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应邀进京,李玄也没多耽搁,
立刻就着手准备了起来。
毕竟这时候的交通远不像他前世那么方便,
尤其是这种几乎要横跨大半个大胤的远道,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好在李玄如今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一听说他要进京,许多得到消息的官宦士绅乃至世家豪门,
但凡有相应门路的,都纷纷主动上门联络,
试图趁机跟他拉一下关系。
毕竟一个随便动动笔就能让人名留青史的大文豪的分量,
在很多人眼里那可是比大儒这种布衣卿相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更何况还是李玄这么一个一看就前途无量的少年文豪。
考虑了一番后,
李玄最后还是决定搭乘江夏李家的船,
就是当初曾经跟他一起被铁掌帮的人惊扰,还差点被铁掌帮的人顺手给灭了的那个李仲麟李二少,
所出身的那个江夏李家。
到了李长青如今的地位,
想要跟他攀关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他可不能什么人的面子都卖,什么人情都搭。
这次之所以选中江夏李家,
一来是有之前联手剿灭铁掌帮的旧谊在,
再者这次江夏李家本来也是要送他们家的二少爷李仲麟进京赶考的,
他搭个顺风船也不用欠多少人情。
依照大胤规制,会试三年一次,
大都是在当年的二月份举行,所以又称春闱。
没到春闱之期,各地举子都会纷纷入京,争一争那金榜题名的机会。
算算时间,明年的二月份就又是春闱之期,
李仲麟也是荆襄举子,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三年一次的机会。
而襄川府距离京师数千里之遥,
即使走水路最快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走陆路时间更是得翻倍。
再考虑到到京师之后还有很多关系要走,很多准备要做,
不可能真等马上就要开考了才过去。
对于许多世家大族子弟来说,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李玄正好搭他们一趟顺风船。
而有机会跟李长青这个少年文豪拉近关系,
江夏李家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转眼到了启程之日,
襄川码头上,李玄跟前来送行的父母家人道别。
“我儿这一路之上要注意保重,到了京师也别亏待自己,
反正咱家现在吃穿不愁,也用不着委屈自己。
如果在外面呆的不顺心,你就回来……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临行之际,母亲殷殷叮嘱。
至于说什么韩王邀请,名扬天下,这些在她看来都不如自家儿子平平安安来的重要。
李玄都点头应下,只觉得心中温暖。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外如是。
父亲虽然还是一贯的木讷寡言,但他温暖而又坚毅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锅,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呀!”
小妹伸出的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不舍地看着他。
“好,大哥答应瑶瑶,一定尽早回来。”
“拉钩!”
小姑娘伸出白嫩的小手指。
“好,咱们拉钩,”
李长青也笑着伸出了手,跟妹妹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当一大一小两只拇指按在一起,小丫头的脸上这才绽放出烂漫的笑容。
像是得到了什么牢不可破的保证一样。
李长青的心都要化开了,
猛地一把抱起妹妹,
在那张粉嫩的小脸上“muma”地狠狠亲了一口,
然后才在小人儿嫌弃的目光中将她放下,随即冲着父母摆了摆手:“爹,娘,你们回去吧。”
说完便背着行囊上转身上了李家的大船。
然后在码头众人不舍的目光中启程而行,向着下游驶去,
慢慢消失在了大家的眼帘中。
只是李长青不知道的是,
他乘坐的座船前脚才刚启程离开码头,一只信鸽后脚就从襄川府内飞出,消失在了天际。
半天之后,一座江边小城里,
一个男子接下信鸽,解开鸽子腿间的竹筒,匆匆向屋内送去:
“大人,这是襄川府那边刚传来的消息。”
屋内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因为整个人都处在暗室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具体相貌。
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质,
让人不敢靠近。
中年男子接过来从竹筒中抽出里面的纸条一看,眼中精光一闪: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之前那个男子答应一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李长青……”
再次看向纸条上的字迹,阴鸷男子喃喃自语,阴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慑人杀机。
“嗯?”
站在甲板上欣赏着江边景色的李玄忽然若有所感。
他自从修炼了玄感杀生术,
虽然别处没见多大功用,但对危险的感知就越来越敏锐了。
虽然还没达到传说中‘不见不闻,觉醒而避’的层次,
却也相差不多。
所以他没有将心底突兀产生的这一丝不安不当回事。
那么这丝不安是从何而来呢?
铁掌帮余孽?
这是他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嫌疑对象。
不过紧接着就摇了摇头。
这个昔日的江湖大帮如今早已经烟消云散,
原本的数万帮众也纷纷死走逃亡,
就算还有没清理干净的余孽,这时候估计也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哪里还有闲心和精力找他的麻烦?
那是靳人?
这倒不无可能,毕竟他之前给对方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
想要报复也很正常。
只不过他大侄子他们在北地闹的动静那么大,
按理说靳人这时候平乱都还来不及,
有精力来对付他吗?
亦或者是董大儒之前提醒他小心的那些人?
这时候回想起来,李玄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也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一时间连究竟是谁要害他都猜不准。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走水路的,或者不该这么大摇大摆的走。
虽然水路方便快捷远胜陆路,
但在这浩荡大江之上,没处躲没处藏的,
真要有人想对他不利,
可比陆上麻烦多了。
要不等船到下一个码头停靠补充的时候,
他就下船改走陆路?
哪怕慢一点,但胜在稳妥,还不连累旁人。
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
这次的危险来的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