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丘雪原虽然贫瘠,但部落族人却善良而仁厚。
当岁奴吩咐男人去烧水做饭,吩咐女人们上前帮忙的时候,大家没有一丝怨言,纷纷领命而去。
岁奴看着高如小丘的熊腹,有些疑惑:
“你妖力够强,在妖界也属妖王的座下长老,为何怀孕之后连人身也化不成了?”
妖熊虚弱说道:
“不知为何,不但化不成人身,连语言也要逐渐丧失了。”
岁奴不再多话,看着临时围成的大帐,对索桂说:
“辛苦国师,借蛭王一用。”
索桂恭敬回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罐子,拿掉封盖,一条肥硕油亮的水蛭缓缓爬出来,“吧唧”一声掉到妖熊的脚下。
岁奴摸了摸妖熊的肚子,拿起剑,快如闪电般切开,鲜血喷薄而出。慵懒的蛭王闻见血腥味,顿时活跃起来,迅速游弋过去,在岁奴拿出孩子的瞬间,“呲溜”钻进了妖熊的腹中......
岁奴浑身是血,只剩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她怔怔地抱着怀中小小的女孩儿,看着婴儿大大的头,终于明白了一切。
她把孩子转身交给索桂清理,走到妖熊耳边,轻声说:
“你现在尝试一下化为人身!”
妖熊虚弱地睁开眼睛,旋即又闭上,驱尽残余的灵力,片刻,一阵浓烟过后,一个赤身的女人躺在地上,腹部的血迹刚刚干涸。
女人旁边,躺着一只硕大的体色鲜红的蛭王。
索桂也似乎看出了端倪,她看着岁奴为女人缝合腹部,忍不住道:
“少主,恐怕这妖熊,也是受雪原的诅咒所累,胎儿头部巨大,如果今日不是冒死前来求救,恐怕,也是母女俱死的下场。”
岁奴缝好伤口,脱下自己的皮袄给女人穿上,并把她抱到厚厚的毡布上,放到婴儿旁边。
“没错。”
妖熊闻声,撑着虚弱的身体睁开双眼,看着襁褓中软糯糯的女儿,顿时泪如雨下。狠毒的心肠,在这一刻,化成了水。
她看着一身血的岁奴,央求说道:
“奴丘雪原是半妖的国度,我这孩儿,父亲是人间的一名道士。希望你们......可以收留她,以族人待她......可以吗?”
她双臂支撑着起身,双膝跪下,含泪说道:
“我来到雪原时,被你族人收留,我却恩将仇报咬死他们。我愿意以死谢罪,我死后灵肉兽身,供雪原族人食用......求你们把我女儿养大!”
说完她“咚咚”磕头不止。
慈母之心,人与妖都不能例外。她愿以一死,求幼女一条安稳的生路。
岁奴伸手,从索桂手中接过一张羊皮。
“我救你母女两命,你一死了之并不能报答。何况,你就不想看着她长大成人?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得你险些难产而死?奴丘雪原的诅咒,你也是苦主......”
妖熊猛然抬头,眼里射出期冀的光:
“你不杀我?!”
岁奴递过羊皮,冷冷道:
“如你愿与我缔结生死契约,做我奴丘雪原的供奉。守护我雪原的生灵,与我们同生共死、进退与共......只要你愿意,我会请国师助你修复妖力。”
岁奴看着妖熊打开羊皮,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掌撕掉了一层皮肉,血肉模糊地印在羊皮上:
“我愿意......我愿意,你说的我懂!我愿意做奴丘雪原的供奉,我誓死护卫你和你的族人!”
索桂面无表情拿起羊皮,对着岁奴点点头。
岁奴抱起婴儿,对妖熊说:
“既然做我的供奉,吃我的香火,那就不能有任何外心。从今日起,你与妖族再无瓜葛。你的女儿,就是我的族人,我将封她为月奴公主,会按照王女的规制养育成人,同样,她也有修仙的资格!”
妖熊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她不顾身体的疼痛,跪伏在地上,恭敬无比:
“我秋四,愿在岁奴主公座下驱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索桂赞赏地看着少主岁奴,有了这样一遭,这妖熊就能彻底为雪原部族所用,且永无背叛的可能了。
岁奴扶起秋四,关切地说:
“秋姐身体虚弱,还是移到我家中将养,等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图大计。”
“是,多谢主公!”
......
夜,渐渐深了,午夜的雪原恢复了一片宁静。
月亮爬上天空,挂在雪原之上,冻得颤抖了两下,藏到云后去了。
秋四产后虚弱,吃了猪脚汤,沉沉睡去。
巧夫人心疼幼儿,用自己的奶将秋四的女儿喂饱了。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甚是好看。
旁边摇篮里,巧家的男娃闻到奶香,“哇哇”大哭起来。
索桂赶忙抱起孩子,将两个孩子都放到巧夫人的怀中。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到这样的画面,索桂竟然会心地笑了。
岁奴洗了个澡,换了一件崭新的皮袄。她站在门外,看着天空的时隐时现的明月,久久不语。
奴丘雪原究竟得罪了谁?竟然恶毒到让这个部族断子绝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每百年,天帝就会派神君来到雪原,凡有修行得道者,神君将开天门,迎雪原子弟上天修行。且雪原会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经历真正的四季,可以繁衍生息......
可是,这五百年,为什么天族神君一次也没有来过?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岁奴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鳞片,皱眉沉思。
既然秋四已经收服,那灵根谷又可以放族人进去修行了。五百年没有春夏,雪原上物资匮乏,该怎么解决食物的问题呢?
还有孩子......生养是大事,既然我来了,我决不允许奴丘雪原上再失去任何的孩子。
下定决心之后,岁奴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
天宫中。
七皇子庄可吾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白皙俊俏的脸上一片红晕。
“我究竟做了什么梦啊?”
他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湿透的亵裤,羞愤欲死!
他竟然梦到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在月光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鳞片......
七皇子庄可吾,在这样一个夜晚,迎来了三千年来的第一个情期。