点克苏鲁的风格。
看久了，可能会长脑子。
张扬把“眼珠”少的那一颗拿在手里，仔细看去。
东西的触感和玻璃很像，尤其是上面深蓝色的“眼珠”部分。
看起来像是重金属染色的。
「名称：蜻蜓眼玻璃珠」
「材质：泡碱型钠钙玻璃」
「生产时间：公元前512年」
「详细信息：出产于地中海地区的原始玻璃，经丝绸之路传入华夏内地，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本土玻璃的起源。」
公元前五世纪？
这个时间，当时地中海附近，应该还是古波斯帝国吧。
放在国内，是春秋末期。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波斯的东西传入中原了啊！
张扬心里感慨了一下，打量起眼前这位宝友。
小小的玻璃珠，从春秋流传到现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肯定是近现代，从墓里出来的。
现在就看宝友是不是一手了。
“老师，你这样看我干啥？”宝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喜欢女的。”
“不好意思啊，职业病、职业病。”
张扬抱歉的摆了摆手，开口讲述宝贝的来历。
“你这三颗珠子，是蜻蜓眼玻璃珠，古代的一种装饰品。”
“春秋晚期，很开门。”
“这类高古的东西不能估价，你是我粉丝，应该懂吧。”
“还有什么疑问吗？”
宝友抿了抿嘴唇，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
最后，他还是决定小声的告诉张扬：
“其实这都是我从盗墓贼手里买的。”
“啊？”
张扬眨了眨眼，羊城这边现在这么猖狂的吗？
大白天的，公共场合，你和我说这个？
宝友没有意识到问题，还问呢：
“能不能帮我看看，是哪里的墓出土的？”
【玻璃珠？春秋时期就可以打弹珠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讲悄悄话】
【果然现场鉴宝，没有直播连麦有意思】
【那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张扬神情有些复杂，指了指远处值班的民警。
警车就停在外面。
宝友在这里整活儿，风险系数9.9。
“大兄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是在线下鉴宝，不是网络连麦。”
“没事，我捐不就行了吗？”
宝友很坦荡的告诉张扬：
“这东西反正也卖不出去，砸我手里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在天光墟遇到的那伙儿盗墓贼，到底是偷的哪儿的墓啊，能有这种东西。”
“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张扬问道：“这珠子你洗过，我看不出来什么呀！”
“还有的。”宝友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干燥的小土块。
“这是我从蜻蜓眼上掰下来的。”
“早说嘛！”张扬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应该是春秋时期楚国的墓葬。”
“别的就不知道了，因为你这几颗珠子，原产地是古波斯帝国，和楚国的文明没啥关系。”
“国外产的？那岂不是很值钱？”宝友突然有点小激动。
“想多了，这在当时是贸易品。以前的很多古墓都大量出土过，所以这些东西明明是春秋战国的，价格却一直炒不上来。”
“那我还是捐了吧。”宝友叹了口气说道：“反正我买的时候，也就花了几十块。”
几十块？张扬嘶了一声。
这样一颗战国的蜻蜓眼，在国外的拍卖价，起码两万。
几十块，变成了六万。
这位宝友已经可以预定今天的【捡漏王】了。
“其实吧，你可以先拿在手里，保管好。”
张扬想了想，六万的宝贝，换500块+证书，对宝友来说，有点太残忍了。
但是他又不好直接提海林博物馆的名字，好歹是在羊城的地界呢，得给邹副馆长一点面子。
只能委婉的建议：
“等这个节目播出去，文物部门会主动联系你捐赠的事。”
“到时候，他们会弥补你的部分损失。”
宝友先是一愣，接着看到张扬冲他挑眉，马上就悟了。
“多谢老师指点迷津！”
“客气客气。”张扬轻轻摆手，示意宝友低调一点。
他周围坐的都是老专家，人家懂的更多，还是要谦卑一点的。
……
开张鉴定的第一件宝贝，就是春秋时期的真品文物，张扬的情绪空前高涨。
然后，就被国宝帮浇灭了。
“看玉要看沁，你懂不懂啊，就敢坐在专家的位子？”
一位拿着假古汉玉的宝友，在被指出东西是假的以后，恼羞成怒，非要教张扬鉴定。
他还从包里拿出好几本国家博物院专家写的书，说是要讨论一下。
这么大的活动，张扬没空理他，赶紧打发道：
“我只是区区一个杂项鉴定专家，玉石鉴定，你去找白老师呗。”
等这位奇怪的宝友走后，张扬马上找工作人员，立了个说明书一样的牌子，就放在自己的席位牌后面：
【书画、陶瓷、玉器，建议您找对应的专家鉴定】
【此处仅提供专业的杂项鉴定】
有这牌子在，相当于“狗头保命”，避免被国宝帮误伤。
这个举动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好几个原本拿着瓷瓶在排队的宝友，主动的离开了张扬面前的队伍。
去霍霍隔壁鉴定瓷器的万老师了。
下一位来鉴定的宝友，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杂项。
因为他带来的，是几块灰白的石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